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串聯
鴻臚寺是九寺中最容易被忽視的衙門。
整個鴻臚寺死氣沉沉，在朝堂中毫無存在感，寺中官員，就算是經常遲到早退，禮部和御史們也權當看不到。
直到前些日子，新來了一位寺丞大人，鴻臚寺才算多了幾分生氣。
不過這位李寺丞，也是不走尋常路，經常在上衙的時候，在鴻臚寺練武，今天更是帶了一名女子來鴻臚寺，兩個人偷偷溜進了庫房，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這些年輕人，當真是乾柴烈火，大白天的，也不注意點影響。
不過，人家是寺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其他人哪敢多嘴。
此時，鴻臚寺庫房之內。
李諾和安寧，正乾的熱火朝天。
他們在堆積如山的卷宗中，一份份的翻找著需要的資料。
鴻臚寺的庫房，不如吏部那麼整齊，資料堆放的很亂，尤其是一些過期的資料，更是雜亂的堆放在角落裡，散發出一種書籍放久了的霉味。
好在功夫不負苦心人，雖然花的時間久了一點，但想要的東西，李諾還是找到了。
「至聖二十二年，東宮及太子內宮官員名錄。」
太子是未來的儲君，太子府也有類似後宮的機構，名為太子內宮，是為服務太子的妃子而設立的。
鴻臚寺的資料，比李諾想像的還要全，竟然連內宮的女官名單都有。
他不由再次感慨，上天安排他來鴻臚寺，果然是有用意的。
或許命中注定，他來鴻臚寺，就是為了查清當年的東宮之案。
李諾將這冊子收起來，和安寧離開這裡。
兩人離開之後，鴻臚寺各個衙房，都有腦袋探了出來。
這都過去小一個時辰了吧，這位寺丞大人到底是年輕人，可真持久啊……
難怪他天天練武，看來，練武真的能增強體質。
……
回到李府後，李諾和安寧來到房中。
兩人坐在桌旁，翻開從鴻臚寺找到的那份名錄。
東宮排名最前的官員，是太子三師，一般由朝中的老臣擔任，主要負責教育太子，官職很高，從一品的官階，還在宰相之上。
不過，這種官職，一般是名大於實，手中的權力並不大，只能說養老的官職。
之後的太子三少，太子賓客，也都是同理。
東宮真正掌權的，是太子詹事府，詹事府掌東宮內外眾務，糾彈非違，總判府事。
太子詹事，可以說是東宮的大管家。
太子詹事，名為徐謂。
李安寧看著太子詹事的名字，說道：「徐老是三朝老臣，當時已經年邁病重，父皇讓他擔任詹事，只是給了他一個清貴的虛職，詹事府真正掌權的，是少詹事……」
李諾目光下移，看向另一個名字。
當時的太子府少詹事，他並不陌生，就是如今的京兆尹林甫之。
以東宮比作朝廷，他當時在太子府的位置，應該是如宰相一般，掌管東宮的所有事情。
朝廷還有兩位宰相呢，東宮少詹事，卻只有一位。
李諾目光動了動。
又是京兆尹。
他這幾日，頻繁的看到京兆尹林甫之的名字。
身為太子府少詹事，他應該是太子的絕對心腹，倘若太子登基，他是有可能真正的坐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雖然太子病故，但他的發展，也不算太差。
京兆尹雖然不如宰相，可也算位高權重，更何況，繼太子之後，他又搭上了身為長皇子的漢王，若是漢王登基，他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管局勢怎麼變，他始終都站在皇長子一邊。
李諾目光繼續下移，之後的官員，他就都不認識了，很快，他就在這本冊子上，看到了顧文翰，吳宗廣，鄭天興，以及何東與徐智的名字。
吏部的卷宗不會有誤，他們確實都在東宮當差過。
除了都在東宮當差，都因為各種意外死亡以外，將時間拉長來看，這幾人離開東宮之後的發展，都還不錯。
在五年左右的時間裡，他們至少也從九品升到了從七品，顧文翰成為了正七品的縣令，吳宗廣更是官至從五品的光祿寺丞。
對於這些科舉排名末位，又沒有靠山的官員來說，這是很不可思議的。
鄭天興雖然沒有做官，但也在短時間內，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在長安的生意，做的四平八穩，稱得上富甲一方。
鳳凰也是在長安做生意的，但她那點生意，和鄭家相比，無疑是小打小鬧。
即便如此，玉音閣一開始還被無數人惦記，差點被人強行以低價買走，鄭家背後若是無人，恐怕也早就被吞的連渣都不剩了。
