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姬無淵每夜都會傳江晚棠去太極宮侍寢,說是侍寢,但也只是抱著她,蓋著裘被純睡覺而已。
錦帳香濃,燭影搖曳,有好幾次親著抱著,情到濃時,姬無淵差點把持不住時,都會及時放開她,起身去後殿。
而後回來之時,一身冷意,長發上還帶著些許水珠。
江晚棠知道,他是去泡冷水澡了。
她雖未經情事,但也不是不諳世事的閨閣女子,她明白男人的這些反應意味著什麼。
她也知道,姬無淵為什麼一直忍住沒碰她。
不得不說,姬無淵真的是一個極有耐心的獵手。
哪怕獵物近在咫尺,他也能按捺不動,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他在等她主動投向他。
誘捕一隻獵物不能一味的追逐,偶爾的時候,也要讓獵物學會主動走向他。
江晚棠也知道這不是可以推辭的事。
但她就是不想讓他太快稱心如意,他喜歡忍就多忍忍。
她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一個不讓自己過於被動的契機。
江晚棠要在姬無淵的忍耐範圍內,不斷的試探他的底線,提升他對自己的包容度。
這樣,哪怕是日後東窗事發,姬無淵發現自己一直在騙他,利用他,她或許也能多一線生機不是。
這日,江晚棠與雲裳,修竹坐在院中喝茶賞花,一太監跑進來稟告,說是壽康宮的蕭太妃身子抱恙。
江晚棠端茶的手一頓,神色微微冷凝了幾分。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蕭太妃待她都是不錯的。
在前段時日,滿後宮都以為她失寵,避而遠之的時候,也只有蕭太妃時常派人過來問候。
不論她與蕭景珩如何,她心中對於蕭太妃始終是存著幾分尊敬和感激的,就像是一位慈愛的長輩。
是以,她聽小太監說完,當即便帶上不少名貴藥材往壽康宮去了。
壽康宮。
江晚棠過來的時候,蕭太妃已經在躺椅上睡著了。
她示意宮人們不要出聲打擾,自己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候。
蕭太妃臉色著實不太好,眼底還有一片烏黑,看上去應是許久未曾睡過一個好覺了。
顯然,比上次她來壽康宮時的狀態差了不少。
其實蕭太妃如今也是不逾四十的年齡,她比戚太后和虞太妃還要小上好幾歲,本不該是這樣虛弱的身體。
似乎生活在後宮的女人,爭與不爭,結局都不會太好。
蕭太妃出身平陽侯府,實打實的名門閨秀,加之她性子溫婉,為人謹慎,不爭寵,不惹事。
可後宮不是你不爭不搶,就能相安無事的。
只要是得了寵,便會遭人嫉妒。
江晚棠上一世在平陽候的時候,曾從侯府的老人嘴裡得知,蕭太妃入宮後也曾懷過兩次身孕,可沒有一次平安生下來了。
第二次更是五個月大的身孕,在寒冬臘月被人推進了結冰的湖水裡,雖然僥倖撿回了一條命,但也徹底壞了身子。
此後,無法再孕。
也因此落下了不少病根,身子越發羸弱了起來。
只是江晚棠沒想到,這一世的蕭太妃看上去比上一世的時候要憔悴不少。
蕭太妃睡眠淺,沒一會就醒了過來。
她緩緩睜開眼,看到一旁的江晚棠,露出了一抹慈愛的笑容,輕聲道:「你來了……」
江晚棠正欲起身行禮,蕭太妃拉住了她的手臂,淡淡道:「坐下吧,不必多禮了。」
蘇嬤嬤見蕭太妃醒來,便命人將溫好的湯藥端了上來。
蕭太妃瞧著宮女手上端著的那碗黑乎乎還冒著熱氣的湯藥,擺了擺手道:「端下去吧,本宮不喝。」
蘇嬤嬤神色焦急,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江晚棠。
江晚棠伸手接過湯藥,道:「太妃娘娘,臣妾來餵您吧。」
蕭太妃沒有說話,也沒有直接推拒。
蘇嬤嬤忙感激道:「辛苦淑妃娘娘了。」
蕭太妃將江晚棠餵的湯藥都喝了下去,眼看著一碗湯藥就要見底。
蕭太妃拍了拍江晚棠的手背,忍不住微微嘆息:「你是個好孩子……」
只可惜,她那侄兒福薄……
「我膝下也無子女,日後得空了,便常來壽康宮坐坐吧。」
江晚棠喉間一酸,道:「好,只要您不嫌我煩。」
蕭太妃笑著搖了搖頭,道:「自打我第一眼見你,就覺著莫名的親切,就好似上輩子認識一般。」
江晚棠驀地一怔,端藥碗的手都頓了頓。
蕭太妃卻是隨口又說起了別的,她說:「陛下是個有眼光的,這點比我那不爭氣的侄兒強多了……」
像是想到什麼,蕭太妃之後又不住的嘆氣。
想來這次身體抱恙,應是與蕭景珩有關了。
江晚棠沒有問,她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陪著蕭太妃閒聊,直到傍晚才離開。
回去的時候,蕭太妃照舊讓蘇嬤嬤相送。
許是上次的緣故,這次蘇嬤嬤沒有再帶她走經過虞太妃偏殿的那條路。
待走出壽康宮,江晚棠才向蘇嬤嬤打探起蕭太妃的情況。
「嬤嬤,上次來時太妃娘娘身體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倒了?」
蘇嬤嬤神情凝重,看著江晚棠欲言又止。
許是瞧見了今日江晚棠是真心實意的在關心蕭太妃,沉默了片刻,終是長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因為操心我們小侯爺。」
「自打小侯爺成婚後,這平陽侯府後宅就開始雞犬不寧。」
「我們小侯爺也是可憐,那位相府江大小姐簡直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說到此處,蘇嬤嬤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立馬改口道:「抱歉,是老奴失言了,老奴真是老糊塗了。」
說著,便跪在了地上,道:「淑妃娘娘,老奴一時嘴快,還請娘娘恕罪。」
「但老奴絕無冒犯之意,只是擔心太妃娘娘的病情,這才口不擇言。」
蘇嬤嬤這才想起眼前這位也是相府出身的嫡二小姐,當著人家的面說她長姐,委實不妥。
江晚棠笑了笑,她雙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蘇嬤嬤,笑道:「嬤嬤不必如此,你說的也是實話,我不是是非不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