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的手摸上自己被包得嚴嚴實實的脖子,自己那一下並未使太大的力氣,只是刺破了血肉,看著嚇人而已。
年少時她曾經很多次見過兄長虐殺動物,她知道簪子刺在哪裡會血流不止,卻不足以斃命。
只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懷了孩子,差一點叫她的孩兒跟著一起受罪。
思及此處,淑妃對姜昕玥的厭惡,又多了一層。
「這怎麼能怪你?」淑妃搖了搖頭,面上一團和氣:「是本宮自己著了旁人的道,你我都是受害者罷了。」
姜昕玥順勢起身:「不說那些不高興的了。」
她從喜鵲手裡接過紙鳶晃了晃:「今日外頭的天氣甚好,嬪妾昨日新畫了紙鳶,淑妃姐姐要不要跟嬪妾一道去?嬪妾聽太醫說,孕婦要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鮮空氣,生下來的孩子性格會更活潑開朗呢!」
更活潑開朗,那不就是說她懷的是皇子嗎?
這個珍嬪,一張嘴倒是很討喜。
淑妃溫和一笑:「那本宮的孩兒就多謝珍嬪妹妹了,希望他將來真如珍嬪所說,活潑開朗,健康好動。」
就差把希望自己生的是個皇子擺在檯面上來說了。
對此,姜昕玥不置可否,只是跟著笑了笑,而後等著淑妃安排好出行的宮人,二人一起去了御花園。
試探麗貴妃這種事,還是用淑妃比較順手。
風吹雲動,胖乎乎的蝴蝶紙鳶高高飛上天空,御花園裡花團錦簇,景色宜人,路過的宮女太監們總要放慢幾分腳步,欣賞這美麗和諧的畫面。
淑妃身邊的宮女喜珠瞪了跑跳著的姜昕玥一眼:「娘娘,您是淑妃,她不過一個嬪而已,您何必給她好臉?昨兒個您還和榮嬪娘娘說那些違心之言,若是傳到皇上耳朵里可怎麼得了?您心裡……分明也是有皇上的。」
嘴邊的笑容苦澀幾分,淑妃無奈道:「本宮若是不那麼說,你覺得榮嬪會放過本宮嗎?她是本宮的親妹妹,她知道本宮太多不能為人道的事,本宮只能以家族之名來約束她。至於皇上,他心中愛本宮,本宮對他亦有情深,本宮相信皇上會明白本宮的心意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昨晚她說的那些話,已經將皇帝心中對她僅剩的那幾分喜歡消耗殆盡了。
「哎?」
「哎呀!紙鳶的線斷了,紙鳶飛走了!」
姜昕玥追了幾步,腳步又頓了下來,小跑幾步向淑妃:「淑妃姐姐,嬪妾的胖蝴蝶好像往長信宮那邊飛走了。嬪妾……嬪妾與麗貴妃娘娘素有舊怨,聽聞淑妃姐姐與麗貴妃娘娘關係不錯,淑妃姐姐能不能與嬪妾同去?」
淑妃眼睛裡的詫異一閃而過,她與麗貴妃的關係並沒有在明面上,珍嬪是如何知道的?
她還知道些什麼?
「淑妃姐姐?」
姜昕玥眼中淚水在打轉:「你……你怎麼了?你的樣子好可怕,要是你不願意就算了,嬪妾……嬪妾也可以自己去。」
她的聲音並不算小,好幾個離得近的宮女太監都聽到了。
淑妃猛得回神,恢復那和善得笑臉:「珍嬪妹妹誤會了,本宮方才只是在想別的事,沒有不願意跟你一起去的意思。」
「那太好了。」
變臉跟翻書似的珍嬪立馬喜笑顏開,吩咐喜珠道:「扶好你家娘娘,可別讓她摔倒了。」
喜珠自不必她來交代,早就已經扶住了淑妃,走在姜昕玥前面,往長信宮而去。
將淑妃的心情攪和得七上八下的姜昕玥心情很好的跟在她們身後,一點也沒覺得被喜珠冒犯,而喜鵲早就已經先到了長信宮門外。
門口的太監攔住她的去路,她姿態恭敬,面上帶笑道:「我是合熙宮珍嬪娘娘的宮女,煩請進去通報一聲,我家娘娘方才和淑妃娘娘在御花園放紙鳶,但是放紙鳶的線斷了,紙鳶飛進了長信宮,能否讓宮人將紙鳶送出來?或者我進去拿也可以。」
「嘶啦!」
夏禾一把將那隻胖乎乎的蝴蝶撕爛,扔在長信宮的水池裡。
紙鳶遇水,立馬暈開,糊成一團漿糊。
麗貴妃臉色有些蒼白,顯出一股柔弱的病態美來。
她恨恨咬牙:「淑妃……她還敢來?本宮就是聽了她的對付珍嬪,才會被皇上厭棄。她倒藏得深,竟是皇上放在心裡那麼多年的人,明明是她容不得珍嬪,最後卻是本宮替她擔了罪名。」
夏禾拍了拍手,扶著麗貴妃:「娘娘,現在可不是跟她們置氣的時候,您護著自己才是要緊。」
麗貴妃咬了咬牙:「本宮為了保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故意與皇上大吵大鬧,惹得皇上將本宮禁足,如今太醫也說本宮的孩兒已經坐穩了胎,本宮豈能容她們好過?」
她揮了揮手,不許夏禾再勸,緩步走向宮門。
喜鵲瞥見一抹新色,趕緊回頭:「我家娘娘來了。」
她轉身就跑,太監們都沒反應過來,喜鵲已經站在了姜昕玥的身後。
因著淑妃位份比姜昕玥高,她走路要比淑妃退後兩步,所以打頭的是淑妃一群人,看著就像是麗貴妃在與淑妃二人對峙著。
「淑妃娘娘來找紙鳶?」
夏禾從身後扔出一團濕漉漉的紙團,污漬砸在淑妃腳邊,將她月白色的裙擺都染上了一團贓污。
「不好意思啊淑妃娘娘,這紙鳶掉進了我們長信宮的水池裡,都泡爛了你們才來,瞧著是再也飛不起來了,」
她目光攻擊性很強,好像在隱喻淑妃的現狀。
喜珠皺了皺眉,正欲發作,淑妃抓住她的手,看向姜昕玥:「這紙鳶是珍嬪妹妹的,珍嬪妹妹你看……這……」
什麼池水能把上過保護膜的紙鳶泡成軟爛一團?
是池水又不是硫酸。
那個樣子,分明是被人故意撕碎再扔進池水裡的。
姜昕玥嘆了一口氣:「那也沒辦法了,淑妃娘娘別生氣,嬪妾下回做一個更漂亮的送給您。」
她也沒說這個蝴蝶紙鳶是要送自己的啊!
淑妃有苦難言,只能對麗貴妃伏了伏身:「既如此,那臣妾與珍嬪就先告退了。」
麗貴妃一招手,太監和宮女就將淑妃和姜昕玥圍了起來:「叨擾了本宮休息,就想這麼輕易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