李安寧繼續翻著冊子，當看到內宮女官名單時，她的視線，在某一個名字上停留一瞬，詫異道：「曾艷……，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李諾沉默片刻之後，說道：「你還記得黃家的案子嗎？」
李安寧瞥了他一眼，說道：「當然記得！」
那件案子，可是兩個人關係的轉折點。
就是因為查那件案子，兩人假扮了幾天夫妻，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她才對他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愫。
當初，黃氏夫婦被人殺害，兩人先是懷疑是盜門的人所為，大費周章，剷除了盜門之後，才發現兇手另有其人。
她想了想，臉上露出恍然之色，說道：「我想起來了，曾艷不就是黃家的女主人的名字嗎，我記得，當時刑部從她家裡搜出了很多東宮的財物……」
話未說完，她忽然看向李諾，怔怔說道：「你是說，那件案子，也是……」
當時那件案子，兩人本來就覺得古怪。
一切都太巧了，碰巧抓到的盜賊，正好是殺死黃氏夫婦的兇手，不過那時候，兩人並未多想，此刻將這件案子和東宮其他官員的案子聯繫起來，怎麼看怎麼不對……
就像是光祿寺丞吳宗廣的案子一樣。
當他們發現光祿寺丞的死，可能有問題時，兇手就主動跳了出來。
就好像……，有人怕他們繼續查下去一樣。
李安寧修法家數年，斷案無數，就算是此案還未查清，僅憑直覺，她也知道這很不正常……
更重要的是，如果害死太子的，真的是幽王皇兄……
兄弟相殘，在皇家雖然是很常見的事情，但真的發生到她身上時，她一時還是難以接受。
李諾知道，這件案子對他和安寧的意義不同，見她沉默不語，也沒有打擾她，他走出房門，在門房找到了吳管家。
正在和老黃邊抽菸邊聊天的吳管家站起身，問道：「少爺，什麼事？」
李諾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他，說道：「讓明鏡司幫我查一查，這些官員現在的情況，要詳細一些，已經過世了的，也查一查他們是因何而死，這件事情不著急，不要大張旗鼓，最好是偷偷的查，儘量查的隱秘一些……」
吳管家接過冊子，點頭道：「好。」
李諾又遞給他一張紙，說道：「再查一查這幾人，查一下他們這些年的升遷過程，是誰在背後出力……」
太子的死，一定是有隱情的。
顧文翰、鄭天興、吳宗廣等人，之所以被滅口，一定是知道什麼，但他們死了，李諾也無從問起。
不過，只要能查出他們這些年升遷的過程中，是誰在背後出力，就能順藤摸瓜，摸到更大的魚。
他們背後的這條大魚，定然也和當年之事脫不了關係。
吳管家很快離開，李諾得回去安慰安寧了。
不多時。
大理寺。
一名青年緩步走進寺卿衙，微微躬身，說道：「大人，少爺想要明鏡司幫查一些前東宮官員的近況，以及幾位官員的升遷過程……」
李玄靖放下手中的書，拉開桌下的一個抽屜，從中取出一份卷宗遞給他。
青年接過卷宗，轉身離開。
李府。
李諾剛剛安慰好安寧，走到院子裡的時候，發現吳管家手裡拿著一份卷宗走了進來。
他愣了一下，問道：「這麼快就查到了？」
他知道明鏡司的效率快，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吧？
這前前後後的，連一個時辰都沒有……
吳管家道：「那些東宮的官員，一個個查起來，的確需要不少時間，但少爺後來讓查的那幾個人，就沒那麼麻煩了……」
李諾接過他遞過來的卷宗，回到房間打開。
這份卷宗裡面裝的，是一份調查報告。
關於顧文翰，吳宗廣，鄭天興，以及何東，徐智的調查報告。
李諾猜的沒錯，這四名官員，之所以升官升的這麼快，的確有人在背後使力了。
鄭天興的生意做的這麼大，背後也是有貴人相助。
雖然他們為了掩人耳目，中途還繞了好幾個圈子，但明鏡司順藤摸瓜，排除了所有的迷惑和誤導性的動作後，還是找出了真正的幕後之人。
京兆尹和漢王。
李諾看著紙上的結論，整個人有些許的凌亂。
他以為是幽王，怎麼查著查著，又查到漢王了……
漢王與幽王，是諸皇子之中，年紀最長，勢力最強的兩位，背後有世家支持，朝中有官員擁簇，兩個人如果都牽扯到謀害太子一案……
淳王豈不是直接起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