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王公公來了,說是皇上宣您去承乾宮,讓您把鳳印也帶上。」
帶上鳳印做什麼?
姜昕玥內心疑惑,但卻沒有一絲猶豫,讓喜鵲去裡面將鳳印抱出來,連帶著盒子一起揣上,坐上步輦趕去承乾宮。
與此同時,余妃和德妃也被請到了承乾宮。
皇帝穿著一身隆重的龍袍袞服,端坐在承乾宮的主位上,他的右手邊,還有一個空著的座位,但座位旁掛著皇后的鳳袍朝服。
謝承徽此前醉心繪畫,十六歲之前都跟隨名師周遊列國,領略山水風光,十七歲才回到京中,聽從家中的安排,進入畫院成了一名宮廷畫師。
活著的皇后娘娘他沒見著,但前幾日繪製喪儀圖的時候,見過已經薨逝的皇后娘娘,所以現在就算不用看著本人,他也能將皇后娘娘畫得與本人一模一樣。
只不過為帝後入畫是天大的榮耀,畫院的畫師們一再交代,讓他謹慎再謹慎,所以他這畫,一天是畫不完的。
皇帝每天的時間,有一大半都是在與朝臣議事,或者批改奏章,還有多餘的時間更是要與後宮嬪妃聯絡感情。
是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給他作畫的。
「小謝畫師的畫可真好看,什麼時候得了空,給本宮也畫一幅吧!」
余妃滿眼讚賞的看著放下畫筆的美少年,怎麼看都覺得還未上色的皇后娘娘跟活了過來一樣。
特別是那雙眼睛,威嚴中帶著一點仁慈,正是皇后娘娘活著時的樣子。
「娘娘若想入畫,可以找畫院裡的李畫師,他畫人像也是一絕。」
余妃像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你不願意為本宮作畫?」
謝承徽抬手作揖:「微臣不畫人像。」
因為他總覺得,畫人像需要仔細觀察一個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最好和被畫之人生活一段時間,了解她的性格之後再去動筆,那樣畫出來的人物,才能擁有他想要的靈魂。
這次若不是宣武帝下令非要他為帝後入畫,他也不想接這個差事,違背自己的意願不說,還惹了李畫師不快。
余妃還想說什麼,外頭已經響起了王得全的聲音:「皇上,賢妃娘娘來了。」
天邊的日光已經漸漸西沉,承乾宮有很多大大的窗戶,採光極好,日暮西沉也有溫暖的光從四面八方透進來。
姜昕玥穿了月白色繡天藍色曇花暗紋的袍子,素淨的臉上未施粉黛,越發顯出她本身的純潔美麗來。
淺淺的光暈打在她的臉上,鍍在她的身上,為她染上一層柔和的暖橘色的光。
絕美的容貌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優點,還有她那又嬌又純,又空靈又嫵媚的氣質,人間尤物,天上仙女若是有原型,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謝承徽沒有見過賢妃娘娘,他只在父親口中聽說過對她「紅顏禍水」的評價。
那時他只以為,賢妃娘娘應該是又一個麗貴妃。
卻是不曾想,賢妃娘娘這張臉,竟是……竟是按照自己喜歡的那樣長的。
他不畫人像,是因為他的師傅說過,公事之外,只許他為天下至美之物作畫。
姜昕玥給皇帝行了禮,眼神才看向在桌案後的俊美少年。
賢妃娘娘……和他穿的衣服好像一對兒似的。
他耳朵怎麼紅了?
脖子也紅了?
這人是全身過敏嗎?
宣武帝拉著她的手:「承徽,今日就到這,明日再來畫可好?」
皇帝顏控,對長得好看的臣子總是多幾分寬容,更何況謝承徽不僅長得好看,還是他最喜歡的宮廷畫師。
於是就算發現二人撞衫,也沒有太生氣。
謝承徽不敢再去看容光攝人的賢妃娘娘,低著頭應「是」,迫不及待的和書童收拾東西跑走了。
余妃氣得牙痒痒,區區一個畫師,也敢拒絕為她作畫。
什麼不畫人像?
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是人嗎?
後宮三大巨頭嬪妃在一起,還是互相撕破臉了的那種,光看著就很刺激了。
女人之間的戰場,永遠是不見硝煙的。
皇帝去後殿換輕便常服的空檔,余妃狠狠瞪了謝承徽的背影一眼後,又斜著眼睛去看德妃,哪壺不開單提哪一壺:「這幾日本宮忙著料理皇后娘娘的身後事,都沒時間去看三皇子,本宮聽大公主說三皇子說不出話來了,德妃姐姐查清楚怎麼回事了嗎?」
被戳了痛處的德妃也不裝賢良了:「皇上把宮權交給了賢妃娘娘和余妃你,宮裡頭卻發生毒害皇子的事,賢妃娘娘入宮時間短,很多事情查不清楚情有可原,怎麼余妃入宮都十幾年了,連給三皇子下毒的人都查不出來是誰?本宮聽說余妃還宣了內務府和御膳房的管事覲見,本宮還以為整個後宮已經盡在你手了呢!」
這是明擺著挑撥姜昕玥和余妃的關係了。
余妃緊張的看了姜昕玥一眼:「你……德妃姐姐這麼關心臣妾怎麼打理宮務,是對皇上收回你的金冊一事不滿嗎?」
德妃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金冊不是你的,也不是本宮的,是未來的皇后娘娘的。」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姜昕玥,在暗示余妃,皇上心中屬意的皇后在這呢!
姜昕玥一句話都沒說,德妃卻總是把余妃的仇恨值往她身上拉,真夠缺德的。
她一雙清泠泠的眼睛朝德妃看過去,也不說話,就那樣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她。
德妃摸了摸臉:「賢妃娘娘,臣妾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你很聒噪,能不能閉嘴?」
姜昕玥淡漠地眨了一下眼睛:「這麼急著給本宮拉仇恨,怎麼怕本宮當上皇后了就沒你好日子過了嗎?那你的擔心還挺對的。」
德妃被她懟得半句話說不出來。
姜昕玥,她太直接了。
這宮裡人人說話都拐彎抹角,哪怕恨之入骨,面對面也總是笑盈盈。
從前的姜昕玥也是那樣的。
可這次她當上賢妃之後,整個人的路數都變了。
變成了一把扎人很疼的刀子。
喜歡和厭惡明晃晃的擺在明面上,不再跟人打太極。
這讓總是裝得賢良方正的德妃不知道該怎麼接招了。
余妃見德妃吃癟,難得的沒有和姜昕玥唱反調。
不多時,皇帝換了一件杏色繡淡藍色雲海暗紋的衣服出來。
王得全瞄了瞄姜昕玥身上的月白色繡曇花藍色暗紋的衣裳,心中腹誹:還說不吃醋呢!
相似的裝扮都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