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心一陣陣發涼，但到底不敢再往門上撞，哀求道，「老頭子，我都快當曾祖母的人了，你好歹給我留點顏面，先把我放出去，咱們再好好的分說，可以嗎？」
「顏面？」尋興順看一眼華保國，他的顏面早就丟到縣城去了，「咱們整個家還有顏面可說嗎？
老子是缺你吃，缺你穿了？讓你這麼剝削閨女？」
穀雨尖聲叫道，「什麼叫剝削？這明明是良芬孝敬我，我是她娘，難道我還不能拿她點東西？不信你問問，這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拿給我的，我可沒上門去搶。」
尋良芬低下頭不說話，每次娘回來都不停的哭訴，家裡日子多麼難，兩個哥哥和爹小時候對自己有多好，讓她幫襯著。
她還能怎麼辦，一幫就不可收拾，總有不同的理由擺在自己面前，後面給著給著就習慣了，有時候甚至都不用娘開口，她就自動把錢給交了。
尋興順猜到她急著出來，是想要幹什麼，直接打碎她的希望，「那閨女這麼多年孝敬你的錢，你為什麼一點都沒透露出來？
你那摺子都被我找到了，沒想到你膽子倒是大，敢瞞著我做下這等大事。」
穀雨只覺得眼前一黑，挨著牆角滑落在地，腦海里就幾個字，完了……完了……
在一個房間裡，尋良芬立刻察覺到不對，穀雨的呼吸聲太過急促，她也顧不得害怕，連忙跑過去扶著，「娘，你怎麼了？別嚇我。」
「爹，你快來呀，娘好像不對勁。」
尋興順卻覺得這是他們母女倆玩的新花樣，沒準備搭理。
倒是華保國怕真的出事，連忙說道，「爹，要不去看看吧，別真出事了。」
尋興順這才站起身，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門。
隨著光線的進入，就發現穀雨躺在門邊的牆角，臉色刷白。
尋良芬正使勁的掐人中，此刻已六神無主，「爹，怎麼辦？娘好像還在抽搐。」
尋興順也顧不得置氣，蹲過去接過女兒手中的動作，朝著穀雨的人中狠狠掐下，「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你那麼做的時候就沒想過今天。」
「爹，求您別再說了！」尋良芬真怕尋興順火上澆油，讓穀雨的情況更糟。
華保國推了尋良芬一把，「咱們村裡有大夫吧，趕緊去叫人。」
尋良芬這才釀鏘站起來，剛走幾步又停下來，滿是哭腔的說道，「可是我不知道大夫在哪？」
他們一年到頭，在村中呆的時間也就這麼長，很多人她都快認不出來了，她到哪裡去叫人了？
華保國沒想到一向精明的尋良芬也有這一面，大聲呵斥道，「不知道不會去問嗎？」
「對，我去問……」尋良芬跌跌撞撞往外跑，沒有注意到地上的穀雨皺起眉頭。
發現她這一小動作的尋興順更加用力掐住她的人中，另外一隻手按著她的肩膀穴位，微微下壓，穀雨立刻痛呼出聲。
「好了，」華保國聽到聲音就一臉驚喜，醒過來就好，那就說明沒什麼大礙。
他只高興沒事，卻沒發現自己的岳父老子臉色更黑了。
尋興順直接鬆開手站起來，穀雨腦袋卻砰的直接撞在地面上。
華保國，「……」
穀雨捂著腦袋痛呼出聲，另外一隻手卻揪著尋興順的褲腳，「老頭子，你真的拿了……」
尋興順，「我是拿了，我還把那個裡面的錢票都交給女婿，讓他帶回去。
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敢再找女兒開口，信不信我把你休回家？」
華保國還沒來得及從房間退出，被穀雨叫住，「保國，你不能拿我的東西，趕緊還回來。」
「你的東西？」尋興順正在氣惱自己被騙，一掙扎，褲腳卻嘩啦一聲被扯開了。
想到柜子里藏了那麼多布匹，而自己這條褲子已經穿了十幾年，心中更是氣惱，作為枕邊人，這女人得多狠多自私才敢這麼私藏小金庫。
「從你嫁到我家，這麼多年，你幹過什麼？下過幾次地？就憑你能有這麼多家底。」
以前自己當兵都把所有津貼寄回來，家中的老父母也怕他這個媳婦守不住跑了，也由著她不下地。
等到後來他退伍回來，生小孩帶孩子還真沒讓她受過苦。
可就這樣還不滿足，都快當曾祖母的人，居然還藏著私心。
「至少不是偷搶來的，養她那麼大，她給我怎麼了？」穀雨又盯著華保國，「以前你爹說過，兩家合成一家，這麼快就露出真面目不捨得了。」
華保國正準備從口袋裡把錢掏出來，手卻被尋興順給抓住，「別理她，現在她沒事，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到村里去走走，看看你大哥他們地里的活忙完沒有。」
華保國知道這是想把自己打發出去，他現在也確實不適合再呆在這裡。
等到華保國離開，尋興順直接把院門關上，走進堂屋又把門拴住。
看他這接連的動作，穀雨嚇得挪到牆角縮起來，「你不能打我……」
「現在知道怕了？」尋興順搬個凳子坐在他前面，「現在說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找良芬拿了那麼多錢，又沒看你用，這又何必？」
要說以前，她還會把這錢帶回去給娘家，可自從饑荒年間鬧過一場，兩家就徹底斷了來往。
再加上前些年她的娘家父母跟兄弟都陸續過世，底下的侄子侄女都不搭理她，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她還想著把錢帶回娘家。
「這不都是華家欠我們的，」穀雨恨聲說道，「明明你跟華光宗一起退伍回來，憑什麼就他們兩口子能分配到單位？
我看根本就是他那婆娘占了你的位置，就你還傻乎乎的，還把人家當親兄弟。
我拿閨女的工資怎麼了？我還覺得拿少了呢。」
尋興順沒想到她又老話重提，「這些不是早就解釋清楚了，當年是因為我沒有文化，縣城也沒有合適的職位，就把我調到村里來，更何況在村里怎麼了？我又是村長，又是大隊長，這些年虧待你了嗎？」
這也是他當年的短板，所以後來在村里，他跟著掃盲班上了幾期，否則他連這村長都做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