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也一定沒有想到,寧飛秀早有預感自己會被殺了滅口,所以在被餵下毒藥送到翊坤宮後,她偷偷的寫下了這封血書。
綠茵帶著皇帝來之前,皇后已經拿到了血書。
沒有交給皇帝,是因為皇后已經不信任皇帝了,她覺得皇帝會包庇德妃。
已經死了的皇子,終究比不過還活著的。
三皇子突遭大難失聲,而且太醫說因為三皇子之前就已經有些體弱之症,這次中毒導致他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以後身子都會很弱。
皇帝心疼三皇子的心情正處在巔峰,若是此時將證據交給皇帝,皇后的兩個兒子,永遠都不可能沉冤得雪。
見姜昕玥遲遲不表態,皇后拿出自己的殺手鐧:「只要你答應幫本宮報仇,本宮死後,本宮得家族會向皇上進言,讓你當新後,我們整個朱家,都任你差遣。」
那倒不用,朱家也長久不了了。
「呵!」
只見剛才還一臉擔憂地賢妃娘娘收回手,將皇后軟軟的身體放靠在榻上的小桌上,神色稍冷:「朱家?皇后娘娘是說那個讓人在六皇子奶娘的衣服上撒白磷粉的那個朱家?還是派內應侍衛殺了謝掌衣滅口的那個朱家?」
皇后那充滿了紅血絲的雙眼從無神到震驚,巨大的衝擊令她眼前一黑,再度吐出一口血。
姜昕玥卻沒有半分憐憫,挑眉看著:「哦!對了,臣妾竟然忘了,想害死臣妾孩子的朱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呢!若不是朱家,娘娘又怎麼會那麼痛快地承認頂罪呀?那臣妾還想問問,兩年前臣妾入冷宮後,差點死在砒霜點心上,娘娘也是讓朱家人送進宮的砒霜嗎?」
「你……你……」
皇后想要去抓她,姜昕玥甩開手,向後退了一步:「皇后娘娘,害了臣妾和臣妾孩子的人,您看看她們,都還在嗎?」
是……
那些害了她的人,對她心存惡念的人,除了德妃、余妃以及皇后,已經全都消失在沉浮的後宮之中了。
而剩下來的三人,余妃被貶黜四妃之列,德妃的兒子廢了,她這個皇后有名無實,現在還要死了。
這……
一切都在姜昕玥的算計之中嗎?
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皇后顫抖著手指指著姜昕玥:「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看到蔣媛拿著點心進冷宮的那一刻,臣妾就已經猜到皇后娘娘要借她的手,讓臣妾誤以為是麗貴妃派她去毒殺臣妾的。可臣妾也知道,皇后娘娘這麼做是想讓臣妾立起來,與麗貴妃斗,所以不會真的要了臣妾的命,於是臣妾將計就計,以此獲得了皇上的憐愛以及……皇后娘娘您的愧疚。」
不過這貓哭耗子假慈悲,做都做了還要給自己立一個好人牌坊的行為,姜昕玥實難苟同。
「娘娘您不是輸給了德妃,是輸給了虛偽貪婪的自己,您既想要得到皇上的愛,又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還想要這後宮全都服您,巴不得自己千古一後的賢良名聲傳遍朝野內外。娘娘……您不是神,您只是個凡人而已,為何要去妄想人做不到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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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要做一個惡人,就壞得更徹底一點,若臣妾是娘娘,當初在冷宮就應該毒死臣妾,而不是留著臣妾來對付麗貴姬。就是沒有臣妾,皇上也是容不下宋家了的,皇后娘娘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殺了麗貴姬呢?」
皇后的嘴角抽搐著:「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本宮做的事,就連皇上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她是魔鬼嗎?
姜昕玥直接攤牌:「皇后娘娘去哪裡賞荷不好,非要去洗荷殿偶遇蔣昭儀,言語挑撥蔣昭儀與麗貴姬的關係,讓她扮成臣妾的模樣,去延慶宮放入砒霜、夾竹桃、磷粉、棉絮等物,造成麗貴姬謀害皇嗣的假象。支開夏禾,就是為了方便蔣昭儀用香殺人吧!」
蔣媛是吏部尚書之女,而六部之中,吏部貴、戶部富、禮部窮、兵部武、刑部嚴、工部賤是千古流傳的說法。
只因吏部掌管大燕朝各地所有文職官員的任免等事務,巴結蔣家的大有人在。
蔣媛的母親出自書香門第,還在閨中之時就最擅長制香,蔣媛自然也繼承了母親的天賦,於制香上頗有研究。
由朱家送給蔣家一抹「美人香」的原料,含有劇毒的一品紅花。
再由蔣家人托關係運送入宮,交給蔣媛制香。
在夏禾離開的那個間隙,蔣媛點燃了美人香,此香的特點就是,它揮發出來的香氣,能結合人體本身的味道,化為體香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
而且被美人香殺死的人,面部會呈現非常美麗,容貌之最時的美貌,讓人誤以為吸入香氣的人,是自己自殺的。
以最美的樣子死去,讓皇上記著她一輩子,這很符合麗貴姬的性子。
可這些,姜昕玥是怎麼知道的?
還知道得這麼詳細。
好像她親眼看見了似的!
「娘娘好像很驚訝?」
屋子裡除了皇后和紛紜急促的呼吸,就只剩下姜昕玥說話的聲音:「有什麼好驚訝的呢?當初蔣昭儀帶著毒點心去害臣妾,她放的是瀉藥,是娘娘讓宮女換成了砒霜,這才導致蔣昭儀被貶為宮女,在冷宮裡受盡苦楚,從前臣妾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總是被蔣昭儀奚落欺負,娘娘……您猜猜看,臣妾為什麼沒在冷宮要她的命呢?」
長久的沉默過後,皇后冷靜的聲音裡帶著頹勢:「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是本宮,你告訴了蔣昭儀,是本宮讓她做了替死鬼,蔣昭儀表面上是受本宮脅迫才對麗貴姬痛下殺手,實際上她本就不會放過麗貴姬,而本宮……也逃不掉。」
姜昕玥點點頭:「當初葉貴人用巫蠱之術害臣妾,娘娘因為被換了薰香而變得暴躁易怒,娘娘……換您薰香的並非葉貴人,而是蔣昭儀。」
「怎麼會?」
皇后搖了搖頭:「自蔣昭儀出冷宮,你們連單獨見面都沒見過,怎麼可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