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姐姐,我是來關心你的。你彈琴彈得那麼哀傷,咱們同宮住著,我不能袖手旁觀啊。」
緋晚伸手,嚇得虞聽錦「啊」一聲大叫。
緋晚卻只是輕輕撫了她的面頰一下。
嘆道:「皮膚真好,上次臉腫已消了呢。」
忽地猛然一拳,狠狠搗在虞聽錦腹部。
「唔……」
虞聽錦悶哼一聲。
身體像是蝦子一樣弓起,倒在地上。
緋晚又是一腳。
跺在拳頭搗過的地方。
虞聽錦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酸腐臭味瀰漫。
「春姐姐,你怎麼見了我就這樣生氣,竟把自己氣吐了呢!」
「要不要我幫你傳太醫啊?」
「不要是嗎?」
「文太醫針灸技法很好,聽說治嘔吐靈得很,你真的不要試試嗎?」
緋晚高聲關切著,說給殿外的人聽。
而拳腳卻是沒有停,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準確無誤搗在虞聽錦肚腹同一位置。
虞聽錦被打得渾身失控顫抖,小便失禁。
轉眼間頭髮就被冷汗浸透。
癱在地上像是死魚一樣綿軟。
緋晚打夠了才住手。
在虞聽錦驚恐的注視中,又掏出提前備好的幾根銀針。
附耳輕聲道:「放心,這次不扎你指頭,我沒你那樣狠毒啊春姐姐。」
緋晚將虞聽錦翻過身,讓其趴著,認準了背部穴位,將幾根針依次扎進去。
這是促進血氣循環的經絡。
可以讓她腹部挨打之處的淤青很快散掉。
睡一覺,明天一早,什麼痕跡都沒有了。
等待拔針的時候,緋晚柔聲和虞聽錦商量:
「春姐姐,陛下到我屋裡去,是為了放鬆心情的,下次你不要打擾他了,好不好,嗯?」
「要是你不知悔改,以後還像昨晚那樣……」
「那,我只能再來苦苦哀求你一次了。」
「姐姐,你答應我,好不好?」
緋晚的聲音越溫柔,虞聽錦越是覺得恐怖。
好可怕的人……
簡直像是惡鬼……
「我……我答應……」
儘管被打得半死,她還是拼盡全力,張嘴吐出幾個字來。
因為害怕再受折磨。
緋晚偏頭,無辜地眨眨眼睛:「沒聽清呢,春姐姐,你答應我什麼?」
「我……我答應你……下次不……絕不打擾你伴駕……」
「哦。」
緋晚點了點頭,又道:「還要答應我,和我關係好的姐妹們伴駕時,你也不能打擾哦。你是寵妃,不知道無寵之人的苦楚,她們好容易才能陪伴陛下,你可得體諒,行不行?」
虞聽錦只能說行。
她要氣瘋了。
也害怕瘋了。
可什麼都做不了。
上次挨揍,她要死要活想見駕,卻沒見著。反而是緋晚親自前來,悄聲用說出真千金身份相威脅……
「姐姐,若是陛下知道,你身為養女,卻把真正的侍郎府小姐當奴婢凌虐……
你說,他會不會覺得你十分惡毒,以前的天真活潑都是裝相,是欺君,於是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只能偃旗息鼓。
由著別人聽了緋晚的話,誤會她聽姑子念經就能平靜下來。
她送信回家。
想讓家裡幫忙轄制緋晚。
卻不料結果是,二哥哥被掛了功名,不知何時才能有資格去考舉人!
二哥哥如何不要緊,要緊的是,這體現了陛下在生她和虞家的氣。
昨晚要是能靠琴聲吸引皇帝,她和陛下訴衷情,認錯解釋一番,也許還能有轉圜餘地。
但皇帝竟然派人來告訴她不許彈了!
那可是她和皇帝之間定情的曲子啊……
男人涼薄至此。
賤婢又來打她的宮人,以及打她本人,耀武揚威。
而她卻無力反抗。
只能忍著……
一顆一顆滾熱的淚珠子,滑出眼眶,落在地磚上。
卻聽緋晚輕輕地笑。
「春姐姐,你絕望嗎,無助嗎,覺得老天對你不公嗎?
可我只不過是,稍微打了你一頓而已啊。
比起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你受的這點疼,又算什麼呢?
還不及我所承受的百分之一,你便受不了了?」
行針時間到了,緋晚利落將幾根針拔出,收起來。
把虞聽錦拖屍首一樣拖到床上去躺著。
整理好頭髮,被子,緋晚笑著和她道別。
「春姐姐好好歇著,改日我再來瞧你,我還會來瞧你很多次的,你期待嗎?」
然後腳步輕快地走出了房間。
盤兒端著茶具,見緋晚從主殿出來,才小心翼翼上前。
「昭小主,昭儀娘娘她……」
「她還在生我的氣,把自己氣吐了,到床上躺著去了。」緋晚搖了搖頭,十分悵然,「也不知她何時能原諒我。你好好伺候她,改日我再來探望,希望她早點想開些吧。」
說著便讓小蕙打賞了盤兒一個沉甸甸的荷包:「辛苦你們。」
盤兒推辭,被緋晚一盯,趕緊收下了。
緋晚叮囑:「不用給春姐姐叫太醫了,免得陛下知道她又鬧脾氣,更嫌棄她。」
說罷帶著人逶迤離開。
盤兒小心恭送。
屋裡頭虞聽錦聽了這些話,差點氣昏過去。
盤兒一進門她就虛弱地罵:「狗奴才,你……你敢叛主,今日一直……向著她……」
盤兒連忙近前,低聲解釋:「娘娘息怒!奴婢不敢背叛您,都是權宜之計,只為了不惹惱她,免得您更受苦啊娘娘!」
便將緋晚給的荷包交到虞聽錦手上,表示自己不被銀錢迷惑。
「娘娘,您不能和她硬碰,唯有蟄伏下來,悄悄送信給娘家,讓虞大人他們幫忙想辦法才是……」
一句話點燃了虞聽錦的鬥志。
「對,對……本宮要告訴家裡人……不能,絕對不能承認她的身……」
話沒說完,昏了過去。
實在是被打太狠了,又激動過頭,沒撐住。
「娘娘,娘娘?」
盤兒凝神聽後半句,誰知虞聽錦昏迷不說了。
盤兒嫌惡地在主子身上錘了一拳。
「廢物,就不能把話說完再暈嗎!」
不能承認什麼?她很想知道!
「小主,您是不是又把春昭儀……」
緋晚回到自己屋裡後,旁邊沒人,小蕙悄聲詢問。
「恩。」
緋晚承認了。
對小蕙,沒什麼好瞞的。
小蕙擔心:「總打她,會不會被她告訴陛下?」
「陛下現在沒心思搭理她。」緋晚嗤笑。
而且,虞聽錦現在不敢告狀。
怕她真把千金身份說出來。
除了告狀,虞聽錦現在最想做的,定是要將她的身份永遠捂死。
緋晚今天去打人,可不光是為了出氣,以及防止虞聽錦復寵。
她最大的目的,是讓虞聽錦感到走投無路。
從而出手害她。
「引蛇出洞,再把蛇打殘。」緋晚告訴小蕙,「咱們就慢慢等著春娘娘行動吧。」
虞家的人,只要幫著虞聽錦,那就是在作死。
緋晚迫不及待想看他們一起作死!
「小主,長樂宮來人了。」
夏荷在院子裡揚聲稟報。
緋晚放下虞聽錦的事,笑道:「快請人進來。」
不知賢妃這次又派人送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