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虞忠低頭認錯

  「老爺,妾身和您一同去拜見陛下,錦兒這麼悽慘,咱們不能不管,就算是在御前跪上一天一夜,也得求陛下饒了錦兒啊!」

  聽到傳召,虞夫人拽著虞忠的袖子抹眼淚。

  虞忠一把甩開她:「婦人之見!宮廷豈是你予取予求、胡鬧放肆的地方?錦兒如今這般胡鬧,都是被你養歪了!」

  罵過妻子,虞忠自然沒有帶她去,自己一人到了御書房。

  「臣虞忠,叩見陛下。」

  進了門,規規矩矩跪下行禮。

  皇帝看摺子,頭也沒抬,直到看完了三本,才稍微抬了抬眼。

  「地上跪的是誰?」

  虞忠一愣,謹慎俯身叩首,再次言道:「臣虞忠,奉召前來,拜見陛下!」

  蕭鈺笑了:「哦,原來是朕召你前來,卻給忘了,是朕的不是。曹濱,你就代朕,朝虞大人行禮,道個歉吧。」

  曹濱躬身慢慢往前磨蹭,給虞忠足夠的請罪時間。

  「陛下,臣惶恐,臣不敢當!折煞微臣了!」

  「怎麼折煞呢?虞大人公忠體國,昨日昭容華還提起你憂心國庫以至於自己都不肯置辦新冬衣之事,這等忠良,朕自然不能怠慢。」蕭鈺語氣溫和,笑笑地說,「曹濱,快點過去,給虞大人陪個罪,就說朕忙糊塗了,請他容諒。」

  曹濱不敢再磨蹭,趕緊走上前朝虞忠拱手為禮。

  尚未開言道歉,虞忠已經嚇得匍匐在地,連聲請罪。

  心裡頭卻也納悶,不知皇帝搞這一出是為什麼。

  卻聽皇帝笑道:「虞大人請起,你何罪之有?君君臣臣,雖有綱常尊卑,但天地之間道理最大,自然是誰有錯誰認錯。昭容華就很懂此理,你受了她的禮,如何不受朕的?」

  虞忠這才明白緣故在哪。

  心裡噗通亂跳,額頭冷汗直冒。

  萬沒想到,皇帝已經給緋晚撐腰到這種程度了。

  又暗怪緋晚面善心毒,嘴上客客氣氣,背後卻告狀告得這麼快,怪不得錦兒在她手裡栽了這麼大跟頭……

  「陛下,臣不敢受昭容華的禮,只是容華走得匆忙,微臣閃身躲禮沒有躲過。」他連忙趴著解釋,說剛才見面時一切都是誤會,緋晚話都沒說兩句就走了,他也很為難。

  蕭鈺笑容冷了幾分。

  果然居功自傲了啊。

  軍事大捷密報到御前時,虞忠私下定也收到了前方消息。事情沒公開,只因正式的軍報還沒送到朝廷而已,但君臣都已知曉。

  虞大人自恃有功,竟然敢在御前掰扯黑白了。

  「看來,昭容華不識禮數,冒犯了虞大人,也辜負了朕想幫你們父女團圓的一片苦心。她既這麼不識抬舉,不如朕將她送到煙雲宮去反省反省,虞大人以為如何?」

  「微臣惶恐!」

  蕭鈺坐在雙龍捧珠四合座上,也不說話,低下頭又批摺子去了。

  曹濱無聲退回原處,屏息低頭。

  虞忠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心頭一百八十個念頭倏忽轉過,思來想去,想去思來,知道在大捷消息公開之前,自己絕對不能犯過錯。

  不然軍功雖然能到手,天子不會因小事抹殺臣下的功勞,但如何論功行賞可就打了折扣。萬一那些跟他一直作對的傢伙再折騰一番,不但自己受損,西北那邊,大捷之後如何守住戰果、如何保住何總兵對邊疆的控制不被人染指……就全都說不準了!

  虞忠一個轉念,已經做了決定。

  ——自己為小,家國為大。為了國土和百姓,順了皇帝一回又如何!

  他大義凜然抬起頭來。

  把心底那些陰虛卑暗的想法,全都拋在了腦後,仿佛即將所做的一切,全是君威所迫、舍己為大局。

  「陛下,微臣知罪。」

  「臣見虞更衣形容悽慘,病體支離,一時痛心,無故遷怒了昭容華,所以才有所冒犯。臣糊塗,不但沒認清虞更衣的過錯,更辜負了陛下對臣的拳拳眷顧之心,請陛下降罪!」

  「臣這就去跟昭容華請罪,也要和她再仔細說一說當年之事。若容華小主真是臣遺失的愛女,臣願一生茹素,為陛下祈福以表感激!」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蕭鈺放下摺子抬頭,淡淡笑了。一時驕矜沒什麼,做臣子的,時時反省,認得清自己身份就好。

  「虞愛卿請起。何必惶恐,朕不過與你玩笑兩句罷了。你這樣請罪,到讓朕心裡愧得慌。」

  「是微臣的錯!」

  蕭鈺起身繞過書案,親自將虞忠扶起,「愛卿一直忠心耿耿又勇於擔事,西北那邊若無愛卿,如今還不知怎個情形。朕以後還要仰仗愛卿,咱們君臣之間,豈能因小事生了嫌隙。」

  「陛下聖明,都是微臣教女無方,虞更衣方才言行冒失,臣一定好好勸慰她。待下回見到昭小主,臣一定好好請罪。」

  蕭鈺對虞忠的低頭和惶恐很滿意。

  笑道:「不管昭卿最後是不是你的女兒,到底她是虞府出來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擇日不如撞日,朕今天就幫你們把誤會解開便是。」

  遂命人即刻去請緋晚和虞聽錦,讓她們同到御前來說話。

  虞忠知道今日躲不過,便躬身一臉感激地說:「多謝陛下!」

  春熙宮。

  接到消息的緋晚並不驚訝,只因她早就料到會見駕。虞忠都被傳進宮了,今日的事豈能沒有個結果。

  她從春棠院回來之後,就沐浴換衣,不但洗去了在虞聽錦房中沾染的腥臭氣,還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臨出門前對鏡一看,太漂亮了失了柔弱,便將眼角揉紅,仿佛哭過似的。

  這才往御前去。

  而春棠院,去傳旨的是曹濱的義子崔良。

  被曹濱勒令反省之後,他老實了幾天,剛重新出來當差。

  便主動接了去春棠院的差事,存著個心思,想看看虞更衣還有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畢竟是曾經的貴妃。

  興許,復起也容易。

  到時候她天然就是昭容華的死敵……

  崔良抱著這念頭到了春棠院,剛一傳旨,就被聞聲衝出來的一團臭氣熏了個倒仰。

  「嘔……」

  他真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