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看著逐漸增多的來人和東西,感動得一塌糊塗,眼淚蒙蒙,直說謝謝,倒是讓來人心裡更加心疼她了。有些隔房嬸子拿東西過來,從不情不願也情願了。
而劉玉蘭看著這一幕,心裡那是堵得慌啊。
這些人是好意,但也是生生打了王保興和劉玉蘭的臉,襯得王保興劉玉蘭那麼無情無義……
特別是趙琴芬過來時還帶來了給王苗苗做的新衣服,「大嫂,上次你讓我給苗苗做的新衣服做好了,來瞧瞧呢……好不好看?」
趙琴芬早就做好了,只看著新衣服愛不釋手,在家偷偷試穿了好幾次,不捨得拿過來而已。其實她身材比王苗苗矮小,穿著並不合身。
今天,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人知道,劉玉蘭有錢給小女兒做新衣服,卻不肯給繼女一點嫁妝。
眾人七手八腳把衣服給抖開,一條紫色碎花連衣裙,一件紫色碎花襯衫和黑色長褲。
「哎喲,琴芬,手藝不錯嘛……」有人酸兮兮地誇讚著,夸的是趙琴芬,酸的卻是劉玉蘭。
在場的好些人心裡都不是滋味了,看王招娣的眼神充滿了同情,看王保興和劉玉蘭的眼神帶著譏諷。
王苗苗一開始見東西多,就拿了本子和筆,幫著王招娣登記起來,什麼人送了什麼,以後王招娣拿著也能用來人情往來,也像是一份嫁妝單子。
「大姐,這堆東西我都登記好了,你整理一下收起來吧。」王苗苗狀似無意道,「對了,爸給你的銀手鐲,我也給你寫上了,還有媽答應給你的糧食……」
「什麼?什麼銀手鐲?」趙琴芬尖聲著看向王招娣。
其實,屋裡人都被王苗苗一句話說蒙了,目光齊齊盯著王招娣。
只劉玉蘭悄悄靠近王苗苗身邊,王苗苗秒懂,正想站起身,卻被劉玉蘭壓住肩膀,她自己彎下腰,把耳朵湊了過去,王苗苗笑著在她耳邊咕嚕了幾句。
劉玉蘭聽完直起身板,讚賞地看了小女兒一眼,心裡有了主意。
再看被眾女嬤嬤包圍著,努力解釋著的王招娣,「就是我媽的嫁妝。」
眾人又七手八腳傳遞看著手鐲,羨慕道,「這有40克了吧……」
「有的,想不到金鳳還有這等好東西。」
「這李家老祖宗可是有名的老郎中,家裡有些家底也正常。」
眾人一聲聲議論著,關注點也慢慢轉移了。都在想著李家其他兄弟姐妹不知道都有什麼傳家寶。
其中就數張荷香的臉色最不好看,整張臉都是黑的,盯著手鐲的眼睛都冒火了。
「出來這麼久,孩子他爸還擔心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眾人詢問她家得了什麼家傳寶貝,張荷香就走了,出了門,小跑著往家跑。
眾人面面相覷,心思也收了起來。眾人又發現趙琴芬一直拿著手鐲不放手,大家齊齊看著她,她只得不舍地把手鐲給了王招娣,這東西是李家傳下來的,如果是王家的,她怎麼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大哥,你倒是慷慨。」趙琴芬酸溜溜地嘲諷王保興。
周鳳娟回嘲,「保興是什麼人?再老實不過的,怎麼會貪墨媳婦的嫁妝。金鳳就留了招娣一棵苗,不給她還能給誰。」暗諷她別異想天開了,再怎樣也到不了她的手裡。
眾人一聽看王保興的目光又複雜了,有人暗罵他傻,有人感嘆他實在。
趙琴芬被堵得心裡難受,轉頭看到劉玉蘭,嘲諷又挑撥道,「大嫂倒也好性了,不會都不知道我大哥藏了前妻的遺物,時不時拿出來睹物思人吧?」
劉玉蘭聽了她的話,面不改色道,「這個家,目前還是我當家做主的。你大哥是個沒用人,要不是我這些年凶名在外,死守著薄薄的家底,我們一家人不知早多少年就被某些人算計死了。」
他們與二房的交惡從劉玉蘭進門就開始了,王保興的老娘偏疼二房,在世的時候,就算分家了,知道大兒子不寬裕,也時不時要到大房來收刮東西給小兒子,貼補王保安一家。
「你……」趙琴芬聽了氣竭,這話題不能深究,畢竟老人已經過世,但都是親戚鄉鄰,在場的人,對於他們的官司都心知肚明,心裡對劉玉蘭又多了幾分同情。
有些人就是這樣,風向一變,立場立馬又變了。
唉,想著她也不容易,如今又得知她並沒有貪墨李家的鐲子,倒是有些敬重她的人品了。
「對了,剛剛聽苗苗說,你答應給糧食?什麼糧食?」趙琴芬感到了大家對她的不滿,趕緊轉移話題。
「唉,我家的家底大家也知道。孩子們從小就沒穿過新衣服,都是揀人家不要的改改穿。」劉玉蘭心疼伸手撩了撩王苗苗的劉海,額頭上的傷猙獰可怖露在大家眼前,都七八日了,青青紫紫一點沒有退下去的痕跡。
「這次苗苗受傷,怕是要破相了,以後怎麼辦?」劉玉蘭傷感道,「女孩子哪能不愛美,我就咬咬給她添了兩身新的,倒是讓弟妹對我有意見了。」
劉玉蘭先把衣服的情況說明了一下,大家又被提醒著想起王苗苗額頭的傷可是王招娣推的,頓時對於這兩身新衣服釋懷了。小姑娘都破相了,買兩身新衣服安慰,怎麼了?
「說什麼衣服,問你糧食呢?」趙琴芬見劉玉蘭顧左右而言他,趕緊催促。
劉玉蘭默默看了周圍人的神情,見效果達到了,才看向王招娣道,「招娣啊,我和你爸早就商量過了,嫁妝我們不出,但今年你在村里乾的公分,我們都折成糧食給你帶走。正好你對象家裡剛分家,倒是巧了,你帶著糧食嫁過去,短期內,最起碼不用餓肚子。」
村裡的公分都是秋收分糧,年底換錢,如今到秋收還早。而女子嫁人,戶口就會轉到婆家,但之前的公分卻不可能跟著轉走。
王保興和劉玉蘭要是不給,誰也不會說什麼。
眾人一聽,頓時覺得劉玉蘭和王保興想的周到,兩人都是實在人。能又給銀鐲子,又給糧食,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