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芬拎著大包小包東西，和榮寶大汗淋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在地上蠕動的榮永康。

  當即臉色漲得通紅，恨不得扭頭就走，這都什麼糟心玩意，剛到第一天就惹事。

  榮寶拽了拽孫紅芬的衣擺，再糟心也得管啊。

  孫紅芬喘口長氣，憋住心口的鬱氣，放下東西。

  「喂，你幹啥呢，憑啥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撒手，趕緊撒手。」

  孫紅芬跑過去拽。

  趙衛國可不跟女人拉扯，看她過來，直接就撒手了。

  得了自由的榮永康頓時叫囂：「快，給老子弄死這個鱉孫，趕緊的。」

  「還有，買車票，我要回去，現在立刻馬上回去，快。」

  「鬼地方，老子一秒鐘都不要多待。」

  孫紅芬都忍不住想翻白眼，回什麼回，忘了自己為什麼來是不是？

  有本事就回去，空喊大話誰不會。

  沒用的窩囊廢，她怎麼這麼命苦啊。

  榮寶跑過去拉住跳腳的榮永康低聲道：「爹，您消消氣，您想想太爺，要是真回去了，太爺生氣怎麼辦？」

  聽到季翰昌，榮永康老實了。

  憋屈的忍下氣。

  趙衛國不知道一家人嘀咕啥，也懶得理會。

  看人都到齊了，招呼大家把東西放車上，回家。

  他也不記仇，即便剛和榮永康幹完架，也沒區別對待，別人怎樣他們也怎樣，拉了東西走人。

  知青們都已經知道回去不能坐車，雖然不高興，但也沒辦法，他們可不想還沒到地，就得罪人。

  更不可能像榮永康一樣，和人打一架。

  小福滿坐她爹身上，葉舟山和趙衛國坐趕車位置上，都有車坐。

  小人被她爹灌了口水，又抱著奶瓶墩墩喝奶，享受她爹給她打扇，小腳腳晃晃悠悠的，別提多舒服了。

  葉舟山也翹著二郎腿靠在行李上，悠哉嗑瓜子。

  時不時被閨女踹一腳也樂呵得很。

  「衛國哥，來點不？」

  趙衛國是真服氣葉舟山這性子，到哪做什麼都能悠哉。

  瞅了眼瓜子，他不愛這玩意：「沒貨，磕半晌也不飽肚子，還費牙，費口水，我不要。」

  葉舟山嘖了聲，真是不會享福。

  榮寶隨著眾人在車後邊慢慢晃悠。

  看到車上的父女倆，眼神幽暗。

  「叔叔，我腳疼，可以坐一會會車嗎？」

  「我不重的，不會累壞牛牛。」

  「就坐一會會，可以嗎叔叔？」

  榮寶跑到趙衛國旁邊可憐巴巴的求。

  五歲多的小孩，可憐又孱弱，很容易引人同情。

  走得氣喘吁吁的知青們，自己累得邁不動腿，都有閒工夫幫別人說和。

  「是啊同志，我們就算了，她一個五歲的小丫頭，不過二三十斤，壓不壞你們的牛。」

  「大熱的天，讓人坐一會也不礙事。」

  「就是，大不了讓旁邊那位同志走幾步嘛。」

  「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在女人孩子面前，心安理得坐車的。」

  一群人，說著就變了味，紛紛討伐葉舟山。

  葉舟山就跟沒聽到似的，繼續抖腿嗑瓜子。

  時不時再逗逗閨女。

  小福滿聽到有人說她爹，忍不住扭著小腦袋去看。

  奈何人小脖子短，被她爹擋得嚴嚴實實，啥也看不到。

  「啊啊？」

  【爹，壞人罵？】

  葉舟山親了口閨女的腦袋頂：「乖寶，咱不搭理那些嘴碎的人。」

  「他們都是傻子，跟傻子玩容易被傳染。」

  「啊啊啊喔……」

  【不跟傻子玩，變傻，福滿聰明。】

  葉舟山勾唇捏了捏閨女的臭腳丫，樂得不行。

  趙衛國本就有些不忍心，被旁人這麼一說，更是坐不住。

  但他可不會喊葉舟山下來走，他懷裡還有個小福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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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你來坐會吧，我下去走。」

  「走什麼走，」葉舟山一把將人拽了回來。

  「我說衛國哥，你忘了你是來幹嘛的了？」

  趙衛國一臉疑惑：「沒忘啊，接知青，接到了。」

  「對啊，接知青，她是誰？知青嗎？」

  「走不走得了路，累不累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誰請他們跟一路了？」

  「再說了，是沒爹還是沒娘啊，要你讓？」

  「瞧見沒，我閨女我都自己背，沒讓你背吧。」

  「只顧自己爽，爽完讓別人養，沒這道理不是。」

  趙衛國……

  有那麼點道理，但好像也沒什麼道理。

  葉舟山沒給他時間思考，一鞭子甩出去，牛低叫一聲，噠噠小跑起來。

  「這麼有精力管閒事，那就別慢悠悠的走，跑起來。」

  「都跟緊了啊，咱這山道多，走丟了，我可不負責。」

  知青們又氣又怒，不得已趕緊跟上。

  再也沒功夫路見不平。

  榮寶被晾在一邊，吃了一嘴的土，氣得小臉緋紅，眼睛裡帶著不符合年齡的陰冷。

  孫紅芬看到，嚇得渾身發寒：「小寶？」

  榮寶瞬間收斂，垂著腦袋沒說話。

  榮永康淬了一口：「一群傻逼，老子就不信，他能真不管，指不定回頭來接老子。」

  慢慢悠悠的走著。

  孫紅芬也走不動，牽著榮寶跟在旁邊，他們也覺得肯定會回去接他們。

  趙衛國回頭看了一眼，知青們跑得翻白眼，有些過意不去。

  而且後邊還丟了三個。

  「舟山，是不是不太好啊？」

  葉舟山拍拍趙衛國的肩：「放心，沒啥不好。」

  「這群知青來得巧，趕上夏收。」

  「但是你看他們嬌滴滴的，哪是幹活料。」

  「我這不好心，提前給他們練練。」

  「大不了我們在前邊樹蔭下等會。」

  趙衛國對葉舟山這張詭辯的嘴，無法反駁。

  算了，就這樣吧，這群知青確實主意大，欠調教。

  瞅了眼還在墩墩喝奶的小福滿：「乖寶啊，熱不熱？」

  「啊啊……」

  【不熱。】

  小傢伙煞有介事的搖了搖小腦袋。

  趙衛國被逗樂了。

  葉舟山將牛車趕到樹蔭底下等著。

  等了十多分鐘，知青才撐著腿，吐著舌頭艱難趕上。

  葉舟山滿眼嫌棄，這麼弱，還下地幹活呢。

  沒催著離開，又等了十多分鐘，等榮家三口。

  不過沒等到，葉舟山也不慣著。

  「那誰，你，你，你，你們三個上牛車，趕緊的，繼續趕路。」

  葉舟山指了三個看起來馬上就要掛了的女知青。

  三人大喜，半秒都不耽誤，手腳並用爬上車。

  其他人見了，有些不滿意。

  「憑什麼她們能坐？」

  葉舟山撇了過去，是個男知青，妥妥的出頭鳥。

  男知青也不怕葉舟山，梗著脖子哼道：「你別不是因為她們是女同志就讓她們坐吧？」

  「偉人都說了，男女平等，憑什么女同志就要得到優待？」

  「還是說，你是瞧她們長得好才特地讓她們坐？可真會憐香惜玉。」

  男知青臉上帶了鄙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