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幾個侍衛便上前將戚貴妃拖到了院中行刑。
白日裡還風光得意的她,此刻面如死灰的趴在長凳上,曾經的榮華與高貴,在這一刻都化為泡影。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絕望地看著那個尊貴無雙的男人,後者卻連看都未曾再看她一眼,狠心涼薄的徹底。
隨著一聲悶響,杖棍聲響起,戚貴妃痛的驚叫出聲,身下流出大片的血跡。
是她肚中那個陪伴她兩個多月的孩子。
身體的劇痛,心中的悲痛,痛遍戚貴妃的四肢百骸。
她好恨啊!
她堂堂戚家嫡女,生來高貴,入宮起便是貴妃,風光得意,如今卻落得個如此悽慘下場。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了家族的興衰入宮,又為了家族的榮辱,忍辱與自己不愛的男子苟合。
最終心愛的男人厭惡她,家族也放棄了她……
江晚棠進來之時,看到的便是戚貴妃狼狽不堪的被人壓在長凳上杖打,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
大片的血跡順著長凳落下,如同綻放的血色花朵,一滴滴砸在地面上,染紅了那原本冰冷的石板。
空氣中都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
江晚棠想到了她腹中的那個孩子,心臟猛地一縮,一種難以言喻情緒籠罩在心頭,悶悶的,不太舒服。
縱然戚貴妃死有餘辜,可面對姬無淵的狠辣無情,她心底還是有些害怕的。
他本就是一個冷心冷情,兇狠殘暴的帝王,待在他身邊,就同於與虎謀皮,怎麼會不怕呢?
姬無淵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江晚棠的到來,他眼神冷漠,幾乎不帶人的情感,冰冷,戾氣,毫無溫度。
他眸光森森的掃向了門口的侍衛。
侍衛們跪在地上已經顫抖如糠篩:「陛下,恕罪,屬下該死,方才我等忙著……忙著處理……宮人的屍首,這才沒有注意到娘娘過來了。」
姬無淵黑金色龍袍的廣袖之下,瓷白如玉的十指攥成了拳。
他眸光幽深,冷沉的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江晚棠。
江晚棠驀地一驚,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底發怵,但還是抬步朝他走了過去。
男人側臉的線條利落分明,過分妖孽風流的眉眼,也過分的冷情。
她剛走出一步,就被戚貴妃的話音打斷。
她看到江晚棠的時候,心中的憤恨達到了極點,話語激動尖銳:「江晚棠,你很得意吧?」
「你是來看笑話的麼?」
「看到本宮落得如此下場,你很得意是嗎?」
江晚棠停下腳步,目光冷冷的看向她,並不同情:「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這麼想。」
戚貴妃不屑的笑了,笑得猙獰:「你少在這裝模作樣了!」
「你以為你能風光到幾時?」
「本宮的今日,就是你的來日 ,哈哈哈……」
「這個男人沒有心,你和我一樣,都不會有好下場,哈哈哈……」
姬無淵皺了皺眉,寒聲道:「都沒吃飯嗎,用力打。」
身上的痛意猛得加重,戚貴妃驀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她眼眸赤紅,滿眼悲憤與不甘看著姬無淵,悽厲的笑道:「姬無淵,我詛咒你,詛咒你和我一樣,一輩子也得不到所愛……」
「哈哈哈……」
笑著笑著她又猛得噴出一大口的鮮血,吐完便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只一雙眼睛卻死死睜著,直直看著高高在上的俊美男人。
不只是戚貴妃,整個重華宮上上下下的所有宮人,都被處死。
重華宮的院落內血流成河,如同人間煉獄。
過了片刻,王福海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姬無淵的神色,卻只看到一片深不可測的冷漠。
「陛下,這……」 王福海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打破這份壓抑的沉寂。
姬無淵面上的表情已經收斂所有戾氣陰暗,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所有人都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重華宮的大門重新被人關上,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他和江晚棠兩人。
姬無淵站在那,面色平淡無波,朝著江晚棠勾了勾手,語調喑啞冷沉:「棠兒,過來。」
江晚棠沒有說什麼,抬步一步步走向他。
地上的血腥甜粘膩,每走一步,她的心就下沉一分。
姬無淵神情冷漠,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江晚棠走到他面前,雖然是笑著的,但面色不太好看。
姬無淵突然冷聲發問:「為什麼來這?」
江晚棠頓了頓,道:「臣妾聽聞陛下在此處,便過來看看。」
姬無淵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江晚棠明知道眼下不合時宜,卻還是鼓足勇氣問出了她想問的那個問題。
她說:「陛下,如果某天你發現臣妾也欺騙了你,你是不是也會這樣毫不留情的把臣妾給殺了?」
話落,下巴被人捏住,姬無淵的指尖力道很重,留下了紅色的指痕。
他開口,聲音又輕又冷:「江晚棠,你如果敢背叛孤,孤不會放過你。」
說著他俯身在江晚棠耳畔,又說了一句:「所以,不要讓孤失望。」
江晚棠心中一顫,一顆心沉得徹底。
彼時的她剛親眼目睹了一場血腥的場面,絲毫沒有注意到姬無淵的用詞是「背叛」,而非「欺騙」。
江晚棠頓了頓,垂下了眸,聲音更加輕:「臣妾不敢。」
姬無淵不說話,他看著她低垂的頭,眼底越發深紅。
在一片死寂中,他彎身,將江晚棠整個人橫抱起,大步往重華宮外走去。
她的裙擺和鞋襪上均沾染了不少血跡,暈開一片片深紅。
姬無淵一路將她抱到了太極宮。
太極宮內,姬無淵強勢的褪去了江晚棠身上沾血的衣裙,和鞋襪。
他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好。
江晚棠這樣的沉默中,緩緩開口:「臣妾可以自己來。」
姬無淵手中的動作一頓,之後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放下她的繡鞋。
他低著頭的樣子,比往日還要陰冷沉默,仿佛壓抑著什麼情緒一般,整個人說不出的陰沉晦暗。
許久,他抬眸看向她,一貫幽深冷冽的眼眸中,此刻眼尾染上一抹妖冶的紅,危險又魅惑,如同謫仙墮魔後,令人膽寒的邪魔。
他開口,語氣沙啞到不像話,隱隱可以聽得出幾分顫抖:「棠兒,怕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