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的突然出現,成功的將話題帶動了起來。
她聲淚俱下的控訴著葉狗財爛賭的惡行,還有葉清清顯些被他賣掉抵了賭債的事,都祥細的一一做了闡述。
說到最後,葉母抬頭看向樓閣上,眼中有著濃濃的不舍與牽掛。
「清清,有件事,娘瞞了你十六年,也是時候該告訴你了。」
葉清清:「……」
莫名的,心口一陣窒息。
「你,你其實並不是我和葉狗財所生,是……是我們兩人從回村的路上撿來的,當時娘小產後,心裡一直不痛快,看到是個女娃躺路當間哭,就想把你抱回去養著,可葉狗財卻死活不同意。
我們爭執不下之時,他上前查看了包著你的被襖,因為布料都是上乖的,便猜想著指不定是哪個富貴人家把你扔了的,他這才同意養了你,為的也是等日後你親生父母尋來,好訛一筆銀子。」
「可是孩子啊,娘和他的想法是不一樣,娘是真的想把你當親閨女養的。」 ❄
「……」
葉母說著,又哭了幾聲,這才緩下情緒來。
「雖然,娘到現在也不知道你親生父母究竟是哪裡人士,可娘這裡有樣東西,你拿著它去,或許能找你的生父生母。」
葉母說著,從袖口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卻在她準備走近酒樓前時,人群中突然一陣騷動,不知是誰撞了她一下。
葉母跌倒在地時,手上的布包也被丟了出去。
「是他,是葉狗財,清清,快,快攔住他。」
葉母眼睜睜的看著葉狗財將東西撿起來從人群中擠出去,想要爬起來去追時,卻是人擠人,不停的有人推搡著,若不是葉清清從樓閣上跳下來將她護在身前,她怕要被踩傷了。
「清清,你快去追他啊,那東西可是你與你生父相認的唯一信物啊!」
葉母抓著葉清清的胳膊,一臉的焦急之色。
「已經有人去了,您別著急了。」葉清清杏眸微暗,默默垂首,將葉母扶好。
她說不清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只覺得,這一切既遠又近,看似和她無關,卻又像有著千絲萬縷的牽扯一般。
她想,這或許是原主的共情作用吧。
「娘,您沒事吧?」
葉清清一邊扶著葉母往酒樓里走,一邊仔細的詢問著她,而在她四周,早已圍滿了侍衛,正將她牢牢的護在其中。
……
景臨手下的士兵在第一時間就追著葉狗財離開了人群,他們原本是有機會將人抓住的,可卻想著,順著對方逃跑的路線,也許能跟到幕後之人。
結果,卻在一個拐角後,葉狗財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蠢貨。」景臨在聽完手下的匯報後,實在也是氣的想打人。
幕後黑手哪裡有葉母手上的信物重要,這葉狗財把東西拿走,還指不定又要作什麼妖呢?
他急急忙忙的去找白哲天匯報時,卻發現,對方正一臉的神情凝重。
「王爺,可是出了何事。」
「邊疆傳來消息,顧臣風出事了。」
景臨:「……」
邊疆的消息就算是飛鴿傳書,最快也要三四天,這期間,變數太多了。
白哲天將信件拿給景臨,他看的過程中,已經有另一名副將奉召而來。
「安排下去,本王親自去一趟。」
「王爺。」
景臨大駭,信上明明有提到,南安皇族內亂,顧臣風和攝政王之愛女被困南越山,後被逼落下懸崖,是生是死,無人得知。
南安現在分裂兩派,一派要為攝政王愛女尋仇,殺光所有入得南安境內的北穆,而另一派,則是高舉停戰的牌子。
而眼下的情形,對在南安境內的北穆將士來說,顯然是危險重重。
白哲天就算帶再多的人馬,到了南安的地界上,也是難防個萬一的。
「不必多言,你留在此地,待事情有所了解後,立時護送郡主回京,不得再有任何閃失。」
白哲天顯然已經是拿定了主意,景臨再多勸說,他也是聽不進去的。
「切記,顧臣風一事,不得說於清清聽,免她多生憂慮。」
「是,王爺。」
白哲天從收到信開始,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整裝出發,離開了孟縣,動作快的很,等到葉清清把白夢瑤送回到宅院時,這裡的守衛明顯都少了一半。
「郡主,王爺有急事,先一步回京,您稍作休息,末將已經備好馬車,隨進可以出發。」
景臨想要隱瞞白哲天的行蹤,回京是最好的說辭。
白夢瑤聽著他的話,只覺得心裡又一陣委屈:「父王再有何急事,也不差這一會兒半會兒的,怎得就丟下我不管了呢?」
「郡主,王爺回京面聖,自然是耽誤不得的。」
