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虞大人非常憤怒

  兵部侍郎虞忠下了早朝,正和幾個同僚一邊交談,一邊往宮外走。

  最近西北戰事又生了些小小的波折,他公務很忙,打算快點去兵部商議處置。

  被御前一個小內侍追上來,說皇帝有事召見時,他有點疑惑。

  「陛下找趙大人等幾位商議江南水患之事,讓我也去嗎?」

  小內侍一躬身:「這就不知道了,大人去御書房外等著便是。」

  說完也不等他,竟自顧一溜跑走。

  虞忠只好來到御書房外頭候著。

  趙大人幾個進去許久,也不見出來。

  日頭漸漸升高。

  夏日的陽光強烈,曬得虞忠很快一身汗,朝服都打濕了。

  但並沒有御前的人請他到旁邊值房裡候著,或者站到廊下陰涼處。以往,因為他是寵妃的父親,御前內侍們待他都很好的。

  虞忠暗暗氣悶。

  怨虞聽錦不爭氣,竟然好端端被連降三級。

  消息傳出後,最近這兩天同僚瞅他的眼神都很有意味,現在,連他進宮的待遇都降低了!

  因事情剛發生沒多久,他不敢在皇帝氣頭上做什麼,只是昨天按部就班上了一道請罪摺子,說自己教女無方。

  等風頭過去再幫虞聽錦復位罷了。

  他老老實實,耐心等著。

  好容易,一個多時辰,才等到趙大人一行從御書房退出來。

  彼此打過招呼之後,虞忠以為裡頭馬上就會宣召自己。

  可是,等待仍然在繼續。

  他站在白玉階下,被烈日烤得快要暈過去了。

  後來,看到有膳房的一溜太監往殿中傳膳,路過身邊的時候,他連忙悄悄問其中領頭的:「能否幫本官問一問曹公公,陛下什麼時候召見?」

  那太監瞅他一眼,「陛下忙於朝政,早膳到現在才傳呢,您就候著吧!」

  說完匆匆進殿去了。

  虞忠只得繼續等待。

  結果等裡頭膳畢,太監們端著食盒離開之後,他依舊沒等到傳喚。

  虞忠越發心裡沒底。

  覺著自己這回,怕是被虞聽錦連累得有點大發。

  「陛下,您慢著點兒。」

  忽然殿門口有動靜,虞忠抬頭見曹濱打著帘子,皇帝從裡頭走出來,連忙抹了把汗跑上前見駕。

  「臣兵部虞忠,見過陛下!」

  皇帝態度冷淡:「是你?」

  虞忠一凜。

  低頭小心回答:「……臣受召前來,一直候著。不知陛下召微臣所為何事?」

  蕭鈺站在階上,一身明黃色龍袍在日光下熠熠奪目,令人不敢直視。

  他盯著虞忠半晌。

  許久才緩緩地說:「無甚要事,你且回去。」

  「……?」

  虞忠摸不著頭腦。

  愣了一瞬,料著多半是因宮中事,連忙主動磕頭請罪。

  「是臣忙於公務,對女兒管教不力,以至春昭儀在宮中言行無狀,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他磕了幾個頭,紅著眼圈道:「只求陛下念在春昭儀年輕不懂事,容諒她一二分,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昭儀以往每次家書垂訓,都教導臣要忠君愛國,昭儀娘娘是一心向著陛下的,就算一時糊塗,也請陛下顧念她入宮一年多的用心服侍,饒她一次……」

  皇帝輕笑:「家書垂訓?」

  「她倒是會教導人,很有你們虞家風範。」

  虞忠聽這話蹊蹺,不敢隨便接話。

  滿臉都是困惑。

  曹濱見皇帝臉色不豫,趕緊上前解釋:

  「虞大人,貴府早朝之前就送了家信進宮,似對陛下處置春昭儀構陷宮嬪一事有些微詞,而且還嚴詞教導昭才人,要她去給春昭儀磕頭請罪,您不會不知道吧。」

  虞忠身子一震。

  什麼?!

  「陛下!微臣對此事完全不知情,等臣回去仔細查問,到底是誰送了這種信進宮!陛下明鑑,臣對春昭儀犯錯受罰一事絕無怨言,也不敢對昭小主有任何不敬,微臣惶恐!」

  皇帝臉色淡淡的:「看你這樣子,似是真不知情。回去吧。」

  「陛下……」

  虞忠覺得皇帝好像根本不信任他,還想解釋兩句。

  但皇帝已經轉了身不再看他,帶著人,一逕往後頭去了。

  大熱的天,虞忠生出一身冷汗。

  打了個寒顫。

  出了宮連兵部衙門都沒去,打發小廝給衙門告了個假,就匆匆趕回家裡去了。

  「老爺,信是我送的。」

  虞夫人見丈夫提前回家,一進門就怒沖沖質問誰給宮中送了信,連忙承認。

  「昨兒個錦兒悄悄從宮裡傳了話出來,說她竟然挨了那丫頭的打,宮裡也沒人給她做主,她傷心得不想活了,妾身就趕緊寫信安慰她,讓她想開些……」

  虞忠臉色鐵青:「這樣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虞夫人委屈:「您發什麼火……以往和宮中家信來往,您也不是回回過問啊。您最近忙,昨晚錦兒傳消息回來時天都黑了,妾身倒是想跟您商量,可您下了衙就去陳姨娘那邊,妾身哪有機會啊。」

  啪!

  虞忠一巴掌打在了妻子臉上。

  什麼時候了,還暗搓搓指責他寵愛小妾,爭風吃醋!

  虞夫人被打懵了。

  捂著臉,難以置信:「你……你竟然打我?!」

  夫妻二十餘年,她這是頭一回挨打。

  當著下人的面,臉都丟盡了。

  虞忠暴怒:「你再敢寫那些不知所謂的信,本官不但打你,還要休了你!免得你給虞家招禍!」

  「什麼?」虞夫人嚎啕大哭。

  虞家眾人聞訊紛紛趕來。

  屋中亂成一團。

  虞忠拍著桌子罵道:「昭儀娘娘罪是陛下定的,也是陛下罰的,你一個婦道人家,竟然敢有意見,還敢讓昭才人磕頭請罪,瘋了嗎?昭才人已經是小主了,那是宮裡的主子,誰容許你冒犯主子的!」

  虞二公子虞詠南主動站出來。

  「爹,那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婢子,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迷惑陛下,算什麼主子?錦兒妹妹才是真正的主子,您不幫她洗清冤屈,怎麼還抬舉起賤婢來了。那封信是我寫的,我讓她去給錦兒磕頭,難道有錯,以前在家時我就覺得她不是好東西……」

  「什麼錦兒,那是昭儀娘娘!」

  虞忠一茶杯砸到了二兒子頭上。

  頓時見血。

  虞夫人驚叫著上前,被虞忠一下推開。

  虞忠喊人捆了二兒子,直接帶他進宮。

  跪在辰乾殿前頭,父子一起請罪。

  皇帝卻不在辰乾殿。

  他正在緋晚屋裡。

  「陛下,聽說您今天的早膳都沒吃好,國事那麼忙,嬪妾還惹您擔心……嬪妾真是罪該萬死!」

  緋晚軟軟靠在皇帝懷中,哽咽著,責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