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二十里地外的小樹林內,身穿鎧甲手握兵器的將士們正蹲坐在樹叢中,或聚在一起小聲的說這些什麼,或躺靠在背後的樹幹上瞌睡打盹兒。只聽幾個小兵壓低聲音,小聲的嘟囔著。
「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你不要命啦?!」其中一個看似精明的打探了四周一番,見沒人注意到他們說話,這才狠狠地教訓那口沒遮攔的小兵。「你想死的話,別連累咱們!」
「難道我有說錯嗎?咱們吃著朝廷的米糧,不該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嗎,這才是好男兒所為。這般偷偷摸摸,潛回京城,算什麼事?」那小兵不服氣的低吼著,反正心裡就是不踏實。
「你懂什麼?」那精明的將士嗤笑一聲,道:「在戰場上熬,什麼時候能出人頭地?倒不如富貴險中求。」
「這沒有詔令,私自回京,可是大不敬的叛逆之罪,是要被砍頭的!」小兵家裡上有老母,下有妻兒,他可不能拿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就你這黃豆大點兒的膽子,還想建功立業?」那人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很是瞧不起他這唯唯諾諾中規中矩的樣子。「人嘛,怎麼都逃不過一死。與其窩囊的過一輩子,還不如堵上一把。更何況,謀逆之罪,從來都是勝者賜予敗者的名頭。若僥倖贏了呢?咱們這些跟隨將軍的人,那可都是功臣,將來怎麼樣都能弄個小官噹噹。」
膽小的士兵聽了直搖頭,他可沒那個膽子拿命去賭。
「切,就知道你沒那個膽量。」見他不吭聲了,那個滿臉精明相的將士對著他勾了勾嘴角,眼底滿是嘲諷之意。
大將軍的帳外,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衛。
帳中,晉北侯的親信們正圍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侯爺,京中還沒有消息傳來?」這些急著想要建功立業的將領們從一開始的熱血沸騰,到如今的焦灼難安,已經變得有些沉不住氣了。
晉北侯五十上下的年紀,身材魁梧,五官硬朗,馳騁沙場多年,兩鬢和鬍鬚已經染上了秋霜。他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副將,臉上的神情冷硬中自帶一股威儀。「這才半個月,你們就沉不住氣了麼?做大事者,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
身穿鎧甲的將軍們羞愧的低下頭。
「忍一時之氣,方為人上之人。京城裡有皇后娘娘和四皇子坐鎮,你們還擔心什麼?只要你們跟著本侯,封侯拜相,指日可待。」晉北侯不僅是一個能上陣殺敵的將軍,更是世家大族的當家人,激勵人心還是很有一套的。
聽他這麼一說,方才還心生動搖的將領們猶如吃了定心丸一樣。「我等願追隨侯爺,奮力一搏!」
晉北侯抬了抬手,對他們的表態很是滿意。「等熬過這些日子,本侯在京郊替大傢伙兒設宴,大塊肥肉,大碗美酒,自不會虧待大家!」
「多謝侯爺。」
「時辰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即日起,值守的將士增加兩倍,切不可放鬆大意。」
「謹遵侯爺將令!」
等到這些部將們散去,晉北侯這才換了副面孔,一臉陰沉的問道:「京里還沒有消息傳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