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舒只愣了一瞬,便抓住了他的手。
蕭靖璽臉上有了笑意,他拿過高全盛手上的油紙傘。
"朕與皇后自己上去,你們都在這裡等著。"
"是。"
這會兒已經快步入六月,正值玫瑰盛放的季節。
一米來寬的山道蜿蜒向上,道路兩旁是五彩的玫瑰,整條山道都鋪滿了玫瑰的芳香。
李雲舒有些震撼。
蕭靖璽見她一直在看那些玫瑰,他淡聲道,"這些是母后剛走那兩年,父皇親手栽種起來的。"
此情此景,李雲舒也能感受到先帝對慧賢太后的情意。
陵墓在山頂,還有半段距離。
這時候又開始飄下濛濛細雨。
蕭靖璽忽然在她面前蹲下身。
李雲舒察覺他的意思,她搖頭,"不用,你快起來。"
"下雨了雲舒,你若不想跟朕一起淋雨,就上來吧。"
他雖然半蹲著,傘卻一直撐在她頭頂。
她沒沾上一滴雨,他的鬢髮卻開始濕了。
李雲舒不再耽擱,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爬上他寬闊的後背。
她手肘撐著他後頸,將他手上的油紙傘拿過來,"我來撐傘,路滑,你小心一些,我可不想摔了。"
"放心,朕不會摔了你。"
他步履穩健,背著她,比兩人一起走快多了。
到了山頂,蕭靖璽把她放下來,伸手將她手上的傘重新拿回自己手上。
李雲舒看到了凸起的陵墓,以及上頭遍布的玫瑰花。
蕭靖璽握住她的手,李雲舒看了一眼,任他握著。
兩人走過去。
墓碑上頭刻著兩個有些陌生的名字。
蕭靖璽解釋,"那是父皇的字和母后的閨名,是父皇早就讓人刻好的。"
"上頭怎麼有那些手帕?"
"應是靜薇早上過來放的。"
李雲舒瞭然。
慧賢太后生前最頭疼的,就是蕭靜薇的女紅。
當然蕭靜薇沒這方面的天賦,慧賢太后也沒硬要女兒學得多好。
慧賢太后臨終時,又提起了這件事。
還讓蕭靜薇每年來看她,都要做幾樣女紅過來讓她檢查檢查,有沒有進步。
李雲舒明白,慧賢太后不是真的想要蕭靜薇學好女紅。
她只是不想蕭靜薇一直沉浸在她離開的傷心中罷了。
"皇上,你先鬆手,我們是不是該給皇上和慧賢太后磕個頭?"
"皇上和慧賢太后?"
蕭靖璽對她的稱呼略微不滿。
"雲舒,你該跟朕一起叫父皇母后。"
李雲舒:"……"
"母后臨終時囑咐朕,哪日朕娶了妻,要帶來這裡給她看,雲舒,母后還在等著,你不叫人嗎?"
他十分耐心地等著,看向她的目光都是期待。
李雲舒最終還是如了他的意,"父皇,母后。"
「不用磕頭,你也知道母后不拘泥那些規矩。」
「朕今日只是想帶妻子來看看母后。」
蕭靖璽將她的手攥得更緊,她不自覺看向他。
他黑眸很亮。
李雲舒被他的眼神燙到,她轉過臉。
蕭靖璽看著她白皙的側臉,放輕了聲音。
"母后當初不是自願進宮,甚至一開始她還怨恨父皇打破了她原本平靜的生活。"
"後來母后知曉往事,又被父皇的誠心打動,兩人才慢慢解開心結。"
"只是那時候,父皇身邊不是只有母后,這一直是父皇的遺憾,母后也因此受過罪。"
"雲舒,朕很慶幸,你不會是母后,朕也不是父皇。"
他們不會有那樣的遺憾。
下山還是蕭靖璽背的她。
趴在他背上,李雲舒腦海中一遍遍響過他方才說那些話時。
心跳做不得假。
她想,蕭靜薇大抵說對了。
蕭靖璽察覺背上的人臉頰慢慢貼在自己後背。
他僵了一下才繼續若無其事往前走。
真想這段路能再長一些。
進了馬車,蕭靖璽見她鞋面濕了,微微蹙眉,"腳冷嗎?"
李雲舒搖頭,"鞋面有點水而已,裡頭是乾的。"
她都沒自己走幾步路。
反而他的皂靴,濕漉漉的,上頭還沾上了泥土。
"你要不要換雙鞋?"
"不用,皂靴底高,不會進水,就是進了水,朕是男子也沒那般嬌弱。"
他倒是從車墊底下拿了雙做工精緻的繡鞋出來,"你先換上這個。"
李雲舒目瞪口呆之時,他已經握住她的腳踝。
李雲舒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我也沒皇上想得那般嬌弱,倒是馬車上,怎麼會有女子的繡鞋?"
"不會還有女子的衣裳吧?"
蕭靖璽方才握了她的腳踝,沒察覺涼意,這會兒她堅持不換,他也沒勉強。
他直起身:"還真有。"
李雲舒也不說話,就看著他。
蕭靖璽稀罕她這樣,"你介意?"
李雲舒假笑兩聲,別開臉:"皇上想多了。"
蕭靖璽又將手伸了過來,握住她的。
"繡鞋、衣裳都是朕給你準備的,就怕遇到今日這種情況。"
"若是旁人的東西,高全盛怎麼敢放上來。"
哦。
馬車停在國公府門前。
這個時辰人多了,李雲舒沒讓蕭靖璽露面。
起身後,她又回頭,"你回去記得換皂靴。"
"雲舒,讓朕抱抱?"
「……」
李雲嬋瞧見的就是李雲舒紅著臉從一輛馬車上下來。
這幅樣子。
不就跟那日從如意館出來的模樣大差不差?
她覺得李雲舒行事真是太荒唐。
都是皇后了,還沒有半點顧忌。
安統領還在國公府呢,她身為皇后,居然如此明目張胆旁人私會。
她就不怕安統領去皇上面前告發她嗎?
李雲嬋心裡撓心撓肺。
她跟祖母父親說,他們會相信她嗎?
算了,這個國公府沒人把她當回事,她也不想多管閒事。
有這時間,還不如多想想自己。
她還有事想求李雲舒。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李雲舒剛回姝暖閣,李雲嬋就來了。
"讓她走……等等,」李雲舒想起祖母那些話,改變了主意:「讓她進來吧。"
"你一直讓鄭丁在姝暖閣附近徘徊,究竟想做什麼?"
李雲嬋剛行完禮,膝蓋還沒站直,被李雲舒一句話嚇得腿軟,直接跪了下去。
她、她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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