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的白色煙氣順著插屏飄入內室,淡淡的花香縈繞在鼻尖,令聞到的人洗淨了一整日的疲憊。
淑妃半倚在貴妃榻上,有宮女將削好了的水果呈上,木檀坐在榻邊替她捶腿:「娘娘,坤寧宮那邊,從霜降的房裡搜出了白磷粉。」
淑妃連眼睛都沒動一下:「天后娘娘不會信的。」
霜降也算跟著娘娘的元老了,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她怎麼可能是金國的細作?
天后娘娘又不是傻子,這個陷害霜降的人到底圖什麼?
「娘娘,良妃娘娘來了。」
淑妃剛從榻上坐起來,還不等宮人出去,良妃就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外頭突然刮妖風了,還是你這裡舒服。」
淑妃早年在冷宮的時候受了寒,身子骨不太好,姜昕玥將景仁宮給了她。
這宮殿原先也是皇帝為了他的「白月光」表妹建的,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宮殿的舒適度,都是數一數二的。
冬暖夏涼。
淑妃笑了笑:「是你身體不好,這還沒到冬天呢!等真的冷起來,你可怎麼過?」
良妃不以為意的撇撇嘴:「說得你身體多好似的,你不也在冷宮裡被磋磨得壞了身體嗎?當年先皇后那碗砒霜還要了你半條命不是?」
所以在出了冷宮之後,淑妃才會那麼痛恨先皇后,寧願與姜昕玥聯手,也要鬥垮先皇后。
皇上心裡只有姜昕玥一人,她們的死活哪有人管?
當初姜昕玥中了砒霜之毒,皇帝就急得不得了,又是審兇手,又是給人找太醫的,還把人接出了冷宮,不想她在裡頭受苦。
同樣的情況,淑妃中了毒還被趕去冷宮,滿宮上下也沒一個人敢給她請太醫,讓她硬生生的每天吐血,自己命硬挺了過來。
後來姜昕玥出了冷宮,淑妃也是靠姜昕玥留在冷宮裡的一應用具艱難度日的。
但冷宮裡什麼都沒有,缺衣少食,饑寒交加,有時候還要被刻薄的宮人欺負,大冬天的吩咐她去洗衣服,諸如此類傷身的粗活。
這樣在裡頭過了一年,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怎麼可能受得了?
沒死在裡頭都算命大了。
說起來也是唏噓。
淑妃突然「噗嗤」一笑:「也怪不得皇上懷疑咱們,這樣回頭一看,咱們和天后娘娘都有仇。」
良妃是多次算計天后娘娘,雖然每次都沒算計成,但也都挺惡毒的。
當然了,天后娘娘反擊之後,良妃更慘,要不然也不會奮鬥十多年,歸來仍是良妃。
若說她表面與娘娘交好,私底下其實恨毒了她,傷害她的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至於淑妃,就是砒霜中毒和進冷宮那件事了。
哦!
對了!
還有葉貴人!
葉貴人早前進宮的時候,是想勾引皇上寵幸自己的,結果皇上不搭理她,還把她當成刺客細作打得半死。
她那個時候也恨死天后娘娘了。
只能說葉貴人笨得要死,勾引什麼皇帝?直接勾引天后娘娘,離間天后娘娘與皇上的感情,把娘娘拐走多好。
所以,這些事情在皇上看來,真的都可以淡化,可以被遺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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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姐姐!淑妃姐姐!」
說葉貴人,葉貴人就到了。
她疾風一般衝進來,抱著水壺就牛飲起來,等喝完一壺溫熱的茶水,她才抹了一把濕潤的唇:「嬪妾剛才去了順安宮,順安宮的宮人說良妃姐姐來了景仁宮,嬪妾又一路跑過來了。」
「你那麼急做什麼?」
良妃順了順她的後背:「一會兒吃了風進去,肚子該受涼了。」
葉貴人的年紀與大公主差不多一般大,良妃還是很憐愛她的。
「沒事沒事!」
葉貴人傻乎乎的笑了兩聲,緊接著道:「嬪妾剛才聽到有宮人在說坤寧宮的事,說是從霜降的房裡搜出了白磷粉,所以嬪妾馬上來找兩位姐姐了。」
來找她們,無非就是想聽聽她們的看法。
「噗!」
良妃聽了直接笑出了聲:「這人怎麼回事?陷害霜降?那還不如陷害咱們幾個更靠譜呢!霜降可是自打天后娘娘進宮就在她跟前伺候的,一起經歷了多少的風風雨雨?我說句我自己都不愛聽的話,霜降在娘娘心裡,比咱們幾個加起來的份量都重。」
「嘖!」
淑妃不高興的斜了她一眼:「你是你,我是我,我覺得我在娘娘心裡也挺重要的。」
不是……現在是爭論誰在娘娘心裡最重要的時候嗎?
不是應該討論兇手為什麼要陷害一個大家都覺得不可能的人嗎?
到底是為什麼呢?
姜昕玥也在想,到底是為什麼?
夜色深沉,皇帝從背後摟住姜昕玥的腰:「別想了,總之這段時間在朕沒找到細作之前,你少和良妃她們見面,就算她們沒有嫌疑,朕也懷疑她們身邊伺候的人。坤寧宮這裡,朕會多加派一些人手過來保護你和孩子,不用太擔心了。」
姜昕玥可不會拒絕皇帝的好意,他派過來的人,絕對都是高手。
來他個百八十個,姜昕玥也不嫌多。
不管是她的命還是孩子的命,都很金貴,她惜命得很。
她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問皇帝:「皇上,假如您是兇手……」
「嘶——」
他殺自己的孩子?、
這個假如,皇帝是一個字都不想聽,心裡揪著疼。
「臣妾是說假如!」
姜昕玥撒嬌道:「臣妾腦子裡好像有點頭緒,但是又很亂,皇上您那麼厲害,幫臣妾理一理嘛!」
「你說,朕聽著……」
行吧行吧!
他是禽獸,他殺自己的孩子。
「假如您是兇手,您為什麼要陷害一個絕對不可能被懷疑的人為兇手呢?總不可能是為了處理掉白磷粉而隨意挑選的吧?」
那也挑得太巧了,剛好就是霜降。
皇帝沉凝了片刻才開口:「如果是朕,絕不可能隨意挑選,朕一定還留了什麼後手是你們想不到的。」
「也就是說,她將來說不定還要用到霜降?」
如果是金國的細作所為,應該等不了太久就要動手才是。
姜昕玥碎碎念著:「那也就是說,接下來臣妾只要暗中派人多注意霜降,兇手早晚要和霜降接觸的是不是?」
「可以這麼理解。」
皇帝在她的脖子處蹭了蹭:「很晚了,快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