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大早,青玉和青瑤便獻寶似的拿來這件衣服。
說春色正好,這身衣裙與滿園芳菲相得益彰,就給她換上了。
現在她嚴重懷疑,這兩個丫頭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為了趕時間,她肯定回去把衣服換了。
卻不想,男人竟靠了上來。
雲璃只好往裡挪了挪,挪一寸,他靠近兩寸,最後她整個人貼在車廂上。
「你別太過分了!」她終於忍無可忍。
容琰卻伸手,將她額際的一縷髮絲別到耳後。
「宮中不比外面,人心沉浮,入宮之後一切小心。青玉青瑤會寸步不離跟著你,她們都會武功,如果有什麼事,定然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雲璃微微一怔,他是想跟她說這事?
無論前世,還是來到這個世界,她都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可這種無微不至關心保護的感覺,讓她心中突然湧出一絲異樣的感觸。
「我……我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靠得那麼近?」
四目相對,好似有一股無形的情緒正在翻湧。
「抱歉!」
男人終於移開,雲璃的心跳卻莫名加快起來。
此時已經快到皇宮門口,突然看到不遠處一輛馬車也向著宮門行駛而去。
車前的燈籠上,掛著一個「安」字。
是安王府的馬車!
雲璃眼底掠過一抹寒意。
容琰看到她突然的轉變,心下不由起了疑心。
她說過那個買通冥夜宮屠了聖醫谷的仇人就在朝中。
這幾日他一直都在留意,都不見她有什麼動作。
只有那日見到蕭廷宴之時,她才有了一絲反常,後來因為蕭霓裳的亂入,他也沒來得及多想。
現在看來,她與安王府似乎頗有淵源。
御花園。
陽春三月,春光明媚。
雲璃趕到之時,已經有不少嬪妃貴女在賞花作畫,紅袖添香。
一看到她出現,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了下來,目光若有若無瞟向這邊。
燕國太子妃彪悍善妒之名無人不知,還差點逼死了霓裳公主!
雖然她們沒有機會親眼見到,可如今整個梁國都傳遍了。
女子理應三從四德,為了子嗣傳承,主動給夫君納妾也是有的。
更別說她的夫君可是一國儲君!
等來日繼承了燕國皇位,她還要阻止皇帝納妃不成?
看到雲璃,她們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敵意。
其中就包括洛如霜。
天氣回暖,陽光普照。
女眷們大多都穿著輕薄的紗衣,可她卻穿著厚厚的狐裘,頭戴帷帽,將自己裹得一絲不透。
看到面紗之後的那雙眼睛,她心中狠狠一驚。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一日,在那個可怕的房間裡,她被活生生剖開肚子,疼得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肚子上的傷口又開始作痛,身上冷汗直冒,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沈妃作為春日宴的主持者,看到雲璃出現,自然要彰顯待客之道。
「太子妃肯賞臉前來,真是榮幸啊!」
「沈妃娘娘客氣了!」
蕭霓裳也走上前來,熱情的挽著她的手臂,「雲姐姐,你怎麼才來啊,裳兒都等你多時了!」
雲璃暗暗挑眉,如果沒記錯,她們現在的關係算是情敵吧!
如此熱情,讓她頗為不適,捕捉痕跡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蕭霓裳一臉委屈:「雲姐姐,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這幾日回來,我更加深刻反省過自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應當湧泉相報,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人群之中,有人低聲開始議論。
「公主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她還不給面子,真是過分!」
「那日雖然是她出手相救,可公主絕望之下做出偏激之事不也是她逼的?」
「誰讓人家是太子妃呢,惹不起!」
譏諷聲中,突然插入一道義正嚴詞的聲音:「太子妃是我們大梁的貴客,也是今日春日宴的主角,我們應該以禮相待!」
看到那個為自己說話之人,雲璃有些意外。
「這位是……」
「她是安王妃,半月前剛為皇室誕下祥瑞之子的大功臣!」沈妃笑著介紹,又嗔怪看了對方一眼,「你不在王府好好休息,出來做什麼?產後第一個月尤為重要,怎麼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洛如霜微微屈膝行了一禮:「理應多休息一段日子,只是今天乃是一年一度的春日宴,聽聞太子妃娘娘大駕光臨,妾身特意前來參拜。」
她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那個人已經在冥夜宮的屠戮之下被挫骨揚灰了。
冥夜宮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她們絕不可能是一個人!
方才一定只是她的錯覺!
雲璃眼底閃過一絲精芒,道:「方才我見王妃面色發白,眼瞳泛著血污,應是生產之時失血過多導致身子虧空。如果猜得不錯,王妃有大紅之症吧?」
洛如霜心下大驚。
她連脈都沒有探過,只憑觀察面相,便將自己的情況說得一清二楚。
生產已過半月,血經一直淋漓不盡,喝了多少藥都不見好轉。
如果不是為了今日的計劃,她怎麼肯撐著這具孱弱病體出來?
「娘娘果真高明,可否有法子幫幫妾身?」
在場的嬪妃貴女也都聽說安王妃生產時的兇險。
聽說她當時胎位橫生,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眼看就要一屍兩命,後來去聖醫谷求見聖醫,才保得母子平安。
沒過幾日,聖醫谷不知怎麼得罪了就冥夜宮,慘遭滅門。
洛如霜心中恨得咬牙切齒,定是那個聖醫將她害成這樣的。
早知道,就應該先逼他把自己的身體治好,然後再殺了他!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
這個女人既然一眼能夠看出她的病症,或許就有辦法幫她。
雲璃故意面露難色:「醫者仁心,本該傾力相助,只是王妃並非尋常的病……」
「如果是診金問題,無論多少您只管開口。」
洛如霜還以為她是想問自己討要診費,心下冷哼,堂堂一國太子妃竟然這么小家子氣。
「不是錢的事,也不是藥的事。」
「那是什麼?」洛如霜一驚,難道她的病沒救了?
病者求醫,醫者施藥,還能有什麼別的事?
雲璃突然壓低聲音,語氣神神秘秘:「王妃可聽說過『陰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