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雅間內「嘭」的一聲響起。
行雲被江晚棠一腳踹到了琴架上,嘴角滲出血跡。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憤怒的看著江晚棠。
「貴人這是何意?」
「是行雲哪裡做得不好嗎?」
江晚棠起身走到他身前,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和他身下壓斷的琴架。
半晌,似是惋惜般道:「嘖,真是浪費了把好琴!」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方才彈奏的曲子中,有幾首是江南一帶的民間小調吧。」
行雲聞言,瞳孔猛地一震,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晚棠。
後者笑了笑,挑起他的下頜,居高臨下的審視他俊美的容顏,輕聲道:「覆水不可收,行雲難重尋……」
「公子來京城,可是來尋人的?」
行雲卻是身體一顫,猛然瞪大了眼睛,冷聲質問:「你是誰?」
「你又知道些什麼?!」
她說的沒錯,他確實是來尋人的。
為此特意進了這京城最繁華的尋歡樓,為的就是好打探消息。
只是,他自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不會有人發現端倪。
江晚棠輕笑一聲,收回了手,淡淡道:「我不但知道你是來尋人的,還知道你要尋的是你妹妹。」
聽到「妹妹」一詞,行雲的眼眶泛紅,雙手緊握成拳。
「而你,現在只需知道我是來幫你的。」
「至於我是誰,日後你自然會知曉。」
「你我素未謀面,我為何要信你?」行雲冷冷看著她。
江晚棠淡然一笑:「你我無冤無仇,信或是不信,你都沒得選擇。」
「不是嗎?」
行雲,咬了咬牙,緊握的拳頭終是慢慢鬆了開來。
他開口,字字顫抖:「我妹妹現在何處?」
「她可……還安好?」
江晚棠垂眸,神情若有所思。
上一世,這些事還是在十個月後雲裳在長安門擊鼓鳴冤,才徹底爆發出來,轟動了整個京城。
而那時,行雲的妹妹,早已是黃土下掩埋的一具紅顏枯骨。
這一世,是她重生歸來,提前將這些事揭發了出來。
至於這會,行雲的妹妹是死是活,她倒真的不清楚。
江晚棠斂了思緒,沉聲問道:「你妹妹是何時不見的?」
行雲閉了閉眼,面容沉重。
「半年前,我與妹妹進京採買,與她在城外走散。」
「此後,便再未尋到她的蹤跡。」
行雲一雙眼睛通紅,字字哽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妹妹。」
「都怪我!」
「都怪我!!」
「此生若是尋不到她,我亦無顏去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
他滿臉愧疚,悔恨,自責的模樣,令人見之動容。
江晚棠亦是。
光看行雲的樣貌,就能想到他妹妹是何等的出眾姿色。
也正是如此,才會落入戚貴此等禽獸之手。
只是,時隔半年之久,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行雲跪爬到江晚棠面前,攥住她的裙裾,乞求道:「求貴人,告知家妹現在何處?」
說罷,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記響頭。
江晚棠見狀,連忙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我給你一處地址,或許在那裡能尋到你的妹妹。」
「只是那裡肯定有人把守,危險重重。」
「你切記小心行事,不要衝動!」
「一旦發現問題,便及時收手,去大理寺報案即可。」
說罷,江晚棠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行雲點了點頭:「謝貴人相助!」
「不必謝,我也是在幫自己。」江晚棠淡淡道。
行雲沒有再多說什麼,立馬便動身前往她所說之處。
……
而此時此刻的五樓雅間。
姬無淵幾人已是把酒言歡,酒過三巡。
在姬無淵再次拿起酒壺的時候,被謝之宴攔下。
後者勸誡道:「陛下,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宮了。」
「漏夜離宮,陛下好歹注意些影響。」
姬無淵笑了笑,開口道:「放心,我偷偷出宮的,沒人知道。」
趙熠見兩人這副「親密」模樣,連「嘖」了好幾聲。
「我說你倆,差不多得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副德行。」
「明明都是三個人一起,回回搞得你們像一對,我像個第三者。」
偏偏兩人誰都沒搭理他。
趙熠氣得跳腳,忽然腦中靈光乍現:「話說,你倆都不近女色……」
「不會是有龍陽之好吧!!!」
說罷,他瞪著大大的眼睛,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審視。
謝之宴用眼神警告,可趙熠才不怕他呢,玩味打量的眼神肆無忌憚。
身側的姬無淵也終於冷冷的瞥了過來,說:「龍陽之好?」
「……」
嘖,噁心誰呢。
姬無淵勾了下嘴角,陰惻惻的道:「趙老二,皮又癢了是吧?」
「別拿你那齷齪思想,來衡量我與阿宴之間的兄弟情。」
喲~
看這噁心勁。
「別拿你那齷齪思想……」趙熠悄摸摸學著他這句話,很是陰陽怪氣的語氣。
沒一會,便見姬無淵站起身,拍了拍謝之宴的肩膀,道:「走了,阿宴,孤要回宮了。」
謝之宴頷首。
對面的趙熠突然跳了起來,很是不滿道:「表哥!」
「你還能不能做個人了,就謝之宴是你兄弟是吧?」
「合著我就是個擺設?!」
姬無淵挑眉笑笑,氣死不償命。
趙熠氣得咬牙切齒,恨恨的道:「我向老天祈禱,祝你們這對「好兄弟」愛上同一位女子,早日割袍斷義!」
謝之宴嗤笑一聲,冷聲道:「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們倆喜歡的不是一類型。」
此時走到雅間門口的姬無淵忽的轉過身來,漫不經心的語氣。
「要是真有那一日,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他這話斷在關鍵處,幾人都看著他,等待下文。
姬無淵深邃俊朗的五官,映在燈籠的光暈下,宛若謫仙降臨。
他扯了扯唇角,笑容孤傲輕狂。
他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
「日後宮中但凡有阿宴看上的,必打包好送到他榻上。」
趙熠幾分愕然,玩味的看向了一旁的謝之宴。
而謝之宴同樣笑道:「放心,他後宮的那些庸脂俗粉,我還看不上。」
「白送,我也不要!」
彼時年少輕狂,雲淡風輕。
殊不知,一語成讖,後悔莫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