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太醫拉了拉幾位太醫的手:「讓咱們滾出去呢!快走快走……」
太醫們來時,曲家人跪著,太醫們走時,曲家人跪得更直了。
不過曲家那位老太爺不在,還不到他出面的時候。
姜昕玥睡在了九洲清晏,但不是和皇帝睡一張床,她被趕到偏殿去了。
皇帝又是蠱蟲,又是骨折的,處理政務都未讓他覺得如此疲倦過,扛不住……病倒了。
姜昕玥第二天早上起來,都沒見到皇帝的面,就被王得全帶著從後門送回長春仙館了。
「娘娘,皇上說了,這段時間讓您不要去九洲清晏,萬一過了皇上的病氣,回來傳染給六皇子就不好了。」
姜昕玥點點頭:「王公公的身體好點沒?本宮之前聽唐士良說你和皇上一起中藥之後,身體總是疲乏。」
王得全笑眯眯道:「勞煩娘娘惦記,奴才並無大礙,許是年紀大了,毛病就多了。」
姜昕玥揮了揮手,錢盛公公就抱著一顆裝著巨大人參的紅木盒子走過來:「娘娘,百年人參拿來了。」
她點點頭,又看向王得全:「本宮年輕,留著這些東西也用不著,王公公帶回去補補身子,你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人,也是最關心皇上的人,身體好了才能更好的為皇上效力。」
「這……」
哪怕是見慣了好東西的王得全,看到那根被保護得極好的百年人參也受寵若驚:「不不不……娘娘,這太貴重了,奴才不能收。」
百年人參對皇帝來說並不多稀奇,宮裡頭每年上供的極品人參就不在少數,皇帝的庫房裡甚至還有兩根千年人參,那才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世好參。
王得全地位再高,也只是一個太監,伺候人的奴才而已,別說百年人參了,就是品相稍微好一點的五十年人參都沒有。
做太監到了他這個位置,也是有人送禮的,可他最謹小慎微,從不接受賄賂,只一心為了皇帝。
所以,他是沒有百年人參的。
「收著吧!」
姜昕玥看了錢盛一眼,錢盛便將大盒子往王得全懷裡一塞:「這人參放在娘娘的庫房裡,它就只是人參,但若是對咱們有益處,那才是發揮了它的功效,實不相瞞,我們合熙宮伺候的奴才們,都吃的很好。」
特別是近身伺候的幾個,每天都用人參須泡茶喝的。
皇貴妃娘娘說了,她的路還很長,跟在她身邊,危險與機遇都是並存的。
她不能保證大家不受傷,她能保證的就是,把大家的身體都養結實,這樣比較能抗傷害。
姜昕玥的原話是,她要走的路漫長又崎嶇,她希望她身邊的人都把自己都養成坦克肉盾,讓她這個家世不顯,又不能主動害人的脆皮能多苟幾波發育。
等姜家立起來了,她就可以為所欲為,為自己兒子鋪路了。
愛情不是唯一目的,躺平擺爛才是。
宣武帝愛她,她就陪他玩一玩愛情的遊戲,不愛她,或者後期猜忌她的話,她給他所有的一切感情都可以收回。
釣魚嘛!
魚竿在她手裡,她隨時都可以收放自如。
王得全最近的確腰酸背痛,感覺有些吃不消,這樣下去,御前很快就會有人頂替他的位置了。
唐士良還在外未歸,他不能讓人摘了自己乾兒子的果子。
同時他看向姜昕玥的目光,也變得更謹慎了。
因為他明白,這顆百年人參,就是皇貴妃娘娘的敲門石,他收下的那一刻,就或多或少,在必要時,得給她行方便了。
當初到底是誰散播的謠言?
說姜昕玥只是一個腦袋空空的花瓶?
入宮不過兩年,她不僅從貴人一躍成為了目前後宮最高等級皇貴妃娘娘,還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覺的將唐士良收為己用。
如今,就連他這個太監總管也承了她的情,將來必須報答這份恩情。
這是腦袋空空的花瓶能做到的事嗎?
王得全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問道:「娘娘,士良他是個好孩子,對皇上忠心,對奴才也孝順,要能力有能力,要人品有人品,是奴才一手帶出來的。奴才斗膽問一句,您是怎麼收服他的?」
「年輕人自有自己的野心抱負,王公公當年也是過五關,斬六將才搶到了到皇上面前伺候的機會,唐士良費盡心機往上爬,也是不願再受人欺凌。皇上正值壯年, 他又不願背叛你,想出頭,要等到何年何月?」
「本宮只是給了他多一個選擇的機會。」
若是六皇子登基,將來新帝身邊的大太監會姓唐。
她並沒有說全部的真相。
唐士良徹底歸順她,是因為她調查得知,唐士良並非孤兒,家中還有癱瘓的母親和失明的父親,還有一雙弱智的雙胎弟弟。
家裡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不得已才將唐士良送到宮裡淨身的,每月賺那點月供,他都托人送回家中去了。
收服他,是從金銀細軟開始的。
但她沒打算告訴王得全,不然以唐士良和他的深厚感情,王得全很可能把人又策反了。
真真假假的摻著說,才讓人分不清。
姜昕玥目光柔和,像一池清透的湖水,看著一點攻擊性都沒有,但王得全卻被那眼睛吸引住,寒氣從腳底升起, 他竟然害怕得向後退了兩步。
屋外的蟬鳴聲漸漸弱了下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回來了!回來了!」
「刑部尚書姜大人和唐公公回來啦!」
皇上有救了!
歷時半個月,前去苗疆的人馬終於返回,除了馬一陽風塵僕僕,身受重傷,其他人都沒有大礙。
姜堰昆臉上儘是滄桑之色,見到姜昕玥的第一眼就是讓女兒趕緊帶他去見皇上。
唐士良倒是更狼狽一些,身上的衣裳都被抓破了。
姜昕玥帶著他們快速往九洲清晏而去:「你們怎麼搞的?殺手不是都追馬主事去了嗎?你們怎麼也這麼……」
姜堰昆搖搖頭:「一言難盡,總之解藥是拿回來了,先去見皇上再細說。」
到了地方,姜昕玥才知道,原來皇帝發高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