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清還從來沒有表現過如此脆弱的一面,一時間,竟叫顧臣風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大掌扶上她的肩,見她沒有表現出抗拒後,才輕輕的將人攬入懷中,慢慢的抱緊。✊🍟 ❻❾𝓼ⒽỮ𝔁.c𝕠𝕄 ✌♧
「昨晚沒有睡好,做惡夢了?」
顧臣風用哄孩子一樣的口吻,輕聲問著,生怕自己有哪個字生硬,會讓懷中的人兒感受到委屈一般。
「嗯。」
葉清清把頭埋在他胸前,悶悶的應著。
「夢到我離開了。」
顧臣風的心再次揪緊,抽痛著。
離開兩個字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毀滅性的創傷。
他想要將葉清清拉開些,她卻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身,小臉更加的貼緊在他胸前,顧臣風略微詫異時,他感覺到胸前有些濕意。
「清清?」
這下,顧臣風是徹底慌神了。
葉清清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堅強勇敢的,哪怕偶爾脆弱,也顯少在他面前哭。
更何況,是這種無聲無息的,像是憋著什麼委屈不能言說一樣的哭泣。
他的丫頭,到底是怎麼了?
葉清清想到昨晚夢到的一切,只覺得一陣陣的無助湧上心頭,讓她只想抱緊眼前的男子,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和自己分開。
「你別動,讓我好好的抱一抱,就抱一會兒。」
顧臣風:「……」
葉清清想抱,抱多久都可以,只是,他現在迫切的想要看清她的臉,想要看清她臉上的表情,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
「清清……」
他縱容寵溺的聲音里混雜著無奈與妥協,握在她肩上的手漸漸鬆開,由著她悶在自己胸前,哭了個天昏地暗。
葉清清哭過之後,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只是,她兩隻手依舊緊緊的抓著顧臣風的衣服,他只要一動,她便像只賴在主人懷裡不肯離開的貓兒一樣,不停的在他胸前拱著。
「不要,不要離開。」
她軟軟糯糯,帶著哭腔的嗓音,像羽毛一樣拂過顧臣風的心頭,他哪裡還捨得再拉開她,只好抱著她,合衣躺在炕上。
……
黃昏時,傅子軒帶著傅卿來到院外,因為顧臣風先前有令,大壯只好盡職盡責的守在院門口,不讓他們進去。
「大壯哥哥,姐姐醒了麼,她有吃東西麼,你見過她了沒有,她今天的心情好麼?」
傅子軒陰著個臉,望著院中那扇緊閉的房門不出聲,傅卿卻是逮著大壯一通問,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大壯什麼都不知道。
傅卿垮著小臉,十分不滿的瞪了眼大壯。
「就你這樣的,還想跟著姐姐出谷,半點機靈勁沒有,就算出去了,怕是也沒你的活路走。」
大壯:「……」
雖然傅卿在他面前還是個孩子,可他卻還是被恐嚇到了,只因,傅卿看著他時,那眼神里的冷意,還有那與身俱來的傲慢,並不是一般人可以裝出來的。
見大壯眼底流露出些許的懼意,傅卿勾起嘴角向前一步,明明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模樣,可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邪之氣,連一旁的傅子軒看了,都不免驚訝。
這孩子,像個魔童。
「大壯哥哥,我再問你一次,你今天到底有沒有見到姐姐,又或者,顧叔叔有沒有讓你準備什麼飯菜給姐姐吃?」
「哦哦,顧將軍有自己下廚,熬了雞絲粥端進去,只不過……」
大壯結結巴巴的說著,說到一半時,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扭頭看向房門處。
「顧將軍自打端著碗進去後,便沒有再出來過。」
「那他們……」
「阿卿,夠了。」
顧臣風和葉清清在房裡的事情,別說大壯有沒有那個膽子去偷聽,就是聽了,也不好讓傅卿知道的太清楚。♞👣 ➅➈ş𝔥𝕌x.ⒸỖ爪 ♔🐺
於是,傅子軒果斷的出聲,阻止了傅卿,然後一把提過他的衣領,轉身就走。
「別擔心了,有顧臣風在,她不會出事的。」
「可是……他根本就是在害姐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子軒停下腳步,一臉陰測測的看著傅卿:「顧臣風做了什麼,你會這樣講?」
「我……爹爹別急,我只是覺得,他不該把姐姐關在房裡不讓她出來。」
傅子軒鬆開他,眼底的暗芒一閃而過。
傅卿沒有說實話,他是知道的,可他更知道,這小傢伙看似十分乖巧的跟著他離開遼城,又一路上對他各種依賴,可實際上……
在葉清清說出要把他搶過去自己養時,傅卿眼睛裡的亮光,別提多刺眼了。
這孩子,除了和他有血緣上的關係,其他的……實在是經不起推敲。
傅子軒看著傅卿,審視半響後,並沒有再追問,只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昨天之後,顧臣風便把他們趕出院落,沒辦法,他們暫時只能住在離著花櫻家最近的李瞎子那裡。
傅子軒身後,傅卿十分不滿的皺著小眉頭,心底猶豫掙扎著,不知道該不該把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告訴傅子軒。
雖然,這是他的親爹,可也只是親爹而已。
「娘親,阿卿好想你啊。」
兩人回到落腳處後,傅卿便一個人悶在房裡,對著牆壁發起了呆。
心想,如果南青寒在,一定會和他一起想辦法的,至少要阻止顧臣風再給葉清清餵血喝。
說到噬血,傅卿不由得想到了葉清清教給自己的一套針灸,不知道適不適合她用。
畢竟,他當時的身體情況和葉清清現在還是有區別的。
如果針灸不行的話,那藥物呢?
