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公主性子隨和,與許多世家望族的夫人們交好。故而一出現,就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李氏這個國公府的長媳,倒是被忘了個乾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李氏被擠到一邊,面部表情極度猙獰。而站在不遠處的謝霜華,一臉艷羨的看著被眾星捧月的謝榮華,手裡的帕子,都要叫她給攪爛了。
謝榮華瞥到那對無比嫉恨的母女,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向上彎起。這樣就羨慕嫉妒恨了?這不過才剛剛開始呢。
太夫人端坐在跋步床上,腰背挺得筆直。放佛只有這樣,才能顯出她的威嚴來。想著一會兒二房的人要來給她磕頭拜壽,她的心情就澎湃不已。哼,就算分出府去單過又如何?見到她這個長輩,還不是要乖乖的下跪扣頭?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安寧公主母女進了福祥院,只是朝著太夫人福了福身,並未按照她預料的那般,恭敬地磕頭行禮。
一時之間,太夫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李氏瞅准了機會,便上前給安寧公主母女倆上眼藥。「幾日不見,弟妹愈發的年輕美貌,真是風采不減當年啊。」
李氏說這番話的用意,便是想激怒太夫人。太夫人生平最嫉恨的就是比她長得好看的女子,果然李氏一開口,她看向安寧公主的眼神就變得凌厲起來。
若是往日,安寧公主肯定會自謙一番,以降低太夫人對她的敵視。可今時不同往日,她乃是大齊尊貴的公主之尊,自然不必畏懼一個年老色衰囂張跋扈的老太婆。「幾日不見,大嫂卻形容憔悴,倒像老了十歲。」
李氏下意識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臉,等反應過來時,周圍已經傳來陣陣嘲諷的低笑。
「就她一個白身,也敢跟公主殿下叫囂,真是不知死活。」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奉國公府的規矩還真是寬鬆,都到了尊卑不分的境地了!」
對於李氏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舉動,謝霜華是又氣又急。本想替母親辯解幾句,卻忌憚安寧公主的身份,不敢造次。畢竟,她可是到了說親的年紀,若是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可是對她的名聲有損。如此,就太得不償失了。
看著謝霜華隱忍的模樣,謝榮華不由得挑眉。喲,幾日不見,她的這位堂姐倒是學乖了。看來,上次的那十巴掌還挺有效的。
見氣氛尷尬,一位夫人忙站出來打圓場,道:「今兒個是太夫人的壽辰,不知公主殿下送的什麼賀禮,可否拿出來讓大家見識見識?」
開口的這位夫人,穿著一身薑黃色的對襟裳,頭上插著數隻金燦燦的髮簪,放眼望去,金燦燦一片,很是壯觀。只是,這副土財主的妝扮,著實沒什麼品位,也叫其他的貴夫人們有些看不上眼。
「這人誰啊,品位如此…獨特?」出身高貴的夫人們自然不屑跟她打交道,只有一些品級較低的婦人才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著。
其中一位知曉內情的夫人說道:「這位想必就是戶部侍郎新納的繼室吧?據說,乃是奉國公太夫人的堂侄女。」
她們的交談聲很不起眼,但屋子裡太過安靜,故而這些內容便一字不漏的傳進太夫人的耳中,頓時讓她鬧了個大紅臉。只是,不提這賀禮的事情還好。一提及,太夫人就有一肚子氣。她一邊暗暗責怪小唐氏的魯莽,一邊努力的想著對策。「什麼賀禮不賀禮的,做晚輩的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姑母,難得大家都有這個興致,您就別賣關子了。快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吧!」小唐氏見太夫人朝著她使眼色,以為是讓她幫忙吆喝想要好好炫耀一番呢,於是更加賣力的嚷嚷起來。
儘管不敢苟同小唐氏的做法,但到底是好奇心作祟,眾人不由得被激起了興趣,也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公主殿下哪一年送的賀禮不是頭一份?說起來,我真的很好奇,今年會送些什麼。」
「太夫人,別藏著掖著了!」
「是啊是啊…」
太夫人努力的維持著笑容,心裡卻將小唐氏罵了個狗血淋頭。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她怎麼會有這麼個沒眼力的侄女!無奈,她只得向一旁的李氏遞眼色,希望可以藉此挽回一些局勢。
李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原本想要替太夫人遮掩幾分的。可是想到剛才那些人的羞辱之言,她忽然改變了主意,打算藉此機會讓安寧公主徹底的丟臉。「太夫人,既然大家這麼賞臉,您就把公主殿下送的賀禮拿出來給大家瞧瞧吧。」
「你…」太夫人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李氏,一雙手都要將身下的椅墊給抓爛了。
李氏強壓下心裡頭的罪惡感,假裝沒瞧見太夫人眼底的警告。「大家興致高昂,太夫人再推辭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太夫人恨恨的咬牙,迫不得已,只得硬著頭皮讓人將安寧公主送來的賀禮拿了出來。
當看到那紫檀木盒子裡的東西時,剛才還跟著起鬨的夫人們頓時驚訝的合不攏嘴,臉色也變得怪怪的。
那份賀禮著實算不上出彩,甚至顯得有些寒酸。幾根五寸大小的人參躺在盒子中央,個頭一般,成色一般,用來做太夫人的賀壽之禮沒什麼大錯,卻顯得有些太輕了。
一時之間,屋子裡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謝榮華卻在此刻站出來,巧笑倩兮的向眾人解釋道:「聽聞祖母身子不適,母親才特意挑選了這份最合心意的賀禮。雖然沒有往年送的禮物貴重,但我相信,祖母肯定不會介意的。是吧,祖母?」
太夫人怎麼可能不介意?她要的是那盒上好的東珠!東珠!誰稀罕這些滿大街都是破爛貨。只是,這些話,太夫人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卻不敢宣之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