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心裡不得勁,喝了一口酒才道,「現在肯定不能離開,廠子還在建設發展階段呢。等過個幾年,廠子各方面穩定下來,組織上估計才會調我離開……」
劉玉蘭一聽這話高興道,「不走就好,春節過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吧,你一個在廠子多冷清啊。」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唄,反正現在不走就好。
他們是託了江衍的關係才能進的廠子,自然希望江衍一直在,那就是他們的靠山,底氣。
他們才進廠子兩個月,拿到了工資,吃上了國家糧,捧上了鐵飯碗,聽說廠里還在建宿舍樓,他們不知是不是也能分上一套。
王保興和王家寶也連連欣喜地點頭,很是贊同劉玉蘭的話。
「小舅今年還是不打算回家過年嗎?」程雪忽然抬頭遲疑問了一句。
說來,小舅似乎已經兩年沒有回去過了吧,家裡姥姥年年念叨,太爺太奶雖沒說什麼,但看他們神情也知道是想小舅舅的,今年再不回去,唉……
江衍聽了也不由想起了家人,想起年邁的祖父母,他不再遲疑,「回,回去過年。過了年再過來給嬸子和叔拜年。」
「行,那嬸子等你來。」劉玉蘭聽了倒沒強求,畢竟人家有家人,回家團圓才是正理,剛剛她沒想那麼多,見他在廠里一個人住,才開口邀請了。
這個話題算是過去了,可是,江衍今天晚上的興致卻是並不怎麼高,時不時會游神天外。
劉玉蘭只以為他是想家了,卻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勸,只得不停地勸他多吃菜。
江衍確實是想家裡的事,除了想起年邁的祖父母,他也不由想起了那個嘮叨的老母親,每次回家都要被她催婚,當年更是騙他回去相親,介紹的女孩還是隔壁他好兄弟家的妹妹。
那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妹妹,他怎麼會有那種心思。可人家小妹妹卻斬釘截鐵地說喜歡他,從小就喜歡,現在好不容易長大了,心愿就是要嫁給他,給他生孩子……
江衍被嚇壞了,當晚就拎著回來後還沒有打開的包又走了,至此兩年都沒有回去,如今也不知道那人怎麼樣了,嫁人了沒有……要是回去,肯定會碰上,真煩!
臨走時,江衍把程雪叫到了一邊,程雪眼巴巴看著自家小舅舅,等他開口。
好一會兒,就在程雪等得有些不耐煩時,江衍才有些心不在焉問道,「你去年是去姥姥家過年的嗎?」
「嗯?」程雪想起去年,她去年年初時媽媽離世,她爸忙得都沒有回家送媽媽一程,暑假和寒假都在姥姥姥爺那裡過的。過年時,哥哥也過來住了兩天,爸爸還是沒有出現,她有些傷感道,「是啊,不去姥爺家,還能去哪?」
她爸爸的老家在四川,小時候和爸爸媽媽去過那裡,老家房子荒蕪破舊得很,因為在部隊扎了根,她爸也沒想著回去修房子,何況如今爺爺奶奶也已經過世。
江衍見她神色落寞,有些心疼道,「你姥姥姥爺,太爺太奶他們都喜歡你,你多去陪陪他們,他們肯定高興。我打聽過了,你爸今年能回來過年。」
程雪聽到江衍的話,有些賭氣道,「哼,他回不回來還有什麼區別。該回來不回來,不該……哼……」到底說不出後面的話,又吞了回去。
江衍見她如此,深深嘆息道,「你爸也沒辦法,你別怪他,他……也不容易。」
「知道了,身不由己嘛……我從小聽到大的。」程雪氣悶,心裡不爽道,「小舅,你說這些幹嘛,還有事嘛?沒事我回去找苗苗姐了。」
「嗯,那你去姥爺家,有沒有見過隔壁的小青阿姨……」江衍見外甥女不耐煩,趕緊打聽情況。
「胡小青嗎?」程雪有些生氣又嫌棄道,「你打聽她幹嘛,她算什麼阿姨,不過比我大六歲,整天對著我擺長輩的譜,煩得要死,也不知道她是我哪門子的長輩。」
說到這個胡小青她就來氣,忍不住抱怨了起來,「天天往姥姥家跑,整天掛著一臉假笑,討厭死了,姥姥還特喜歡她,真不知道那種表里不如一的女人,姥姥怎麼就會喜歡她的。」為此,程雪苦惱不已。
「你怎麼知道她表里不如一?」江衍聽著程雪的話,心裡涼了一下,看來那女人還沒死心呢,他媽也沒有死心。真煩!
「我當然知道。當年那事我就是沒說謊,她摔跤真的不關我事,我只是正好路過那裡而已。」說到當年那事她就恨得牙痒痒,明明是她自己摔的,她不說清楚,她倒霉路過碰上,幸災樂禍笑了幾聲而已,卻被兩家人認為是她推的。最可恨,那女人居然沒有否認,還說什麼不怪她。
真是不要臉,本來就不關她的事,她能怪她什麼?怪她嘲笑了她不成?
是,她小時候確實喜歡調皮搗蛋,但那次她真沒有。「我程雪從來就是敢作敢當的人。」
「小舅相信你。」當年的情況他不了解,但他現在十分相信程雪說的話,對胡小青就更加沒有好印象了。
「小舅,還是你懂我。」程雪聽了心裡舒坦了許多。
江衍微微一笑道,「既然不喜歡她,不要理她就是了。對了,你是一放寒假就回去,還是等我一起?」
程雪想了下,覺得早回去也沒意思,就道,「早回去也沒意思,還是等你一起吧。我在苗苗姐家住幾天等你放假一起回去吧。」
「嗯,也可以。不過,你都麻煩苗苗半年了,有沒有想過哪一天也帶她去京城玩玩啊?」江衍轉彎抹角,終於說到了正事上。
「帶苗苗姐去京城玩,是喔,我可以邀請她一起回京城,帶她去看長城,去吃烤鴨……」程雪滿腦子都想著京城還有哪好玩的好吃的,頓時待不住了,「小舅,你快走吧,我要去找苗苗姐了。」說完,朝他揮揮手轉身跑進了屋裡,「苗苗姐……」
江衍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有些失笑,想著:不知道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