景臨是不想勸白夢瑤的,可他在看到葉清清那皺起的眉尖時,便下意識的,想把謊話往圓里編一編。
白夢瑤氣的想跺腳,可奈何腳還傷著,只憤憤的甩了甩衣袖,然後吩咐丫環扶她回房去了。
身後,葉清清淺淺的嘆息一聲,然後上前詢問著景臨。
「景副將,王爺真的回京了麼?」
景臨淡淡頜首,眸色毫無破綻。
「那,南通現在何處,可有帶他一起?」
「王爺走的急,南通的事,由本將接手。」
「那好,勞煩您帶我去見他吧。」
景臨再次頜首,帶著葉清清前往關押南通的地方。
他隱約猜到,葉清清是不相信白哲天回京的,可她沒有再問,他倒也能松上一口氣的。
與南通的再次見面,並不是很愉快,對方太過桀驁,就算淪為了人質,身負重傷,卻依然是一幅高高大上,不可一世的嘴臉。
也就是面對葉清清時,才稍稍有所收斂,一旁隨行的景臨,在聽到他溫柔繾綣的喚著葉清清的名字時,真恨不能一腳上前,直接將他踢廢算了。
「南通,你該知道,交出所有證據,回南國,對你來說,眼下是最好的一條路了。」
「清清,你也該知道,若是沒了這次機會,你若再想讓本殿為你去除蠱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南通笑的一臉詭異,南安國有一隱世家族,精通獸語,而他早前有幸拜其門下,學得一二。
早在白哲天收到信件之前,他就已經得知了顧臣風一事,可現在看葉清清一臉的冷靜溫淡,顯然是還被蒙在鼓裡的。
他心底的惡魔蠢蠢欲動,不由得,便想要捉弄捉弄葉清清。
「清清,你可有想過,就算你拿到證據又如何,你那未婚夫如今在外征戰,刀光劍影的,未必就有那個命活著回來翻案。」
葉清清:「……」
她幾乎是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控制著自己沒有衝過去給他一巴掌。
「南通,你最好好好的活著,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因為你只有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才能看得到,我和顧臣風是如何風風光光,快樂無憂的過下去的。」
「我們,一定會過的比你好。」
葉清清懶得和他再廢話,起身離開前,冷冷的笑道。
「天下之下,我身上所中蠱毒未必就只有一種解法,你若是堅持不肯交出證據,那就等著被送到京城,囚於皇室之中,當個生不如死的人質吧。」
南通望著葉清清挺直的背影,眸底的玩味漸漸收起,一抹陰狠之色漸漸浮現。
門外等著的景臨,幾乎是將他們的談話內容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一臉神色複雜的看著葉清清,低聲問道:「葉清清,蠱毒一事……」
「景副將,與您無關的事,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葉清清沒心情應付南通,同樣沒心情和景臨多說什麼,只把有關南通的事做了些交接後,便毫不猶豫的轉身,準備離開了。
「葉清清,他若是堅持不肯交出證據,你再放棄了解毒的機會,那……」
「他不會的。」
葉清清轉頭,一臉的篤定。
景臨:「……」
他垂在身側的手再次握緊,可還不等他再反駁什麼,身後已經有士兵匆匆而來,說是南通想要見軍中首將。
……
葉清清在那一次被葉晨和葉母的裝病配合下騙到草子溝後,雖然沒有明面上再接濟過葉母,卻還是託了人暗中幫襯著她。
然而,葉晨毒菸癮太重,失了理智時,竟對葉母又打又罵,葉清清聽後實在是心裡不好受,只好又去見了葉母。
在葉母的左右搖擺,幾次夥同葉晨演戲騙她銀子後,她終於心灰意冷了。
不過,難過歸難過,她始終不忍看著原主的生母過的那般沒有人樣,最終還是請了金掌柜出面,將葉晨綁走,帶到了一處可以幫他戒癮的地方。
而葉母也被安置到了外縣的一處農莊裡,活計不多,卻是生活無憂。
為的就是讓她避開葉晨,遠離葉狗財不再受其坑害。
而這一分別,差不多就是一年多,在此期間,葉清清和葉母,幾乎沒有見過面。
實在也是沒想到,母女倆久別重縫還沒說上兩句話,就聽到了自己不是親生的消息,以至於,葉清清在見過南通後,寧願在田間地畔晃悠著,也不想回福隆去。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葉母,還有那未知的親生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