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紅蘿炭

  「啊!」

  喜鵲尖叫了一聲,抱著姜昕玥就哭道:「小主!小主?嗚嗚嗚……小主說得沒錯,您失了勢,就到處都是想要你命的人。♪🐠 ❻➈ᔕ𝓗𝓾Ж.c𝕠爪 🏆😾咱們在冷宮裡好好的,招誰惹誰了?怎麼不是今天中毒就是明天被為難啊?嗚嗚……我的小主啊!我苦命的小主啊!」

  哭聲從冷宮的圍牆裡傳了出去,過路的宮女太監們竊竊私語,好些膽子大的,還在門口偷偷的觀望。

  前面的他們沒看到,從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就只見金充儀和婉貴儀相攜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好像暈過去了的珍貴人。

  蔣媛的前車之鑑擺在這裡,婉貴儀甩了甩帕子:「真是晦氣。」

  姜昕玥這麼往地下一躺,她們就束手無策了,萬一被皇上知道,又要說她們欺負人。

  送走了她們二人,冷宮裡著實清靜了一段時日。

  姜昕玥就是條滑不溜手的泥鰍,你跟她玩陰謀詭計,她偏偏運氣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你用身份打壓她,她就弱不禁風,三步一喘,五步一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讓滿宮的人都以為你欺負了她。

  又想到皇帝那日逼著蔣媛吃毒糕點時說的話,後宮眾妃再想落井下石,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冷宮裡那棵樟樹的葉子全都掉光了,光禿禿的只剩樹幹,很是蕭索落寞的感覺。

  姜昕玥已經很久不去樹下曬太陽了,天太冷了,自打她身子痊癒,太醫不再來之後,內務府的人卻沒有完全忘了冷宮,但也不盡心了。

  「咳咳咳……」

  這不,送來的炭已經不是從前的紅蘿炭了,而是宮中宮女和太監們都使得的次等墨炭,燒起來不僅不夠暖不說,菸灰還大,熏得人直辣眼睛,咳嗽不止。

  「主兒,你別嫌棄這炭不好,冷宮裡的娘娘能有這份的,也只你一個,總比沒有強。」

  喜鵲這是怕她心裡不平衡難受,來安慰她來了。

  姜昕玥將窗子打開一條縫:「我哪裡又是這種拎不清的人了?苦都是一時的,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還有半個月就是除夕了,這裡的人稱春節為新歲,而新歲宴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宮宴,到時各國使臣都會來大燕上貢。

  姜昕玥的便宜爹,是鴻臚寺少卿,專門負責司儀署典陳設、引奏。接待少數民族及外國朝貢使臣。

  嗚贊典贊禮儀、序班典侍班、齊班、糾儀及傳贊。

  皇帝若惦記著她,就會在新歲之前找個理由把她放出去。

  當然,她的雞蛋也不會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就算皇帝對她不上心,還有皇后娘娘呢!

  朝廷正是用得上她爹的時候,這麼好的機會,朱皇后不會放過的。

  「主兒……主兒……」

  偷偷摸摸的身影接近了姜昕玥的臥房,小軒子領著一個人:「珍貴人,有人來看您了。」

  小軒子帶進來的人,不會是麗貴妃那頭的對家,應當是自己人。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姜昕玥示意喜鵲去開門。

  「霜降!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穿著厚厚冬衣小襖的霜降進得房來,將食盒往喜鵲懷裡一塞,撲到姜昕玥的床邊就哭了起來:「小主,奴婢終於見著你了。你身體好了嗎?餘毒都清乾淨沒有?婉貴儀那天是不是欺負你了?」

  想到自家小主在冷宮裡受盡苦楚,霜降就哭得不能自抑。

  姜昕玥忙安慰她:「別哭別哭,你這一哭,倒叫我心裡不是滋味了,合熙宮裡的人都還好嗎?你們有沒有被欺負?」

  霜降搖頭:「主兒入冷宮之前把咱們都託付給了皇后娘娘和大公主、二公主和三皇子,幾位小主子常去合熙宮摘些新鮮的瓜果送去御膳房,讓御廚們做給皇上吃,皇上還來看過幾回,叫奴婢好好打理菜園子。內務府那幫奴才礙於幾位公主和皇子,不敢剋扣咱們宮裡。」

  也就是說,皇帝是有心放她出去的,不然也不會這樣交代霜降。

  「霜降,你帶了炭來!」

  喜鵲打開食盒,發現裡頭竟然是她心心念念的紅蘿炭,立刻笑了起來:「你別擔心主兒了,咱們主兒可不是那吃虧的性子,不過你這炭是哪來的?」

  霜降看了看房中擺設,竟是比合熙宮裡小主的擺設也不差什麼,這才擦乾淨眼淚道:「是良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從自己的例份里分出來的,怕被麗貴妃的人看到了,奴婢裝成是拿的吃的。」

  皇上雖然還是對她家小主有情,但那情份並不多,至少比不得貴妃娘娘。

  若是又鬧起來,受苦的還是小主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將房裡的炭換上,空氣才清新可許多,霜降不能久待,否則過了時辰,想回去都不成了,被御林軍當成刺客殺了都無處申冤。

  在小軒子的領路下,她又貓著步子離開了冷宮。

  對面的房間裡,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音,咒罵聲從裡面傳出來:「一個個都說是好姐妹,如今我落了難了,竟是連個送床棉被的人都沒有,內務府的人是死了嗎?想凍死我嗎?」

  姜昕玥讓喜鵲將劣質的墨炭裝了起來:「讓小軒子給對面送過去。」

  「主兒!」

  喜鵲跺了跺腳:「你別……」

  「我不是可憐她。」

  她不會可憐任何為了害自己而落魄的妃子。

  「我說過,我要讓她親眼看著我步步高升,平步青雲,若是她熬不過這個冬天,如何能見我出冷宮的那一日?」

  主兒心中向來有成算,只要不是聖母心泛濫就好,這宮裡可容不得聖母心的后妃。

  「這是珍貴人讓你送來的?」

  蔣媛凍得直哆嗦,那木板床上別說上等的綢被了,就連普通的棉被都沒有,只一床破破爛爛的,薄得幾乎近似於無的破被單,再一床根本就不禦寒的蓋被,紫紅的花色已漿洗得發白了。

  小軒子將墨炭放下,臉上掛著得體的笑:「珍娘娘心善。」

  蔣媛冷笑一聲:「心善?在這宮裡心善的女子早就去見閻王了,她不過深藏不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