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七零年代綠茶知青(42)
「什麼出於愧疚收養了你,又顧忌名聲,在人面前一套背地裡一套?」
「那是我爸媽,他們不偏心自己親生骨肉,那才是不對勁!」
「你有什麼不服氣的?」
「你真以為,以你那趨利避害的姥爺姥姥,會放過任何一個討要好處的機會?」
「真相永遠都不會被謊言給遮蓋,我們問心無愧。Google搜索」
「既然你不領情,那就一家人成兩家,往後各過各得。」
「說到底,不過是你自卑貪婪之心作祟,生怕我爸媽不要你。而你也以這種藉口蒙蔽自己的私心,想不勞而獲,將整個江家都扒拉入懷吧?」
「難道你不覺得你能長這麼大,已經承了我們江家太多情了?」
「狼心狗肺,也沒你這麼徹底的。」
江以華說話毫不客氣,也沒有過於壓低音量,幾乎是怎麼戳人肺管子,怎麼來,而且還是用江子實最不能忍受的高高在上、鄙夷的姿態淡淡地說著。
對待惡人和小人,幹嘛要估計那麼多,收斂著自己的氣場,照顧其自尊心、自卑心?
不存在的!
池芸兒聽得一雙狐狸眸子彎彎地。
江子實緊握著拳頭,臉皮漲紅,是啊,他在江家唯一能依仗的,不過是自己假裝不知道身世,以小兒子的身份繼續無理取鬧。
現在這層窗戶紙被捅破,他只是江家被趕出家門的養子。
之前他母親沒能搶救過來的事情,只是謠傳,沒有什麼實錘,而且這事雖然發生二十來年了,可是老一輩的人,有很多都是見證者。
他但凡帶點腦子,也知道當年那事與江父沒有一點關係。
可是他承接了江家的養育之恩,卻是實實在在的!
最沒理的不是別人,只有他。
而他不願意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憑什麼他是小可憐、欠了所有人的?而江以華卻能輕輕鬆鬆擁有一切呢?
江子實咬咬牙,低聲道:
「爸媽怎麼說?我不信他們會站在你這一邊。」
「雖然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可也是他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哪裡有父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我,我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池芸兒在一旁冷笑:「果然是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腦子記性不好,都忘了怎麼坑害我的?」
「您可別說自己無辜,什麼不知道磚廠的情況,被卞家人給糊弄哄騙了。」
「也別說特別想讓我跟以華哥哥參加你的婚事,卻又被卞家人鑽空子。」
江子實手臂上的青筋鼓脹著。
他低垂著頭,態度誠懇道:
「池芸兒,是我不對。在你跟著我下鄉的時候,我應該阻止你的。」
「你說的這兩件事,」他聲音停頓下,無奈又任命地說:「真是我沒有考慮全面,著了別人的道。」
「我以為我是村長的女婿,又跟你關係比較近。別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說對你多加照顧,也不至於尋你麻煩吧……」
池芸兒翻了個白眼,沒繼續聽下去,「有些人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證據哪怕甩在臉上,只要你自己死咬著不認,是不是就覺得事情能夠翻篇?」
她輕笑著微微探身,低笑聲:「怎麼可能呢?」
「我這個人吧,從小就被我爸媽給寵溺壞了,嫁了人後,以華哥哥對我好得更過分。」
「我有恃無恐,往後吶,我保證會好好招待你,讓你的人生遍處都是坎坷。」
「你跟你媳婦,只能在泥潭裡掙扎,而我跟以華哥哥,則站在你們仰首艷羨的高度,愜意快樂地生活!」
「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就問你氣人不?」
她微微揚著下巴,笑得格外燦爛和張揚。
氣人!
江子實被這夫妻倆氣得腦袋發懵,像是中暑一樣。
他眸子通紅,卻只是深深地在倆人身上看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完池芸兒沒再理他,拉著江以華上旁邊說了幾句話,便與趙金明往學校里走去。
江以華也冷冷地看了江子實一眼,回到車裡坐著。
車停靠在大樹底下,又大敞著窗戶,並不會太悶熱。
他們太清楚江子實的脾性了,只要刺激夠大,這玩意能氣懵了頭,恨不能立馬就生出么蛾子。
而他們需要的就是,在恰當的時候將他揪出來,給予疼痛一擊!
江子實眸子裡晦暗不明,看著長長的隊伍,一抹陰鷙的笑綴在唇角。
「咦,同志你認識負責這次考試的工作人員?」
江子實歸隊後,大傢伙心裡有些忐忑地問道。
他點點頭欲言又止,「我家親戚,之前下鄉也在一個地方。碰見了就上前說幾句話。」
「你們關係不大好吧?」他們試探地問道,生怕他走後門搶占了大傢伙的一個名額。
江子實嗯了聲,「或許我知道得太多了。」
說完他緊閉著嘴巴,沒再說一句話。
等快要到自己的時候,他匆匆去了廁所,沒多大會兒便回來了。
江以華從牆角走出來,身旁則是一身上白下藍帶大蓋帽的兩位同志。
「嘖嘖,以華哥,你爸媽可真是冤大頭,養了他這麼多年,結果卻被記恨上了?」膚色比較黑的那位,搖著頭感嘆道。
江以華瞪了他一眼,「去干正事,等考完試、成績下來後,你們再將人給帶到局子裡好好教育下。」
呵,落榜只是前奏,人生低谷可以無限刷新!
