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傷員身上多處炸傷,躺在那裡幾乎不能動,可還是費力的抬起手臂,把手上的窩頭,緩緩的又遞出去給了自己的戰友。🎄☝ ❻➈Ş卄υX.Ⓒ𝕆ϻ 🐣🍩
「你們吃……一,一定要,要守住城門。」
「……」
南安軍因為手上有流星火彈這樣威力大的殺傷性武器,不管是城外的寒家軍,還是他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
將士們全憑著一股熱血沸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抵擋敵軍的侵犯,犧牲的人數越多,他們損失越慘重,戰勝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這種單方面武力壓制,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了。
城外的寒家軍拼死奮戰,與敵軍幾番周旋,王勇幾次差人前去調和,希望他們能夠退守到城門之內,大家共同禦敵,可他們寧願戰死在城外,也不肯為自己尋求一線生機。
此刻,王勇還帶著人還守在城門處,這些糧是顧臣風他們,前兩次從敵軍那裡偷回來的,還有一些是老百姓悄悄給的。
總之,過了今天,就一口吃的都沒有了。
事實上,早在七八天以前,每個將士每天就只能吃一頓飯,而從三天前開始,那可惡的蕪城城主,居然暗中把他們的水也斷了。
顧臣風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他帶著幾名將直接衝到了城主衙內,一路大殺四方,將那城主的人頭一刀砍下。
然而,卻是沒什麼用的,城主不過是個傀儡,死了他一個,很快就會有其他人頂上,繼續在暗中煽動百姓,製造謠言。
蕪城就像一座孤城,而顧臣風他們,就像被困在這座孤城裡的狼群,面對前方的猛虎之勢的敵軍,除了奮起作戰,再無退路。
他們沒有援軍,沒有後備支持,只有自己滿腔的熱血。
城外的人,遠在京城的滿朝文武,根本不知道,他們在面對著什麼,發生著什麼,那背後之人的目的太過陰毒,他想將他們困死在這座城中,然後再給他們扣上一個通敵賣國的骯髒罪名。
蕪城之大,由南往北,南通鰲縣,北通南安國。✋👌 ➅➈รĤᑌ𝓧.¢ᗝм 🐟🎉
斷水斷糧的第三日,顧臣風帶著顧寒冬與王勇見面,幾人商議過後,最終決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
葉清清等人在得知蕪城南門緊閉,城內情況不明後,便沒有貌然順行,而是改道從另一邊,直達西域。
西域烏滋國往北,便是蕪城國門。
薛家珏與烏滋國的某位王妃,一向往來甚密,葉清清在她的引薦下,也與對方有過幾次接觸。
於是,他們借著喬拉王妃之名,成功的混進了西域。
之後再換裝而行,一路摸到了蕪城北門之外。
城門百里,依稀可見銷煙未平,到處都是燒焦的戰車戰馬,屍橫遍野,殘肢斷臂,血跡斑斑之下,一時也無法辯清,是北穆的士兵多,還是南安的士兵多。
如此慘烈的一幕,實在叫人不忍直視。
葉清清遠遠的瞧著那敞開的城門,整個人都懵了,她面色惶然,一股寒意自腳底板直衝腦門,背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濕。
難道,戰真的打完了?
