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徽那顆沉寂了許久的心,再一次小鹿亂撞了起來。
他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但感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只是根據四皇子的畫風為皇后娘娘畫一個背景而已,對他來說並非難事。
但,四皇子會告訴皇后娘娘,這畫是他共同參與創作的。
也就是說,以後娘娘看到這幅畫,就會想起他來。
「謝畫師,你怎麼了?」
四皇子用手推了他一下:「不願意就不願意嘛!你至於氣得面紅脖子粗的嗎?」
聽說行業內的名家都有自己的脾氣,謝承徽肯定是覺得他的畫太醜了,讓他畫景是侮辱了他。
真是的,這個畫風可是母后教給他的,怎麼可能丑,多好看啊!
三皇妹就是畫這種畫給今年的狀元郎求愛……呸……
狀元郎就是看到了三皇妹驚為天人的畫技,才被她一舉拿下的。
謝承徽都快汗流浹背了,他這哪是氣的?
分明是害羞得面紅耳赤。
不過四皇子沒發現也好,他故作為難的嘆了一口氣:「難是難了點,但四皇子您一片孝心,微臣一定會用心給您配景的。」
四皇子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囑咐幾句之後,才大搖大擺的出了畫閣。
「嘩啦!」
謝承徽眼睛一閉,復又睜開,四皇子身邊的內侍已經氣沖沖地擋在他身前:「大膽奴才,竟敢衝撞四皇子,這腦袋不想要了嗎?」
「對……對不起……不是……四皇子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
那小童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身量纖細,身上若有似無得散發著女兒家的香氣,也就三寶這個太監才會把人認成男子。
她分明是個小姑娘。
謝承徽趕緊上前:「四皇子恕罪,這是微臣族中那不成器的侄兒,跟在微臣身邊打打下手,這皇后娘娘的生辰圖,還得她來調色呢!請四皇子高抬貴手,饒了微臣的侄兒吧!」
少女穿著男子的衣物,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手腕上還繫著紅繩,更顯得皮膚慘白。
她容貌與謝承徽有幾分相似,這點倒是沒騙人,的確是謝家人。
四皇子擺了擺手:「本皇子沒事,三寶你不要咋咋呼呼的,小心爺爺我罰你去洗恭桶。」
三寶連忙捂著嘴,再不敢訓斥那小畫童。
「喂!」
四皇子臉色不善的看著謝承徽:「給你幫忙可以,想進宮長見識亦可,但是你看好她,別讓她亂跑,若是出現在我父皇面前,本皇子可不會饒了她。」
那雙冷厲的眼睛不笑時,和年輕時的皇上一模一樣,叫人膽戰心驚。
他是動了殺心的。
這些年想著法子靠近皇帝的女子不知凡幾,她們都覺得,皇后娘娘已經年老色衰,皇上定然嫌棄她了。
那些想飛上枝頭的女人,明明親眼所見,母后的容貌不但沒有被時間所摧殘,反而因為在上位的時間久了,隱隱多了幾分高貴與神聖。
可她們就是選擇蒙蔽自己的雙眼,做出不合時宜的事情來。
四皇子怕謝家也想弄進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送給父皇做暖床。
畢竟當年謝大學士可是反對母后做天后娘娘的主力軍。
現在父皇更是不管事,將朝政大權都交給了太子弟弟,若是有心人要算計,他還真怕父皇稀里糊塗的又把母后給得罪了。
謝錦繡白著一張臉,十分的不高興,但怕給堂叔惹麻煩,硬生生把對四皇子的不滿忍了回去。
皇上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爹了,誰稀罕去勾引他父皇?
真是狗眼看人低。
小姑娘那才叫氣得臉紅脖子粗,胸膛起伏不定,一雙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四皇子懷疑,他要是再不走,就要挨打了。
「咳咳咳……」
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確實有些失禮。
但是沒辦法,這年頭是人是鬼也看不出,他要把醜話說在前頭。
「微臣……」
「小的知道了,四皇子若是還有事就請快點走吧!再晚天都要黑了。」
她在趕他走。
氣氛有些微妙,謝錦繡快被氣哭了。
她好端端的在走路,分明是四皇子撞倒了她,她都賠禮道歉了,這傢伙竟懷疑她入宮的動機。
她承認,她進宮來的目的是不單純,但她的目標並不是皇上啊!
三皇子淡泊名利,溫柔似水,她是為了三皇子來的。
聽說皇上馬上就要為幾個皇子封王,之後便要選皇子妃,她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結果三皇子還沒見到,就被四皇子這個臭沒禮貌的教訓了一頓。
「錦繡,明日你還是說在家中不要來了,宮裡的主子脾氣都不大好,我怕你吃虧。」
謝承徽這麼說,是嚇謝錦繡的。
宮裡除了四皇子和五皇子那個冷麵閻羅,其餘的人脾氣都很好。
但他不想謝錦繡和四皇子對上。
說實話,他這個侄女,也是個膽大包天,敢想敢做的。
萬一再和四皇子針鋒相對,指不定惹出什麼亂子來。
謝錦繡不甘心的皺著眉:「可我還沒見到三皇子呢!」
「那萬一你先見到皇上了呢?」
四皇子那人可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主,他真的會殺了謝錦繡的。
謝錦繡嘆了口氣:「真是師出未捷身先死,下次再見到四皇子,我一定……」
「嗯?」
謝承徽警告的眼神看著揮舞著小拳頭的少女,少女討好一笑:「我一定好吃好喝的供著他,絕對不會捉弄他的。」
才怪!
此仇不報非美女。
謝承徽對著謝錦繡的背影,笑得無奈又寵溺。
孩子們都長大了,想當初小錦繡還軟綿綿的一團,被他抱在手裡,現在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只願這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願小錦繡她不是單相思吧!
「呵!」
想到什麼,他又輕笑一聲。
自己都單相思了一輩子,怎麼好去勸小錦繡啊?
隨她去吧!
各人總有各人的活法,沒必要去干涉旁人的感情。
萬一三皇子喜歡她這樣有野心又敢闖的姑娘呢?
小錦繡她還有機會為自己勇敢一把。
不像他……
他遇到自己心愛的姑娘時,姑娘就已經嫁為人婦了。
他連勇敢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喜歡,不見天日。
(謝承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