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春熙宮的守衛來報,春昭儀要見陛下,說她被昭才人打了。請娘娘的旨,看要怎麼辦。」
鳳儀宮。
白鷺向皇后稟報。
皇后皺了皺眉:「事情具體如何?」
春熙宮有眼線,皇后問的是實情,而不是虞聽錦怎麼說。
她對虞聽錦很失望。
白鷺搖頭道:「實情暫時不知。昭才人今天去探望春昭儀,據說是解釋巫蠱的誤會,屋裡沒別人。等昭才人走了後,春昭儀昏迷了大半天才醒,醒來就大鬧一通,說被打了,尋死覓活的,守衛怕鬧出事,才來請示娘娘。」
皇后疲憊嘆了口氣。
「去個人,勸她幾句吧。」
至於春昭儀聽不聽勸,會不會接著鬧,鬧出個什麼結果,皇后昨夜在外頭久了吹風受涼,身體不適,一時也管不了。
若是最後昭才人因此受罰,那算春昭儀的本事。
若是春昭儀自己受罰,那是她技不如人,怨不得誰。
白鷺明白主子的意思。
這是讓春昭儀和昭小主鬥鬥看,看誰厲害。
遂叫了鳳儀宮裡一個嘴最笨的宮女去規勸春昭儀。
名為規勸。
實則刺激。
等著春昭儀把事情鬧大。
結果等到傍晚時分,還不見虞聽錦鬧出大動靜。
皇后用罷晚膳,問春熙宮怎麼樣了。
白鷺臉帶納罕地稟報:「咱們派人去了之後,春昭儀本來鬧得很兇,幾次直往守衛的刀上撞,差點鬧出大事。後來……」
「如何?」
「後來,昭小主聞訊來了,還帶了佛堂的姑子給春昭儀念佛經。說是以前在侍郎府的時候,春昭儀脾氣上來時,聽佛經就會平靜。結果,那姑子念叨了沒多久,春昭儀竟然真就不鬧了,被昭小主勸回屋裡睡覺去了。」
不但白鷺驚訝不解。
就是皇后聽了都很詫異。
「稍後你去春熙宮一趟,給春昭儀送點安神香。」
這是讓白鷺親自去看看怎麼回事。
聽下頭人稟報的,終歸不如直接去查看。
白鷺應了,便去找香。
皇后卻又改了主意。
「罷了,明天再去。」
昨晚巫蠱之事她偏幫虞聽錦,雖然做得小心,但皇帝敏銳,似已察覺。
原本十五月圓,是皇帝來鳳儀宮的日子。
可是晚膳前御前來人傳話,政務繁忙,今夜皇帝不來了。
冠冕堂皇的冷落最讓人憋悶。
皇后不想再多做什麼讓皇帝不悅。
望著寢房空蕩蕩的大床,皇后將嘆息咽到肚子裡。
靜靜在窗前默坐。
「娘娘,袁容華來求見,說是新做了幾個荷包,敬獻娘娘。」
皇后想起昨夜巫蠱風波之後,這個袁氏一路將她送回鳳儀宮才離開,極盡恭敬和關切。
「叫她進來。」
一時,身穿蔥綠色八寶湘裙的妙齡女子盈然走進殿中,恭敬行禮。
「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聽聞娘娘身體抱恙,嬪妾送幾個荷包來給娘娘解悶,若能讓娘娘歡喜一點點,就是嬪妾的福氣。」
皇后沉悶的心緒,因這恰逢時宜的討好稍微好了幾分。
「你有心了。」
袁容華雙手奉上幾個刺繡精緻,形狀也別致可愛的荷包。
皇后笑看,點頭讚許:「果然不錯,你這繡工,在嬪妃裡頭算是數一數二了。」
「嬪妾不敢當。」
袁容華笑道:「當初嬪妾選秀時,娘娘就贊過嬪妾衣服上的刺繡。進宮一年多了,還能得娘娘誇獎,說明嬪妾繡藝總算還沒退步。」
「上屆選秀,一年有餘了。」皇后感嘆時光匆匆。
她費盡心思從秀女中挑了幾人培養扶持,最後只有虞聽錦得了聖心。
卻又忽然被皇帝懲罰。
浪費她的心血。
「可不是嘛,一年多的時間,感覺一眨眼就過去了。」袁容華接住話頭,「嬪妾現在還記得當初跟春昭儀一起站在殿中的緊張。她家世好,又自幼討人喜歡,嬪妾以為自己從小就比不過她,這回肯定也是不能中選了。誰知,萬幸被娘娘看中了繡工,被留了牌子,嬪妾一家都感謝娘娘賜予的榮耀呢!」
這話意有所指。
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知道她想補上虞聽錦的位置,做麾下效忠之人。
時機選的很好。
皇后溫聲道:「今夜陛下忙於公務,怕是廢寢忘食。你一會去御膳房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吃食給陛下送去當宵夜。」
袁容華驚喜跪下:「嬪妾謝娘娘提攜,必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皇后端詳著袁容華明艷面龐,知道不管虞聽錦和緋晚誰勝誰負,自己都要重新扶持幾個新膀臂了。
眼前這個就不錯。
「起來吧。你剛才說,你跟春昭儀自幼相識?」
袁容華知道皇后要問什麼,站起來後狀似閒聊:「是,閨閣聚會上常見到,雖不是密友,卻也熟識。以前她的丫鬟里沒有昭才人,兩年前突然出現的,嬪妾當時還聽到一些奇怪的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皇后笑笑,沒說話。
袁容華覷著皇后神色,湊近一點,小聲道:「那時候,有人聽到春昭儀背地裡叫昭才人妹妹,而且,京城保寧庵有個惠真禪師……」
袁容華走後。
皇后吩咐白鷺。
「明日找人去保寧庵問問那個姑子,昭才人到底什麼來歷。」
白鷺應下。
暗中心驚。
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節!
若真如袁容華所言,昭才人和春昭儀有姐妹關係的話……
那春昭儀和昭才人以主僕相稱,在宮裡一年多了,可是有欺君之罪的!
若被陛下知道,怕是不好交待!
「小主,您今天還去御前謝恩嗎?」
觀瀾院裡,夏荷看緋晚準備就寢,以為她忘了白天御前來人送東西,她說稍後去謝恩的事。
緋晚卻道:「不去了,天色已晚,改天再去不遲。」
夏荷沒見過這還能改天的主子。
宮裡娘娘小主們誰不是得了賞賜就趕緊找機會見駕謝恩呢。
緋晚卻是故意的。
她大病初癒,傷勢還在,說了要去卻沒去成,那也是身體突然不舒服,怪不得她。
近期她不想讓皇帝太頻繁見到自己。
一來避寵躲風頭,二來吊著男人胃口。
但她避寵不代表什麼事都不做。
關鍵的事,還得儘快做。
「去把這兩封信,交給承順門的德榮,讓他宮門落鎖前送出去。」
緋晚叫來小蕙,暗中吩咐。
她已不再是虞聽錦的卑微婢女。
有了皇帝的恩寵。
那麼身份的事,也該抖一抖了。
侍郎府千金的身份,會讓她走得更高。
今日春昭儀要告狀,就是被她悄悄以掀開姐妹身份威脅,才偃旗息鼓的。
姑子念經不管用,威脅最管用。
虞聽錦怕這個。
她偏偏要讓其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