「誹謗罪,尤其是對女人貞潔的誹謗,能夠將一條鮮活的生命推上絕路!」
「回頭讓你們嫂子整一桌好吃的,喊上幾個兄弟一起來家吃飯。」
倆同志連忙挺胸收腹地站好,嚴肅地點頭,「以華哥您放心,我這就將聽到他話的同志給說明情況,順便讓他們成為證人。」
「相信等他們的身份信息被登記下來後,他們更不敢隨便亂傳播惡毒毀人清白的言論。」
說完他們還不客氣地報了好幾個菜名。
江以華笑著應聲:「行,還能虧待了你們?」
正是人們都忙著上班上學的時間,只有排隊的幾個考生憋不住來蹲廁所。
剛才江子實站在廁所外面,借著樹木遮擋,掐著嗓子來了個雙人相聲。
「東哥,您剛才看到了嘛,這次監考的工作人員里,有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女同志?」男生掐著嗓子模仿女聲不容易,但是江以華故意壓低聲音,倒是將違和感消去大半。
以至於話的內容攥去大傢伙的注意力。
「看見了,」男聲低沉帶著些懶洋洋的味道,「長得漂亮又如何,我知道她,總醫院池主任的女兒,叫做池芸兒,跟她名字一樣,是個特別作的一小姑娘。」
「不顧頂撞父母,追著男人下鄉,回來的時候又跟人哥哥搞在一起,私生活忒混亂了。」
「也不知道她跟當哥哥的結婚後,怎麼面對她的前男友小叔子。」
「那池芸兒剛返城幾個月,這就跟醫院領導們干一樣的活,嘖嘖,你沒看到,上前抱卷子的那位,是老院長小孫子。」
「倆人當著池芸兒對象的面,就眉來眼去笑得不行。」
「嘖嘖,果然是撿了弟弟女朋友的人,在妻子作風方面不打講究。」
那女聲驚訝地倒抽口氣,捂著嘴不置信地問道:「怎麼可能?」
「不過我倒是也見過。有些小姑娘長得漂亮,從小就被一大群男孩兒圍著轉。被人追捧習慣了,長大後也不懂得跟男人保持距離。」
「唉年輕人呀,走得近了肯定會出問題。下鄉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有長輩看著,她,她肯定被人給哄了身子去吧?」
男人哼了聲:「你覺得呢……」
「肯定是的,」女人堅定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們男人啊,尤其是這個年紀血氣方剛的,稍微一不注意就像是噴發的火山,砰一下子就給燒起來。」
「更何況這個池芸兒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能抵抗住她的魅力,除非不是男人!」
廁所里蹲坑的人,都禁不住放緩動作,豎著耳朵聽。
這信息真是對人衝擊性太大了,尤其是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城裡人。
他們為了返城這個執念,堅守著身心,不與女同志走得近,不跟村里異性有太多交往。
可這不代表他們不對愛情和婚姻憧憬,也不代表在他們疲累的時候,幾個小夥伴在一起談女人。
嘖嘖,如此桃色的消息,不管在哪個年代都是格外炸裂的。
說話的男人聲音不高不低,是大傢伙努力聽能聽清楚,又是其刻意壓低的悄悄話模式。
這人自稱下鄉之地,距離池芸兒不算遠的隔壁生產大隊,連著說了好幾個信誓旦旦鐵錘的事情。
什麼她追人到鄉下,一點都不知道與男性保持距離,任由人跑前跑後地伺候,有時候倆人就待在一個屋子裡,同院的知青們都知道。
什麼她為了男人要死要活撞牆……
什麼她行為不檢點,被當地的小混混給盯上……
什麼在其愛慕者的婚禮上,她被人捉姦在床……
那一句句話,能讓人浮想聯翩成長篇電視劇,恨不能駐紮在滿是五穀輪迴廟中,靠著精神食糧激動度日,考試什麼的,太乏味枯燥,哪裡有這個讓人內心激盪?
不過,他們想著,如果自己沒能被錄取,是不是要向醫院檢舉下那池芸兒生活不檢點?
其他落選知青都回鄉下去了,那他們豈不是可以取而代之,被醫院嘉獎獲得一份工作?
等廁所外面的人離開,幾個人才意猶未盡地提褲子走出來,結果男女廁門口都站著個大蓋帽同志。
他們內心禁不住一哆嗦,忍不住反思自己從來到京都,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那同志掏出筆和紙,讓他們排著隊挨個登記了信息,還查看了他們的證件和介紹信,確定信息無誤後,才說明緣由。
「剛才聽牆角聽得舒坦不?」
「腿不麻?」
「茅坑裡的味道很好聞,還回味著早飯呢?」
面對靈魂三聯拷問,他們連連搖頭,一陣悔意。
他們明明來京都是為了參加招工考試的,馬上要進考場了,幹嘛還為了聽牆角少背誦幾個知識點?
