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經過梁逢春的診治,精神好了許多。他斜倚在鬆軟的金絲銅錢迎枕上,姿態很是輕鬆愜意。
眾人上前一番叩拜,文昌帝難得的和氣,還命人賜了座。「今兒個將你們幾個召進宮,朕想聽一聽你們對立儲的想法。」
立儲二字一出口,在座的幾位肱骨大臣都不由得驚愕的張了張嘴。就連文相,這自詡沉穩老練老僧入定般的人物,也不禁瞪大了眼。
皇上突然要選立太子,究竟是何用意?幾位大臣驚訝的同時,心也突突直跳,感到一絲惶恐。
自古以來,身為臣子最難的事情就是揣測帝王的心思。猜對了算是運氣好,猜錯了或許就會惹禍上身性命難保。可猜對了,有時候也不一定是幸。尤其是一些敏感的話題,若是直接心底的答案公之於眾,只怕更會遭到帝王的猜忌。
這猜對是難,猜不對也是難。
為人臣子,不易啊!
內閣大臣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迅速的低下頭去,琢磨起策略來。
秦王是最先開口的一個,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以憨厚老實的形象示人,說起話來沒什麼顧慮。「皇上,您正值春秋鼎盛,不必急著立儲吧?」
他的心直口快,讓文昌帝不自覺的笑了。「皇兄頭髮都白了,朕也不得不服老啊…」
秦王摸了摸鬢邊發灰的髮絲,嘿嘿一笑,適時地閉了嘴。
有了秦王打頭,寧王也不好再保持沉默。「皇兄怎麼突然想起立太子的事情來了?」
「也不是突然…前些時日,不還有大臣上摺子請立太子麼?或許,朕真的可以考慮歇一歇,讓太子幫著打理朝政了。」文昌帝敘述的語氣,不像是作假。
皇帝這麼一說,幾位內閣大臣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文昌帝哪裡不知道這些臣子們的心思,恐怕早就在心裡盤算開了。或許,還早已想好了心中內定的太子人選。「你們都說說看,有誰能擔得起太子這個稱號?」
文昌帝都問的如此明顯了,他們若是再裝啞巴就太不成體統了。
「文相,你說說看。」文昌帝見他們不停地交換著眼神,乾脆直接點名,也省得他們推來推去。
文相被點名,其他人的視線也都跟著落到了他的身上。
文相站起身來,朝著文昌帝恭敬地一揖,道:「皇上,自古以來,太子皆是立嫡立長,再不然就是立賢。以微臣之見,四皇子既是嫡,又賢名在外,有大將之風,堪為太子的不二人選。」
「哦?」不僅是大殿之內的其他臣子,就連文昌帝聽到他這番言論也是大吃一驚。「文相倒是公正,懂得避嫌。」
「微臣並非是為了避嫌,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二皇子殿下雖是微臣的外孫,但有幾斤幾兩重,微臣還是清楚的,實難擔此重任。」面對帝王的質問,文相還能夠面不改色的對答如流,不愧是兩朝元老,進退有度。
文昌帝嗯了一聲,沒再繼續盤問,而是問起了其他人的意見。這七個人當中,似乎絕大多數都傾向於立四皇子為太子,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理由,那就是他嫡出的身份。唯一一個不贊同的,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