第330章 雙向奔赴

  上一次為了籌辦武道大會，李諾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先是費盡心思，讓朝廷同意，然後讓岳母千里迢迢的趕回去說服三清宗，讓大夏第一宗門起到帶頭作用，自己則一個一個宗門的寫信，又是送牌子又是送衣服，想盡各種辦法，只為讓他們給面子參與。

  前前後後，花了幾個月的功夫。

  這次則簡單的多了。

  上一次是他有求於人，這次是他們有求於自己。

  武林人士還是很重義氣的，幫他們改進功法，李諾不收取任何費用，請他們幫個小忙，至今沒有一個門派拒絕。

  因為要改進功法的門派太多，李諾短時間內沒辦法完成，所以要等到武道大會結束之後，才能將改進後的功法交給他們。

  這樣他們短時間內是走不了的。

  在此期間，李諾讓六公主安排他們在趙國國都住了下來。

  由六公主出面，趙國朝廷對此，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很容易就通過了。

  畢竟，同樣的事情，在大夏已經做成了一次，而且朝廷和武林的聯合，對於維護地方安定，的確有很大的作用，這一點已經在大夏得到了證實。

  朝廷很快就為他們安排好了一切。

  這些人齊聚國都，最受益的，其實是伊人。

  她再也不缺陪練了。

  能讓各派的宗師、距離宗師只有一步之遙的第四境巔峰強者做陪練，哪怕是三清宗又或者天劍宗這樣的頂級門派都做不到。

  隨著國都的武林人士越來越多，不僅伊人每天都有新的感悟，李諾自己，也神奇的突破到了內息境。

  趙國國都，四方館舊址。

  為了方便管理，一年之前，朝廷將四方館搬到了鴻臚寺隔壁，原四方館本來準備拆除，新建一座園子。

  武道大會的舉辦，使得朝廷暫時取消了這個計劃，將其略作打掃修繕，作為武道大會舉辦的場地，門口的牌匾，也換成了「武林村」。

  參加這次大會的各派強者，其實剛剛參加完天劍宗舉辦的武道大會。

  但奈何有求於人，而且是事關門派修行功法的大事，他們也不好意思拒絕。

  好在朝廷對他們這些武林人士也算重視，不僅管吃管住，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負責籌備大會的一應事宜。

  此外，每一位宗師，還能得到朝廷頒發的身份令牌。

  此牌具有一定的特權，比如見官不跪，免費入住各地的驛站，可以彈劾諫議地方官員等等，可謂給足了他們面子。

  唯一讓他們不習慣的是，這裡的規矩太多了，隨地吐痰竟然會被抓起來，大會期間，浪費糧食，比試遲到，不向對手行禮，飲酒，私鬥……，都要在禁閉室反省。

  即便是再小心，也會不知不覺的觸犯某一條規矩。

  雖然他們不喜歡這些規矩，但對此，他們只能忍受。

  不忍受也沒辦法，宗門的功法還在人家手裡，沒有拿到改進的功法之前，他們哪裡也去不了。

  這些規矩一視同仁，不管是普通弟子，還是掌門長老，犯錯了就得受罰。

  起初還覺得丟人，但隨著受罰的人越來越多，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對於武林大會，他們其實並沒有多少興趣。

  在天劍宗的時候，他們就和這些武林同道切磋過了。

  不過，對於給那位天賦異稟的女子做陪練，他們倒是充滿了期許。

  那姑娘小小年紀，不僅實力極高，劍道造詣更是驚人。

  每次給她做陪練，他們也都小有收穫。

  與她切磋的收穫，甚至比和同級別的宗師切磋還大。

  不過，給她做陪練的人太多了，他們需要三天才能輪得到一次……

  公主府。

  李諾從趙知意口中得知，那些武林門派，已經和朝廷就維護地方安定，促進地區和諧，達成了一系列約定。

  朝廷官方上承認這些大門派，並給予他們一定的特權。

  這有助於提升他們的威望，增強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擴大他們在中小門派的影響力。

  同時，朝廷也會對他們提供一定的保護。

  在門派與門派之間，產生一些江湖恩怨時，朝廷可以從中調解，必要時會直接提供武力庇護。

  武林門派之間，因為私怨而互相吞併，甚至是滅門的事情，時有發生。

  對於這些，朝廷以前是不插手的。

  但若是朝廷想管，能夠輕易的鎮壓任何武林力量。

  同時，這些武林門派，也應當擔負起一些社會責任。

  他們要做到約束門下弟子，避免他們以武犯禁，作奸犯科，同時，還要幫助朝廷維護地方穩定，為建立一個更加安定、和平、公正的社會貢獻自己的力量。

  對朝廷，對武林，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大夏已經先一步做成了，只需要在趙國復刻一遍就好。