如今還因為這事招來了大蓋帽!
倆同志開始跟他們語重心長地說道:
「知道剛才牆外的人是誰不?有幾個人?聽到說什麼了嗎?」
幾個人互相看了眼,都低垂著頭,不敢當出頭鳥。
還是一個怕招惹上事的小姑娘,秉承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想法,老老實實小聲地說道:
「同志,我不知道牆外的人是誰,但是好像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年紀都不算大。他們,他們在說監考里一個很漂亮女同志的壞話。」
「哦?你聽了感覺如何,對話題里女女同志印象怎樣?」一個同志淡淡地問道。
「我,我沒感覺怎麼樣,就是,就是覺得女人長得漂亮也不是好事,容易招惹是非。」小姑娘聲音顫顫巍巍地道。
「你們呢?」那同志冷著眼掃視了眾人一遍。
他們都說:「我們是新社會的知識青年,不能偏聽偏信,沒有親眼所見查證的事情,都不能草率地下定義。」
「我覺得,肯定他們也跟我們一樣是下鄉知青,見人家女同志家庭條件好,又有了工作,心裡生了妒忌,故意敗壞人名聲!」
一個人提出猜測,其餘的人紛紛點頭。
「肯定是這樣的,他們一男一女去哪裡不說,非得跑到廁所外面,隔著一堵牆呢,怎麼還讓我們聽見了?」
能夠來京都參加考試的,自測卷都達到了不低的分數,他們不是下鄉前什麼事都不懂的傻小子、傻丫頭,而是經過生活的磨練,還在知青所勾心鬥角中,漸漸尋到一套適合自己生存的法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們這會兒有些回味過來,如果不是倆大蓋帽同志上前詢問,說不定等回到隊伍中,他們扭頭就將聽到的話,以不能說的秘密給快速傳播出去……
成為別人手裡的刀,他們臉色十分難看。
那同志快速地說道:「剛才在外面只有一位男同志。」
「他自導自演的話,就是想要通過你們的嘴巴,傳播出去,還讓人尋不到謠言的源頭。」
「往往傳播八卦的人,都會或多或少失去理性判斷,添油加醋之間,讓謠言更加具體令人信服。你們則成為他達成目的的幫凶!」
一行人被嚇得冷汗嘩嘩地流淌著。
「同志,我們,我們啥也沒幹,就是上了個廁所……」
「哦,是麼?」另一位同志淡淡地揚眉,抬起手腕敲敲錶盤:「五分鐘,五分鐘廁所里沒有人進出,你們一二三四五六七個人,這麼巧都是蹲大號?」
眾人沉默了,只有倆個確實是蹲廁所的。
「你們道他是誰?他口裡的池芸兒同志又是誰?」
眾人搖頭,一副特別配合悔過的模樣,聽著倆同志的教導。
「池芸兒是最近我們片區最有名的同志了。她以一己之力,開辦起醫院的門市部,這個把月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盛食街也是她籌辦的。」
「就是你們這次考試要進入總醫院周遭鋪子裡當職員,也是她提供的條件,還特意點名要的是下鄉知青。」
「不然你們以為京都這麼多待業青年,總醫院憑什麼需要耗費精力、時間,從你們中間選拔職員?」
「人家設身處地替你們考慮,想拉巴你們一把。結果你們這麼回報人家女同志的?」
「呵呵,你們覺得那位男同志為什麼要,對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同志潑髒水呢?」
「我們懷疑他是跟敵人有牽扯,專門針對優秀傑出青年,阻攔經濟發展速度。請你們配合我們去那邊指認下人。」
一眾人連連點頭:「同志,您們讓我們指認人沒關係,不過我們沒見到人的樣子,而且聽您們這麼說,他的聲音也是特比變了腔調的。」
「我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倆同志沒理會他們的話,就一前一後地領著他們走到隊伍前面。
看到這倆大蓋帽,眾人的心禁不住高高拎起來,生怕自己一個呼吸的姿勢不對,都要被請去喝茶。
「同志你們好,」大蓋帽直接跟江子實前後的人搭話,「請問五分鐘之前有人去上廁所嗎?」
聽到這話,江子實內心一咯噔。
他其實做事情的時候,想到了很多情況。
如今正是總醫院招工考試,大傢伙忙的很,誰能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呢?
而且江以華坐在車上,就是看到他上廁所,又絕對猜不到他能通過躲在廁所牆後面,把蹲坑裡的人們,當成傳播流言的工具。
他將事情前後都想了很多遍,確保只要自己現場沒有被抓住,往後池芸兒的名聲直接一落千丈,在京都混不下去了。
江子實太明白流言蜚語對一個女人的打擊力度,哪怕不是真得,可經過紅眼病們的口,也能給你說得像模像樣。
別說當事人了,就是當事人的家人都能受到來自周遭人的惡意。
可,江子實卻沒想過,自己這麼快就要被揪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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