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鴻早就死了,只是那副軀殼被他用蠱蟲吊著,營造出一副還沒斷氣的假象。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是想等他在大盛,得到姬無淵的支持,藉機除掉百里御風,回到南月國後,再讓百里鴻徹底「駕崩」的。
剩下一個百里御辰,在他看來,不過是一介莽夫,只會行軍打仗,不足為懼。
是以,百里御炎才會不慌不忙的來到大盛,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他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翻天覆地的變故。
他布局周全,單憑一個百里御辰和他身邊的那些人,絕不可能做到這些。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朝中或明或暗,都是他或者百里御風的人,可如今事態已經脫控到如此地步,他們卻是現在才知道。
而百里御辰向來在朝中沒有多少根基,若說這其中沒有人在背後操控,百里御炎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思及此,百里御炎黑眸危險的眯起,眸色寒冽陰沉。
彼時,御書房內,
姬無淵正端坐在御案前批閱著奏摺。
暗衛首領站在殿內正稟告著些什麼,他說了許久。
姬無淵眼皮未抬,語氣淡漠的道:「這麼快,都辦妥了?」
飛羽恭敬的道:「是。」
「只是...」飛羽頓了頓,又道:「屬下們發現不只是我們的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將百里御辰推上南月國的皇位,似乎還有另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推動......
「也正是如此,事情才會進展的這麼快,這麼順利。」
姬無淵批閱奏摺的動作頓住,抬眸看了過來,冷淡的神色中透著幾分凌厲 :「哦,可有查出背後是何人?」
飛羽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姬無淵的神色,垂首道:「是鎮北王。」
「我們的人傳信來報,說在南月國內發現了北境的人出沒......」
姬無淵皺了皺眉,沒說話。
這時,太監總管王福海走了進來,躬身道:「陛下,南月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帶著使者們在宮外求見。」
聞言,姬無淵冷笑了一聲,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找個理由,將他們打發了。」
他們兄弟二人這時候突然求見,明顯是剛收到消息,開始著急了。
此番進宮,一方面是想尋求他的幫助,另一方面便是急著請辭回南月。
其實他們的密信早在幾日前便到了,只是被姬無淵命人攔截了下來。
既然他們那麼悠閒,喜歡看戲,那便讓他們看個夠。
一連幾日,南月國使者的求見,皆被宮門口守衛以「陛下政務繁忙,無暇接見」搪塞了回去。
縱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姬無淵的態度。
驛館內,百里御風和百里御炎的臉色一個比一個的難看。
使者們在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不斷地商議著對策,但無論如何,沒有姬無淵的首肯,他們便出不了這皇城。
百里御風氣得大發雷霆,茶盞摔了一套又一套。
百里御炎不屑於搭理他無能的怒吼,他面沉如水,看著窗外,暗自思忖著後路。
從姬無淵的態度來看,他是不可能出手幫助他們的。
既然拉攏不了姬無淵,那麼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與其他人合作。
這般想著,百里御炎抬眸看向了南宮琉璃所在的小院方向。
而此時的南宮琉璃,聽著前院傳來的動靜,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他們越是不如意,她便越是心中暢快。
這幾日天氣晴好,陽光明媚,整個驛館卻如同處於一片烏雲籠罩之中,氣氛低沉壓抑到嚇人。
而此時『政務繁忙』的姬無淵,卻悠閒愜意的日日陪著江晚棠在御花園喝茶賞花。
江晚棠靠坐在姬無淵的懷中,微風拂過,姬無淵挑起她鬢邊的碎發,動作溫柔的替她將碎發攏到了耳後。
深秋的暖陽下,江晚棠舒服的眯了眯眼,像只慵懶的小貓崽。
這時,暗衛首領飛羽出現,向姬無淵匯報著驛館內那些南月國人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
江晚棠知道,這是心理博弈。
顯然南月國的那些人,已經沉不住氣了。
江晚棠仰頭看著姬無淵,在陽光的照射下,眉眼彎了起來:「陛下打算晾他們到何時?」
姬無淵見狀,抬起一條手臂,替她擋住了陽光。
江晚棠看見姬無淵對她溫溫柔柔的笑,他說:「棠兒怎麼看?」
江晚像模像樣地思索了一番,微微歪著頭,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狡黠,手指輕輕繞著鬢邊垂下的一縷髮絲,不緊不慢地說道:「時候差不多了,若臣妾猜得不錯的話,下一步,他們應是會主動提出增加進貢,並以此為由來見陛下。
「畢竟此等情況下,他們在驛館裡空等數日,已然亂了陣腳,知道尋常法子撬不開這宮門,便只能以『割肉』的形式,換得進宮面聖的機會。」
果不其然,江晚棠的話音剛落下,王福海便走上前來稟告:「陛下,南月國大皇子,二皇子和使臣們在宮外求見,稱為表誠意,願將每年的進貢數量翻倍,懇請陛下一見,共商兩國交好及未來宏圖。」
姬無淵眸色深深的看著江晚棠,眼神里都是讚賞之色,後者眉眼彎彎,笑容狡黠的看著他,
她的眼睛天生就帶著幾分媚,此刻這副傲嬌的小模樣,活像是一隻勾人心魄的狐狸。
姬無淵沒忍住,俯身在她的眼睫上親了親,由衷地讚嘆道:「棠兒真是料事如神。」
「要不要隨孤一起去宣政殿,湊湊熱鬧,嗯?」
江晚棠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
後宮不得干政,她一個后妃去宣政殿聽他們商討兩國交好之事,未免太明了些。
姬無淵顯然也看出了她的顧慮,在她起身之際,按住她的肩膀,語氣極為認真的道:「棠兒,你若想去,便直接可去,不用顧慮其他。」
「有孤在,沒有人敢說半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