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舒進來時,殿內鴉雀無聲。
氣氛十分怪異。
她視線掃過垂著頭站在邊上朝她行禮的劉雅芙主僕,落到坐在上首的殷太后身上。
「聽聞母后身體欠安,傳太醫了嗎?」
「皇后有心了,不過這是前兩日的事情了,今日哀家身體已經大好,皇后無需為哀家擔心。」
這話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
李雲舒面上笑意一如既往地淺淡,半點沒受影響。
殷太后不再自討沒趣,她記掛李雲舒帶來的東西,讓屋裡眾人都先出去。
劉雅芙往前邁開一步,身體往前倒,步心眼疾手快將她拽住。
"王妃小心。"
這番動靜讓殷太后狠狠蹙眉。
這個劉家女怎麼回事,一點都不懂事。
想當初她進宮不也要過這一關。
要死要活的,給誰看?她兒子嗎?
果真不識抬舉,壞了他們母子間的情分,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等主僕倆出去了,殷太后招容嬤嬤上前。
她也不避著李雲舒,直接吩咐容嬤嬤。
"你讓人去告訴王爺,王妃身體弱,先養段時日,王爺千金之軀,最近還是先不要讓王妃伺候了。"
"是,老奴這就去。"
作為一個知情人,李雲舒聽著這主僕倆的對話只想笑。
殷太后若是得知蕭靖城的身體情況,一定很精彩。
容嬤嬤走了,這殿中就只剩下殷太后和李雲舒。
殷太后當著李雲舒的面再嘆息。
"哀家從前要是早知道劉氏女身體這樣嬌貴,或許端王妃就要換個人選了,讓皇后見笑了。"
當著李雲舒的面,殷太后毫不掩飾都劉雅芙的不滿。
也不知劉雅芙如何惹怒殷太后。
竟讓殷太后連愛屋及烏都做不到了。
"皇后帶的東西呢?"
李雲舒從袖中將東西取了出來。
小小的方形印章,一頭穿了根線。
李雲舒食指從線圈中間穿過,印章垂落在她瑩白的腕間。
"太后要的,是它嗎?"
殷太后有些激動地起身,也沒讓李雲舒走近,她自己邁下兩三個台階,來到李雲舒面前。
她捧著李雲舒給她的這個小小的東西,細細打量。
確認是真的帝王私印,殷太后向來沉靄的眼睛泛著精光。
"對,這是這個東西!就是這個東西!"殷太后喃喃重複。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吶,這下該屬於哀家母子的,誰都別想再奪走。"
李雲舒看她將印章攥了松鬆了攥,又泣又笑。
一會兒雙手合十,一會兒又開始自言自語。
她只覺得殷太后空有一股狠勁,腦子從來算不上聰明。
如此重要的東西,如何到她手上的,殷太后竟然都沒問一句。
她安靜地欣賞這齣殷太后自導自演的戲。
殷太后終於意識到殿內不只有她一人。
"雲舒,你果然沒有讓哀家失望,哀家就知道只有你能幫助哀家達成所願,放心,哀家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李雲舒垂眸,"不知太后需要借用此印章多久,這畢竟是皇上貼身佩戴之物,我也是碰巧才拿到手,皇上那裡應該瞞不了多久。"
"哀家知道,你放心,哀家就是需要借用幾日,很快就能還回去。"
這話當然是假的。
到了她手裡的東西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蕭靖璽發現東西丟失,追究起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自己的枕邊人。
他就算懷疑到她身上,也沒有證據。
殷太后也不擔心李雲舒會出賣她。
張氏的命握在她手裡。
再者,李雲舒出賣她,也不能將自己乾乾淨淨摘出去。
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殷太后從頭到尾就是要將李雲舒架在火上烤。
讓她上不去下不來,沒有退路,最終只能聽她的話。
"太后之前說我拿到這個東西,就將我娘的解藥給我。"
"嗯,你放心,哀家既已經答應了你,就不會言而無信,只是你娘身上的毒要解不是那麼容易,解藥研製也要一段時間,等哀家手上有解藥了自然會給你。"
至於什麼時候才能有解藥,還不是她說了算。
李雲舒走出慈寧宮,溫淡眉眼間倏地浮現出一抹冷意。
大概等到大隋順利易主,殷太后才會拿出解藥吧。
還好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殷太后。
否則一次次被人當猴耍,要什麼樣的心性才能一直心平氣和面對殷太后。
瞧著李雲舒離開,劉雅芙主僕從假山遮掩處走出來。
眼中是對李雲舒毫不掩飾的感激。
步心也覺得皇后娘娘與她家小姐很有緣分。
她家小姐已經不止一次在機緣巧合之下因皇后娘娘獲救了。
步心眼泛淚光看著劉雅芙,"小姐,我們趕緊出宮吧。"
萬一,太后娘娘又要強迫小姐就糟糕了。
這宮裡太危險。
太后娘娘是端王殿下的親娘,尚且會傷害劉雅芙。
再待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走吧。"
主僕倆剛走,一人從假山更深處出來,站在方才兩人站的位置。
是蔣勇。
他東聽一句西聽一句,也將事情聽了個大概。
雖然覺得很荒謬,他心裡忍不住惡劣地想,或許呢。
或許端王就是跟他一樣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蔣勇比誰都希望這些荒謬的事都是真的。
太后作惡多端,端王不能人道,也都是她的報應。
蔣勇稍加思索,當即決定要查清楚此事。
他已經看明白了,殷太后視他們的命如螻蟻,嘴上說得再好聽,實際卻從不打算替他們解毒。
他們對太后再忠心,都一樣。
既然如此,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辦法逼太后不得不將解藥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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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妃正在用晚膳。
"天氣漸冷,也不知道王爺最近是不是又不分晝夜,日日折騰他那些字畫。"
侍女在替姜太妃布膳,聞言笑道:"王爺說了,太后只管自個兒多吃一些,將自己養得胖胖的,他自有王妃操心,您不用擔心他。"
姜太妃被逗笑。
想起兒子那些話,笑容一直就沒下來過。
只是,當她想到殷太后,面上的笑容就淡了。
最近去給太后請安,太后總是當著她的面,說要將哪位人家的姑娘指給連王為妾。
聽太后的意思,她已經都決定好了,只是告知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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