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沒出三天的功夫，張答應的事就被報了上來。
要謀權篡位的事，張答應是一點也沒認，直喊冤枉。不過倒是吐出了不少後宮的事，元德帝直接讓人把張答應帶了上來
此時的張答應已經沒有了嬪妃該有的儀態了，就是連外面打掃的婦人的樣子都沒有了。
破爛爛的衣服，亂糟糟的頭髮，皮膚更是又黑又髒，還帶著一股子臭味。被人拉進來的時候，元德帝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臣妾這副鬼樣子，皇上都不認識了吧？」張答應冷笑連連，不知是笑自己的遭遇，還是再笑自己悲苦的命運。
「你……」
「臣妾終於見到您了，」張答應努力讓自己跪得更好一些，「還好您要保留活口，要不臣妾早被這幫奴才弄死了，想見您只能在午夜，靠著靈魂來了。」
元德帝咳了一聲，「這些東西，真的是你做的？」
「是！」
「為什麼？」元德帝皺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害了這麼多的人，你已經是貴妃了啊！」
「臣妾是貴妃了，可是上有皇后壓著，下面還有那麼多您隨時寵愛的嬪妃，臣妾也是沒法子，也是為了自保啊！」張答應嘲笑道：「要不然死的就是臣妾自己和大阿哥了！」
元德帝搖搖頭。
張答應道：「皇上不用不信，這宮的嬪妃，哪個不是，你害了我，我又害你，有哪個是乾淨的？」
「朕不信！」
張答應哈哈大笑，「您不信？我說我們張家沒有謀權篡位您不信，我說這個您還不信，您信什麼？您信這宮裡人人都是清白的，誰也沒害過人，您信那麼多人，那麼多孩子都是臣妾一個人害死的？」
張答應直直地盯著元德帝，「您也是宮裡的人，您打小在這裡長大，您又是為什麼被送出宮扶養呢？您想過沒有？」
元德帝全身一震，往事一幕幕的出現在眼前，元德帝本不願意想這些，都已經選擇性地忘了，可今日聽張答應一說，又想了起來。
張答應見元德帝慢慢閉上了眼睛，就知道他已經相信了，便緩緩地道：「該臣妾認的臣妾認，不該認的，臣妾就是死了，也不會認的！還請皇上見諒。」
元德帝慢慢的睜開眼睛，眼睛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回憶之情，不得不說身為帝王，元德帝把冷酷做得很好。
只聽元德帝道：「你還有什麼說的？」
張答應看著元德帝，目光中充滿了急迫。「我……臣妾的娘家，還有哥哥怎麼樣了？」
「你不問問你的兒子麼？不問問他過得好不好？」
張答應微微一笑，「他是您的親生骨肉，想必虎毒還不食子呢，臣妾不擔心他。」
「可你知不知道，你不擔心他，他卻很是擔心你！一個勁地為你求情著！」元德帝冷冷地看著張答應，「你真是不配為人母。」
「大阿哥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肉，臣妾怎麼會不心疼，可是事已至此，臣妾又能怎麼辦呢！」張答應自嘲地用已經因為用刑而變形的手指，艱難地指著自己，「難不成讓他看見臣妾現在的樣子？」
元德帝看向窗外沒有說話。
張答應膝行了兩步，哀求「皇上！求求您了，那封信肯定有問題，要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大阿哥的書房裡？這明顯就是有人……」
「行了！」元德帝打住了張答應的話，「朕派人搜了張家，可有不少的違禁品，就是不說這封信，也不算冤枉了你那威風八面的哥哥！」
「皇上！」張答應急得要哭了，可是因為面目太過於灰暗，頭髮又擋了一半，別人除了能從聲音中聽出來著急，看是看不出來的。
「您為什麼不讓我說下去，您是不是害怕面對這黑暗恐怖的後宮？」張答應追著道：「難不成就懲罰我一個麼？就因為我是漢人，就因為怕我哥哥功高蓋主？皇上！您不公平！」
「朕不怕！朕會一個個收拾，誰也別著急！」元德帝吼道。
「是麼？」張答應冷笑了一聲，「那臣妾等著，看著！看著她們所有人的下場！」
元德帝看著跪下自己前面的女人，不管如何，也算是陪伴自己多年了，不由地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張答應似乎已經絕望，竟然回道：「當初又怎樣？我都是一心一意地愛著您，相信您能護著我，可是呢？還不是得自己護著自己？要不然不用現在就死了！」
「你！不知悔改！」元德帝罵了一句，道：「朕念及你侍奉朕多年，又生有一子，不會殺你的，去冷宮住吧！」
「那臣妾的家人……」張答應絲毫不在意自己，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早就被那些奴才弄壞了，應該也活不了多久了，反而更擔心起家人來。
「朕只罰了你哥哥！」元德帝道：「你哥哥流放三千里，成年男子一世不得回京。張氏一族三代不能科考，你父母年紀也大了，朕會派人送到鄉下照顧，你大可安心。」
這已經比張答應自己想的要好得很多了。不過哥哥算是完了，幾個侄子也完了，三代不能科考，張家算是……
唉！
張答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緩緩地說道：「謝皇上恩典！」
「去吧，不要再讓朕看見你，也不要再讓大阿哥看見你！」元德帝閉上眼睛道。
可張答應卻眼懷熱淚地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元德帝，艱難的彎下腰磕頭道：「綠酒一杯歌一遍，再別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還是願郎君千歲吧！」
「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年年常相見！」
張答應一下一下磕著頭，說完又自嘲道：「臣妾知道，您再也不想見臣妾了，可是您就當是滿足臣妾一點點的心愿吧，讓臣妾變成燕子，變成蟲子，變成風，能在看看您。」
「陳元！」元德帝皺眉，開口喊道，陳元忙從外間進來，「帶下去吧！」
「是！」陳元招呼兩個小太監上前，一人拽著一個胳膊，便拖了下去。
臨走的時候，張答應忍不住喊道：「皇上！你的結髮妻子，你的皇后！比我做的壞事還多呢！你去查啊！你去查啊！去查那拉氏啊！哈哈哈！那拉氏！我在陰曹地府等著你！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