若不然,城門外為何會一片荒涼,竟沒有看到一支守城的軍隊。
「清清。」韓叔走近,不忍的喚著她。
「韓叔,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葉清清抬手捂在自己的心口處,語氣執著。
都說人會有心靈感應,她這段時間雖然有擔心,有思慮,可卻沒有那種驀然的心慌失措。
所以,顧臣風他們一定沒事的。
考慮到送糧的隊伍太過龐大,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葉清清讓其他人隱秘在城門外,她只挑了幾個身手較好的鏢師,準備等到天黑後,摸進城內去一探虛實。
……
葉清清趕來的前一天。
蕪城之處,一身黑色鎧甲,樣貌英俊,氣質儒雅絕塵的男子,在一眾將士的圍護之下,走進了蕪城之內。
他臉上始終掛著溫和淺淡的笑意,可出口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
「找找看,這遍地的屍首中可有寒家軍的將領?」
「二王子,不知您有何吩咐?」跟在一旁的副將夜一,認真的詢問著。
「找到之後,將人拔皮拆骨,做成蠟偶,給我父王送去。」
夜一默默垂首,淺聲應下:「二王子放心,屬下定當完成此事。」
滿地的屍首,血氣瀰漫,這位二皇子只是靜靜地站在蕪城門下,若有所思片刻後,才轉身看向身側的將士。
「為何不見有人來迎?」
「殿下放心,屬下接到的暗令無誤,至於那裡應外合之人,看這情形,怕是與那城內的將士同歸於盡了。」
「殿下有所不知,這守城將士賊的很,我們早前收到的信中有提過,他們已經將城內布滿了機關,從南門起至北門,幾乎是每隔百米,便有一處陷井,我們的人進城已然是兩天了,卻也只行進了千米之餘。」
「何不用火彈炸開。」二王子南通慢不經心指了指遠處,「北穆人太過拘謹,連自己的居所都修建的窄小無比,早些炸了也好。」
「是,二皇子。」
流星火彈的威力極大,除了厚實的城牆一時無法炸毀,炸些個普通的民宅,還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顧臣風等人布置的機關卻十分詭異,房屋一旦炸裂,就會有無數的碎石鐵釘從其中飛濺而出,像火彈反噬一樣,鋪滿整個街道。
南安國的士兵在行進中,難免會腳底中招。
而那些鐵釘上不知道抹了什麼,只要扎破一點皮肉,人就會痛癢難當,再無法直立行走。
這樣一來,他們即便是用火藥,一時也無法順利進到城中。
南通在聽過下屬的匯報後,也只是勾著嘴角微微一笑。
「不急,他們想玩,我們就陪他們慢慢的玩上一玩,城門大開,加強夜防,魚兒就要上鉤了。」
南通深知,蕪城之內雖有人裡應外合,但那幫守城的侍衛實在太過堅守,寧願戰死到最後一人,也不會輕易舍了這城門。
他們這一趟進來的比先前預計的輕巧了些,因此,他心中始終疑慮未消。
……
即便是白天見過了場面之慘烈,等到夜裡,他們真正的踏進城門的那一刻,葉清清還是再次被眼前的一幕給震到了。
她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
大敞的城門口,門裡門外都躺滿了士兵的屍首,血腥又殘酷。
而城內,一眼望去,空蕩蕩,陰森森的,四周瀰漫著森冷的血腥之氣,將氛圍渲染到了極致。
葉清清面露彷惶,面前的空城是一座食人之地,仿佛只要踏進,就會萬劫不復。
而她卻不能退縮,顧臣風父子生死未明,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一探究竟。
葉清清邁著步子小心翼翼的向前,她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慢慢蹲下,伸手摸向地上的屍首。
他們身上的衣服,葉清清是識得的,她去年來的時候,顧臣風就是穿著這麼一身盔甲……
葉清清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只是慢慢的,輕輕的,把地上的每一個人都看清。
她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又格外的冷靜自持,火摺子每打亮一次,她的心都要經歷一次生死考驗。
「不是,都不是……」
她在辯認了數十人之後,再也沒勇氣看下去了……
因為其中有幾個人……她去年來時,還見過的。
葉清清無力的靠在牆角,沾滿血污的雙手捂在臉上,小聲的嗚咽著,她就像一隻被逼入絕境的小獸,在惶恐中不斷的掙扎著。
來蕪城之前,顧家父子就是她心裡最強大的支撐,她從未親歷過戰爭的殘忍,心裡只想著,把糧送到,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他們就能再打下去。
至於打下去之後的事情,並不是她能想到的。
她連日來的堅強與不屈,卻在看到這滿地的屍首時,瞬間土崩瓦解,雖然她一再勸說自己,顧臣風不會有事,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可,城門破了,將士們不知所蹤,有的只是滿城的淒涼慘烈。
葉清清哭的不能自已,幾個鏢師看著也心中不忍。
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的時候,不遠處的城牆上,一抹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靜靜的立在一處。
黑夜裡,他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正死死的盯著葉清清。
應該說,從葉清清入城門開始,他就盯上了她。
南通原本以為是進來的是那城門外愚忠不化的寒家軍,卻沒想到,會有這麼意外的發現。
儘管葉清清一身黑衣,看不清容貌,可從她那細弱絕望的哭聲中,他還是很快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一個女子。
……
葉清清在短暫的情緒崩潰過後,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
她帶著人一路摸進城內,順著原先的記憶,找到了顧臣風他們的軍營所在。
卻是,那裡早已鳩占鵲巢,成了南安軍的所有。
一陣陣笑罵聲從營內傳來,偶爾夾雜著幾聲悽厲的慘叫。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敵軍在以折磨戰俘為樂,做著怎樣的慘絕人寰之事。
葉清清仔細的辯識著那聲音,確定不是她熟悉的人後,心中再次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