  促成這件事情本身並不難，難的是機會。

  需要有人作為連接朝廷和武林之間的橋樑，在大夏，李諾一個人就能做到。

  而在趙國，武林方面，各大門派都欠他的人情，朝堂方面，他雖然沒有什麼掌控力，但六公主卻擁有一定的話語權。

  兩人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配合完美。

  兩人剛剛說完這件事情，就看到孫大夫飛快的從外面跑進來，跨過門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但他卻絲毫不顧，爬起來，跑到李諾身邊，道：「李大夫，成了，我們成了！」

  這些天，根據李諾的指點，他和幾位老友，一直在研究天花。

  他們離開國都數百里，終於找到了一個正在遭遇天花的村莊。

  經過他們的多次實驗，已經成功證實，從患痘瘡的牛身上取得的痘液，可以讓沒有感染過天花的人，不再感染天花。

  雖然不是治癒天花，但卻能將天花消滅在患病之前。

  這是醫道的又一大進步。

  而在證實此事之後，他們幾個人的修為，都得到了顯著的增長。

  這還只是發現此事的功勞。

  等到讓越來越多的人免受天花之疾，幾人必然可以踏入第五境。

  李諾其實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當他醫家真氣大幅增長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孫大夫他們成功了。

  他的修為比他們低的多，作為提議之人，受益也更大，才剛剛突破第二境沒多久，就又觸摸到第三境的屏障了。

  這就是諸子之道的優點，如果找准了方向，修行起來，甚至可以做到一日一境。

  孫大夫站直了身體，對李諾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李大夫，我代表天下的醫家和百姓，多謝你對醫道做出的貢獻……」

  ……

  趙國。

  都城。

  最近這兩個月，每隔幾天，就會有大事發生。

  這半個月發生的兩件大事，更是影響深遠。

  其一，是朝廷加強了和武林門派的聯繫，並且和他們達成重要協議。

  對國都的百姓來說，這件事的意義並不是很大，但此事對這些武林門派所在的地方百姓，卻大有益處。

  朝廷的重要力量，都安置在國都周圍和軍中，地方官府的力量較為薄弱。

  這些擁有宗師的門派，都是一方的地頭蛇，如果有他們相助，可以極大的增強地方的穩定。

  另一件事情，則是和所有人都息息相關。

  上到王公貴族，下到普通百姓，都能從中受益。

  醫學院的幾位先生，趙國赫赫有名的幾位大醫聯名宣布，他們已經找到了消滅天花的方法。

  說起天花，不管是百姓和權貴，都聞之色變。

  雖然對於高境的醫家來說，天花並不算是絕症。

  但一旦天花蔓延開來，高境的醫家，必然被皇室牢牢把控。

  到那個時候，不管是百姓還是公侯，一旦染病，就只能聽天由命。

  這一個消息，不僅使得國都底層和上層同時沸騰，在醫家之中，更是掀起了滔天的波瀾。

  消息傳出之後，無數醫家，紛紛前往國都確認。

  而這兩件事情背後，都繞不開一個人。

  六公主。

  召開武林大會，是六公主提議的。

  醫學院也是六公主一手籌建。

  說起六公主，自然免不了聯想起四皇子。

  她是四皇子的親妹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代表著四皇子。

  在爭位期間，她的功績，自然也會算在四皇子頭上。

  如果說之前，其他幾位皇子，還能在政績上和四皇子爭一爭，這件事情過後，則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距離陛下宣布大位歸屬，只有不到四個月。

  在四個月的時間裡，他們不可能建立比這還大的功績。

  順王府。

  三位皇子罕見的齊聚一堂。

  身為大皇子的順王，看了另外兩道身影一眼，說道：「我們三兄弟，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坐下來好好的喝杯茶了？」

  另外兩位皇子都沒有開口。

  三兄弟固然小時候的關係很好，但成年之後，便自然而然的彼此疏離。

  尤其是在父皇宣布幾人監國爭位，幾乎每一次見面，都是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見兩人不開口，順王道：「你們難道甘心眼睜睜的看著盛王坐上那個位置？」

  安王胸中堵著一口氣，憤怒道：「他連天花都解決了，我們還能怎麼辦？」

  抓賊也好，破案也好，籌建醫學院也罷。

  這些都不算是什麼大事。

  可他們的人，連肆虐大陸上千年的恐怖瘟疫都解決了，這誰能比？

  這種功績，朝廷給他建個碑都不為過。

  他們三個，是想做出更多的政績。

  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之前又是施粥又是發錢，還舉行了多日的義診，最近又要籌建各自的醫學院，再多的錢，也經不住這麼花。

