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嬋越說李國公的臉越來越沉。
直到他將手上的茶杯重重擱在桌子上,李雲嬋渾身一震。
話音戛然而止。
隨後她才後知後覺,李顯宏生了怒。
李雲嬋心裡惴惴,下意識回想自己方才說的話。
好像並沒什麼不妥的地方啊。
為何她爹突然就生氣了。
「爹……」李雲嬋試探地喚李國公。
李國公目光凌厲:「你回來這麼些日子了,沒聽旁人說過什麼嗎?」
李雲嬋眸光微閃,搖頭,「沒有。」
李顯宏面色仍舊不好看,他也不管李雲嬋到底說得是真是假。
明明白白告訴她,「我們國公府不會跟太傅府結親。」
「這件事日後不用再說,還有太傅府你往後也少去。」
「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兒家,落人口舌,對你自己沒有好處。」
說完這些話,李國公便起了身要回主院。
李雲嬋咬唇,急急將他叫住,「爹——」
「祖母一直教導我們,只要不走歪門邪道,不做傷人害己之事,該爭取的要自己爭取。」
「我、我喜歡程世子,程家家風清正,程世子也是謙和有禮之人,爹您能不能支持我?」
李國公抿著唇,目光沉沉望著她。
盯著他的視線,雲嬋越說越急。
「爹,自小除了搬出趙姨娘院子,我就沒求過您什麼,就這一次,我求您不要反對。」
程元君是程太傅的嫡子,嫁給程元君,她就是正兒八經的世子夫人。
沒有比程家更好的選擇了。
李雲嬋想,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既然你執迷不悟,好,我可以不反對。」
「只要程家有意,並且按照禮數,主動來提親,我便不阻攔。」
李雲嬋欣喜道:「謝謝爹!」
程夫人現在巴不得跟國公府冰釋前嫌。
在李雲嬋看來,這件事情只要李國公同意,祖母跟母親就不會反對。
那應該就沒有問題。
-
李雲舒果然起遲了。
「不是讓你們早些叫我起來,你們倆丫頭莫不是也忘了時辰?」
瓊枝伺候她穿衣。
「娘娘,奴婢沒忘,是皇上去上朝之時特意囑咐,有什麼事情都等您醒來再說。」
「……」
她是睡得舒服了,慈寧宮那邊估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娘娘,要不要換件衣裳?」
李雲舒順著瓊枝的視線看到自己鎖骨下的痕跡,她臉蛋微微發燙。
「換一件高領的吧。」
早膳已備好,李雲舒用過後帶著瓊枝瓊葉去慈寧宮。
「皇后娘娘。」剛出乾元宮,高全盛突然出現。
「高公公,你怎麼沒在皇上身邊伺候?」
「皇上估摸著娘娘這會兒該醒了,特意讓奴才回來陪娘娘往慈寧宮走一趟。」
李雲舒無奈。
就算殷太后是洪水猛獸,她也不是只會站在原地任人撕殺的綿羊。
他是不是過分緊張了?
「你回去伺候皇上吧,本宮這裡用不著你。」
「這……」
「皇上那裡,本宮會同他說。」
李雲舒有自己的打算。
殷太后想找機會單獨跟她說話。
高全盛跟著,殷太后這一次沒機會說,勢必還要另找機會。
殷太后不覺得麻煩,她還覺得浪費時間。
慈寧宮。
小德子戰戰兢兢候在下首。
不止是他,殿內伺候的人都屏息凝神,生怕一個呼吸重了也會惹來太后注意。
誰讓太后現在心情不虞呢。
今早幾個太妃陸陸續續過來給太后請安,太后都興致缺缺。
很快就將人都打發走了。
偏偏太后最想見到的那個人,這個點了,還沒見到影兒。
也難怪太后的臉色這樣難看。
「太后,皇后娘娘來了。」
宮女領著李雲舒主僕進來。
「臣妾給母后請安。」
「雲舒,你真是讓哀家好等啊。」
「讓母后久等,是臣妾的不是。」
李雲舒問起殷太后的腳傷。
殷太后道:「無礙。」
她讓小德子帶了人出去。
瓊枝瓊葉得了李雲舒的示意,也到外頭候著。
殿內眾人一走,殷太后就抬手招了李雲舒近前。
李雲舒走近,殷太后忽然拉住她的手。
七月份的京城,已經是盛夏,殷太后的手卻是冰冷至極。
李雲舒溫熱的手背被激起一陣涼意。
不太舒服。
「雲舒,你老實告訴哀家,皇上待你如何?」
聞言,李雲舒如常的神色忽地微變,鹿眼蒙上一層水霧。
「太后……」
殷太后皺眉:「怎麼,難道你要告訴哀家,皇上對你不好?」
見她點頭。
殷太后放開了她的手,目露懷疑。
「哀家見到的可不是你說的那樣。」
「大婚之前,皇上就不讓哀家的人到國公府教你規矩。」
「大婚之日,眾目睽睽之下,也是一再給你恩典。」
「更別說,你們同住乾元宮,成婚三日,才捨得讓你到慈寧宮走一趟,寧可讓哀家不快,也要維護你。」
「哀家還從未見皇上這般看重一個女子。」
李雲舒嗓音苦澀,「皇上要是真看重我,就不會在侍寢第一日就讓我喝下避子湯。」
"宮務,皇上也是讓司宮令管著,根本沒讓我插手。"
「當真?」殷太后十分驚詫。
「太后要是不相信,儘管傳言太醫來問。」
殷太后若有所思。
難道蕭靖璽都是做給她看的?
他其實一直在防著李雲舒?
其實想想,皇上前前後後態度變化明顯,確實不太正常。
到底是帝王,難免有疑心病。
至於子嗣。
蕭靖璽不想李雲舒生下他的孩子,她也不想蕭靖璽有子嗣。
本來她已經有了其他安排。
現在正好,她也不用再出手。
「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
「現在你也看清了,皇上不僅是防著哀家,還防著國公府呢。」
「放心,只要你跟哀家一條心,日後哀家不會虧待你。」
李雲舒點頭,「太后曾說,待我進了宮,您便會給我解藥,可還作數?」
「自然作數,不過……」殷太后話鋒一轉,「哀家要你先幫哀家做一件事。」
「皇上隨身攜帶的私印,哀家要借用一下,你想辦法拿給哀家。」
容嬤嬤遵從太后吩咐,一直在外等著。
沒想到皇后都出來了,太后還是沒有傳她進去。
她不禁覺得奇怪。
等她從外頭進來,就聽太后道:
「那藥暫時用不到了,倒了吧。」
傍晚蕭靖璽回來,並未見到他的皇后。
他去了偏殿。
殿門一推開,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味。
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輕薄春衫,長發鬆松挽起,露出細長雪白的脖頸。
聽到動靜,她抬眸望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眸,手上搗鼓的動作也沒停。
蕭靖璽走近。
看到她鼻尖一層薄汗,微蹙眉抬手,替她拭去。
李雲舒又瞥了他一眼,輕軟聲音帶了點啞。
「皇上先去用膳吧,我還要再一會兒。」
他圈住她纖細的手腕,沒讓她繼續。
「聽你的侍女說,你已在這裡待了將近一個時辰。」
"聲音都啞了,竟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也無?"
「朕讓人將偏殿改成你的藥室,可不是想讓你為搗鼓這些東西,連用膳時辰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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