傅卿不由得把視線落在屋內。
李瞎子的院子很大,土窯洞也多,他雖然瞎,卻把屋裡屋外收拾的很整齊,主要是家俱東西也少,基本設施大多是一些放藥材的木柜子了。
傅卿現在住的這一間,幾乎一整面牆都是藥材柜子,每個柜子上面都掛著一個小木牌,上面刻著藥材的名字。
他站在屋中,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睜的圓圓的,認真又嚴謹的一一看過那些個裝滿藥材的格子,仔細的從中尋找著自己熟悉的名稱。
有看不大清楚的地方,他便搬了板凳,踩上去看。
屋裡,傅卿忙著找藥材,屋外,傅子軒靜默無聲的站在了李瞎子身側,表情嚴肅的看著他在鼓搗著一些藥包。
都說瞎的人聽覺會格外靈敏,李瞎子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與他相處了半日之後,傅子軒發現,李瞎子似乎對與藥材病情無關的事情,反應會格外的慢。
就好比此刻,他知道身側有人,卻是木訥的,好半天后,才歪著頭問他。
「你不是杜里長,也不是花櫻和大壯,是誰啊?」
「是一個身中情蠱,無藥可解之人。」
傅子軒的聲音無波無瀾,李瞎子聽了,卻是手一抖,手中的藥罐子直接掉在桌上,滾了幾圈後,又順著桌沿摔在了地上。
「李大夫,傅某遍尋天下,得知唯有這醫谷聖人方可醫治此病,還請你為在下診治一二。」
傅子軒說著,便坐在了石桌旁,將自己的袖子擼手,把手腕搭在了桌上。
李瞎子:「……」
他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很快便沉靜下來。
那些個沉封的記憶像泉水一樣湧上心頭,讓他一時間,只覺得時光如刃,竟有種蒼海桑田般的失落感。
「傅公子,你說笑了,在下哪裡是什麼醫谷聖人,不過是一名未曾出師的小學徒罷了,你所中之蠱毒,恕在下無能為力。」
「聖人也罷,學徒也罷,只要李大夫是醫谷中人,又怎會不知解蠱的法子,李大夫尚未診脈便如此急著拒絕傅某,難不成,是擔心傅某出不起診金麼?」
「不過也對,傅某如今身陷這谷底,別說是身無分文,就是有,李大夫拿了怕是也沒處消費,不若,傅某許你一個錦繡前程,可好?」
傅子軒說話間,已經將自己的腰牌解下來,遞到了李瞎子手中,那上面清楚的刻著,北穆一品朝官的印鑑。
李瞎子伸手觸摸後,苦笑著將腰牌雙手舉高送回,這一舉動,足以說明,他曾經與身居高位的官員打過交道。
「傅大人,不是在下唐塞你,實在是這情蠱……」
「李大夫,不如,你先診脈?」
見李瞎子吞吞吐吐的,傅子軒心中隱約有幾分不好的預感,他不由分說的拉著李瞎子的手放在自己腕間。
很快,李瞎子臉上露出了被戲耍過後的憤怒,可礙於對方的身份,他只能隱忍著不敢發作。
「李大夫,傅某這病,可還有救?」
傅子軒眼底暗流洶湧,卻依然耐著性子問著對方:「李大夫儘管放心,不論此病結果如何,傅某絕不會遷怒於你。」
李瞎子:「……」
他悶頭想了許久後,才算是翻清其中的道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再次「看」向傅子軒。
「傅大人,敢問,這中蠱之人可是您的至親好友?」
不管是誰,只要不是他本人,李瞎子想,就算結果再多殘忍,他都有辦法暫時保下自己的命,然後想辦法逃離的。
……
天徹底的黑沉了下來,傅子軒再次來到花櫻家的院外,他一身的陰沉之氣,仿佛要與這夜色融為一體一般。
大壯手裡握著鍋勺,正靠著院門打盹,人還未徹底清醒時,已經被傅子軒一個手刀下去,軟綿綿的倒在了一邊去。
傅子軒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邁步走近院中。
「吱呀」一聲,正屋的房門被人拉開,同樣臉色沉鬱的顧臣風走了出來。
「顧臣風,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我來是要告訴你,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清清的病,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