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教你寫

  「回皇上的話,絕對沒有!」曹風信誓旦旦,「洛大人身心健康,晨起進膳,晌午飯食,一應事情,老奴都是派人特意盯著的,絕不敢有任何的岔子。」

  若是有岔子,別說是皇帝,丞相洛川河肯定提著刀宰了他。

  「薑還是老的辣!」臨了,宋燁只丟下這麼一句話。

  曹風低頭琢磨著,大概是丁太傅。

  只是,丁太傅原就是個頑固不化的糟老頭子,怎麼這次變得如此機靈?嘖嘖嘖,聽聽這屋內的背誦聲,朗朗上口,音色鏗鏘。

  可惜丞相不在,否則准能一蹦三尺高!

  吾谷托腮,心裡委實詫異,「公子,您這麼聰慧,為何不用在讀書上?奴才瞧著您,字認得不全乎,可記性委實太好,不過是讀上兩遍竟可以通篇背下,假以時日,什麼太傅少傅的,都及不上您的博學強知。」

  「小爺不稀罕。」洛長安將書冊往桌案上一丟,端起杯盞就灌了兩口水,「這些東西生硬無比,還不如去茶館聽上兩段更帶勁。」

  吾谷嘆口氣,「要是相爺能親耳聽見,怕是要高興壞了!」

  「得了,回頭又得擔心我讀書讀壞了腦子,沒完沒了的給我請大夫。」洛長安放下手中杯盞,瞧著蹲在地上的吾谷,「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會有操不完的心思,乾脆……讓他習慣我的紈絝任性!」

  她太過怯懦,他爹定然不放心,乾脆……惹點無傷大雅的禍事,讓爹能有個忙碌和訓斥的藉口。

  「相爺其實很疼公子!」吾谷猶豫著,「公子,要不,別查了!」

  洛長安沒說話,瞧著桌案上的書冊,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堅定的望著吾谷,「查!」

  只是洛長安平素遊手好閒,對於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委實知道得不多,本來還想讓宋墨幫著解釋解釋,誰曉得……

  「進不了?為什麼?」洛長安頗為奇怪。

  之前宋墨進出皇宮,沒見著有什麼阻礙,為何現在不行?

  「皇上已經下令,外臣入宮之後不得在宮內久留。」吾谷低聲解釋,「宮裡人說,皇上可能就是防著臨王殿下,貌似臨王殿下與后妃曾在御花園私會!」

  頓了頓,吾谷又著重強調,「貌似!貌似!不一定當真。」

  「后妃?」洛長安捋著袖子伸出五根手指,「這皇帝的後宮,得寵的就那麼幾個,一隻手就數得過來,首先排除劉妃,人家要的是後位,肯定沒心思在臨王身上。」

  吾谷撓撓頭,「公子,咱就別糾結這個了,您要是委實不懂,這是乾元宮,何必捨近求遠!」

  說著,吾谷指了指外頭。

  洛長安一拍額頭,神情如喪考妣,「忘了,這是皇帝的耳房……」

  宋燁就在外閣坐著,批完了摺子,得空小坐片刻。

  偌大的殿內,茶香四溢。

  煮一壺清茶,左右手對弈。

  吾谷是從偏門溜出去的,哪敢在皇帝跟前晃悠,臨走前悄悄回頭睨一眼,這般躊躇倒是有點不太像自家公子!

  「皇上!」洛長安慢悠悠的踱過去,「喲,下棋呢?要不,我給您來一盤?」

  宋燁皺著眉,隔著薄薄的茶霧瞧她,明亮的眸子裡淬滿了狡黠,可見是有事相求,「會下棋?」

  「總不能什麼都不會吧?」她翻個白眼。

  外頭都說她不學無術,可洛長安仔細反省過,自己也不全什麼都不會,琴棋書畫,她好歹占了一樣!

  「試試!」宋燁端起杯盞,瞧著她屁顛顛的坐下,捏起了黑子。

  墨色的棋子捏在她指尖,黑白相間,愈顯得她指尖蔥白,猶豫了半晌之後,她極是快速的落了棋子,「若是皇上輸了,能否許個諾?」

  「君無戲言,豈能隨意許諾。」宋燁不緊不慢的開口。

  洛長安撇撇嘴,「不涉朝政,無關後宮,純粹個人問題!」

  下一刻,她將擱在屁股底下的書冊丟在了桌案上,「這個問題!」

  宋燁瞧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既想改過自新,朕豈有拒絕之理?丞相將你交給朕,朕自然得好好關照你!」

  洛長安可不信他所謂的關照,狗皇帝是真的狗,誰信誰倒霉!

  黑白棋子交鋒,棋盤上廝殺得格外激烈。

  宋燁還真是沒想到,洛長安別的不會,棋風倒是嚴謹得很,一番縝密部署,若不是他最後僥倖贏了半子,真當要被她吃得乾淨。

  「你還有這本事?」宋燁端起杯盞。

  洛長安輕哼兩聲,臉色不是太好,「到底還是輸了你半子。」

  「一回生二回熟,朕的棋子同你不熟,所以偏幫著朕。」宋燁呷一口清茶,「去那邊,把出師表抄一遍。」

  洛長安:「??」

  太傅可沒說要抄,只是背而已!

  「我不抄!」她梗著脖子,「我是來求解的,不是來找罪受的。」

  宋燁手中的杯盞「砰」的擱在桌案上,杯蓋撞擊著杯口,發出清晰的脆響,於這空曠寂靜的殿內尤顯突兀。

  連帶著門外的曹風都跟著驚了一下,卻在底下小太監準備探頭探腦至極,一個巴掌把那不安分的腦袋給拍了回去,低聲呵斥,「不要腦袋了?這是你能看的,一幫蠢東西,還不趕緊把耳朵捂上!」

  剎那間,侍衛背過身去,太監們快速捂住耳朵。

  殿內的洛長安倒是不怕,又不是被嚇大的,摔茶杯這種事兒,平素幹得多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宋燁的眼神有些嚇人,一雙桃花眼,透著濃郁不化的墨色,隱隱有些邪氣,看得洛長安脊背發涼,這種感覺就像被狼盯上了一般。

  「寫、寫就寫,不就是抄幾個字嗎?」她哼哧哼哧的爬下了榻。

  然則,瞧著她握筆的姿勢,再看看躍然紙上,比狗爬還難看的字,宋燁只覺得眉心突突的跳,下意識的捂了一下眼睛。

  洛長安滿臉嫌棄,別人家的字兒,長得清秀可人,她家的字……就長這樣,天生的歪歪扭扭,怎麼滴?!

  下一刻,手背驟然灼燙,洛長安猛地僵直了身子。

  宋燁立在她身後,一手握住她執筆的手,一手撐在她的身側,將她完美的圈在身前,溫熱的呼吸不偏不倚,正噴薄在她的頸項間。

  他的氣息,就這麼一點點的,鑽進她的衣服領子裡,燙著她的肌膚,讓她再也不敢動彈。

  「筆應該這麼握,字嘛……」他微側過臉,瞧著她發紅的耳根,勾唇伏在她耳畔輕聲道,「該這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