  他們又沒有六妹籌銀的本事，王府都快要揭不開鍋了，還得保證每日的施粥不能斷。

  一旦停下，恐怕百姓會立刻轉為罵他們。

  經過這些事情，四皇子的名望，在百姓之中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

  在民意的裹挾之下，大部分中立的朝臣，恐怕也會偏向與他。

  如果這是盛王自己的能力，他們也認了。

  能做到這些，這皇帝該他做。

  但問題是，從始至終，盛王什麼都沒有做。

  所有的政績，都是六公主和大夏那位六科狀元幫他建立的。

  他們自認不輸給盛王什麼，唯一輸在了運氣。

  一切都是謀士的差距罷了。

  順王捏著茶杯，說道：「輸給你們兩個也就罷了，輸給那個草包，本王是真的不甘心，他除了有一個好妹妹，還有什麼？」

  另外兩人雖然沒有開口，但拳頭卻已經握緊。

  他們比盛王大上幾歲，是親眼看著他長大的。

  他從小就沒有表現出什麼才能，做的荒唐事不少，三人從來沒有將他當成是對手，事實也正是如此。

  這半年間，他除了跟在他們身後效仿，沒有做出任何可圈可點的功績。

  輸給他，三人誰都不會甘心。

  順王沉默片刻，再次看向二人，說道：「不如先聯手送他出局，父皇最終在我們中選誰，就各看運氣吧……」

  ……

  公主府。

  夜已深。

  伊人還在勤奮的練功，李諾將寫了一半的手冊合上，活動了一下手指的骨節。

  這些日子，一切進展的頗為順利。

  六公主說，四皇子在民間的聲望，已經攀升到了一個巔峰。

  哪怕是三位皇子加起來，也不能和他相比。

  那些書院的學子們，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進步飛快，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後的科舉上，萬松書院，應該也能壓過另外幾個書院。

  接下來，李諾也不知道具體該做什麼事情。

  他為四皇子做的已經夠多了，將這些功勞都算到四皇子的身上，正常情況下，爭位肯定是夠了。

  別說爭位了，哪怕他已經登上大位，在位期間，做出這些功績，史書上都得為他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為別人做了這麼多事，也是時候該好好考慮考慮自己的任務了。

  距離回國，還有不到四個月。

  岳母大人和佳人安寧交代給他的事情，鳳凰對他寄予的期望，他還沒有完成。

  李諾看了眼正在外面練功的伊人，又看了看床上的兩床被子……

  宋伊人練完功，洗完澡，換上睡衣之後，走進臥室。

  看到李諾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的樣子，她走上前問道：「怎麼了？」

  李諾指了指被子，說道：「剛才在床上看書，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把被子弄濕了。」

  他將這床被子晾在屏風上，說道：「我去其他房間換一床。」

  他走出房間，來到另一處客房。

  雖然這裡沒有住人，但是公主府的下人每天都會過來打掃，床上的被褥枕頭也都一樣不缺。

  李諾抱起那床被子，放在柜子里鎖好。

  隨後，他重新回到主臥，搖頭說道：「那裡沒有被子，我去找人送一床……」

  宋伊人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已經很晚了，別人也都睡了，還是不要打擾人家。」

  李諾一會兒想說的話被她說了，一時竟忘記了接下來該說什麼。

  這時，宋伊人繼續說道：「今晚蓋一床被子就行了，反正這床被子夠大，足夠鋪滿整張床了……」

  李諾短暫的愣神之後，微微點頭。

  事情比他想像的要順利的多。

  按照計劃，他需要走出三步。

  事實是，他只走出了一步，伊人就走完了剩下的兩步。

  他躺在床上，片刻後，身邊的被子被掀開，另一道身影也躺了進來。

  兩人各自睡在一邊，各有心思。

  李諾在想，今天可以用被子被打濕的理由，明天應該用什麼藉口呢？

  宋伊人的睫毛，也在黑暗中微微顫動，其實他打濕的被子，她用真氣可以很輕易的烤乾，但他沒想到，她也沒提。

  她始終將鳳凰的話記在心裡，機會是需要把握的。

  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

  第二天，夜。

  李諾從書房走出來，發現伊人並沒有在院子裡練功。

  他走回臥室，剛剛踏進房門，就聞到了一股類似焦糊的味道。

  他的被子，被丟在地上，上面被火燒出了一個大洞。

  宋伊人舉著蠟燭，站在床邊，歉意的對他說道：「我的耳環掉到床下了，我剛點著蠟燭找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被子點著了……」

  這段時間，陪伴了李諾十幾個夜晚的可憐的被子，經歷了水淹之後，又遭受了火燒，終於是徹底的用不了了。

  已經是深夜了，兩人今晚，只能再次湊合蓋一床被子。

  第二天一早，已經習慣早早起床練功的宋伊人，自然比李諾更先醒來。

  她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那張昨夜出現在她夢中的臉。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小時候被娘帶到三清宗修行的是宋佳人。

  他和李諾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他會給她畫畫，會彈琴給她聽，十八歲的時候，她按照當年定下的婚約，如約的嫁給了他……

  就在她夢到洞房之內，他剛剛掀開她的紅蓋頭，正要進行下一步時，她卻不合時宜的醒了過來。

  因為從來沒有經歷過，所以她想像不出來那是什麼樣的情形。

  不過好在，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依然是他。

  李諾還睡的正熟，如往常一樣，宋伊人悄悄的探過頭去，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吻。

  正當她收回腦袋，準備起床練功的時候，卻發現李諾的眼睛睜開了。

  她的雙目，也猛然睜大。

  「娘子……」

  一聲含糊的聲音過後，她就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嘴唇也被堵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