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就一兩棵樹，結了三四十個，弄回去也足夠吃上一段時間了。

  哪知道，真如榮永悅說的，是一片林子。

  至少百十棵樹的林子。

  每棵上面都掛著四五十個果子，每一個都有腦袋大。

  黃橙橙的十分喜人。

  看模樣都是老樹，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

  地面掉了很多早就腐爛的果子。

  應該是往年的。

  可見，他們錯過了多少。

  榮永悅也挺驚喜的：「我上次路過，見到的時候，它們還是拇指大的小果。」

  「我沒想到能有這麼多成氣候。」

  「咱們先嘗嘗，好吃就多摘一些，不好吃就少摘點。」

  紀孝廉不用媳婦吩咐，忙跑過去摘了個大的。

  皮薄肉厚，輕輕一掰就開。

  還是紅心的。

  幾人更驚喜了。

  迫不及待吃了一口，是真甜。

  「吃，吃……」

  糰子小脖子都伸長了，口水流了榮永悅滿肩。

  藍清霜哭笑不得，忙將糰子抱下來，給她分了一瓣。

  小東西也不用人幫，自己用胖抓抓捻著往嘴裡塞，好吃到眼睛眯成一條縫，齜著小米牙咯咯樂，又流了一竄口水出來。

  藍清霜笑著把她放背簍里，坐著慢慢吃。

  有吃的，糰子老實得很，根本不動彈。

  剝柚子的小表情十分虔誠。

  三個大人笑著看了一眼，開

  照著大的摘。

  六七個就能裝滿一個大背簍。

  十個左右就是一麻袋。

  這種縱情收穫的感覺是真爽。

  可惜他們就帶了六個麻袋，兩個大背簍。

  原本以為綽綽有餘，結果只裝了九牛一毛走。

  看著遍野的黃柚子，滿心不舍。

  「這麼多，我們根本摘不完，就這麼放這也太可惜了。」

  榮永悅道：「你想讓其他人也來摘？」

  藍清霜搖頭：「我也不知道，不摘走浪費了心疼。」

  「但讓其他人來，要是出了事，我們又負不起責。」

  是啊，這裡接近中心位置，現在看沒問題，但誰知道呢。

  紀孝廉將麻袋綁好道：「不用想這麼多，回去跟大隊長說一聲。」

  「願意來的，跟他們說清利害關係，表明不負責，咱們帶個路就是。」

  「不願意來的不勉強。」

  話是這麼說，沒出事前，什麼都好說。

  一但出事了，就有人胡攪蠻纏，蠻不講理。

  不過也沒事，村子裡，大多還是講道理的。

  大不了到時候讓幾個青壯年跟著一起，這麼多果子，不但自己能吃，還能拿去換些得用的。

  以後每年，都能有一份收穫。

  一小三大，拖著沉甸甸的柚子出山。

  進來的時候都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負重出去，走得更慢。

  花了將近三個小時，到山腳時，已經中午。

  路上沒遇到什麼人，猜測可能都在家，這會正是飯點。

  只是離家越近，氛圍越不對勁，隱隱聽到自家門口鬧騰得厲害。

  榮永悅擔心他們這麼多東西惹人動心思，便將東西放到路邊的林子裡，讓紀孝廉暫時看著。

  她和藍清霜帶著福滿回家，發現不知道誰在葉家大門上掛上了白布，地上還有錢紙。

  有人在人群里嚶嚶哭。

  人群討論著什麼。

  太嘈雜，聽不真切。

  但這場景，是真讓人上頭。

  「都讓讓啊，這是怎麼回事？」榮永悅黑著臉推開圍觀人群。

  「誰這麼缺德，弄的都是什麼鬼東西。」

  「不知道不准搞這些嗎？是不是想被拉去做思想教育？」

  人群聽到榮永悅的聲音，紛紛讓道，目送榮永悅和藍清霜穿過人群，神色都有些奇怪。

  藍清霜抱著福滿，跟在榮永悅身後，臉色很難看。

  不知道又是誰在搞事。

  怎麼一天天的就沒個消停。

  還沒抱怨完，一道黑影就朝她撲了過來。

  藍清霜嚇一跳，只來得及將糰子死死護在懷裡。

  黑影卻沒能到她跟前，就被榮永悅一把扔了出去。

  三人這才看清，是像鬼一樣恐怖的冷雪花。

  昨天看冷雪花，只有點陰沉。

  一個晚上過去，像是被鬼附身一樣，猙獰了。

  臉色慘白，雙眼通紅，眉宇間還泛著青。

  想到昨天糰子說的死掉了，榮永悅藍清霜心裡都一咯噔。

  視線下移，果真看到已經硬了的葉旺，正躺在地上。

  藍清霜猛的捂住福滿的眼睛，滿臉驚駭。

  死了？

  「是你，是你們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你們償命，你們給我兒子償命。」

  被甩出去的冷雪花又撲了上來。

  整個人已經完全瘋魔。

  不管不顧的朝著藍清霜榮永悅亮利爪。

  因著葉旺，即便是榮永悅都沒有還手，只是被動的躲避。

  旁邊看熱鬧的人忙鬧騰著幫忙攔。

  只是，一人一句，說什麼的都有，並沒有讓冷雪花冷靜，而是拱起了更大的火氣。

  瞧著冷雪花吃人的模樣，藍清霜榮永悅都有些懵，根本想不通到底怎麼回事。

  葉旺死了，冷雪花為什麼會找上他們？

  難道是因為昨天榮永悅扔那一下？

  但他們肯定，葉旺的死，和昨天那一下，和榮永悅無關。

  昨天楚大夫的神情就能說明一切，葉旺，是早就病入膏肓。

  楚沉安也明明叮囑了冷雪花，帶葉旺去縣城，去省城看病，是她不為所動。

  可，也不應該死得這麼突然才是。

  藍清霜忍不住朝葉旺看過去。

  瘦骨嶙峋的孩子，躺在蕭條的黃土上，實在讓人不敢多看。

  外表，她看不出什麼異樣。

  怎麼死的，不知道。

  冷雪花已經被人群合力綁了起來。

  但仍舊赤紅著眼，死死看著藍清霜榮永悅。

  雙唇張合，發出悽厲的吼叫，如同失去幼崽的母獸。

  藍清霜榮永悅心裡不好受。

  卻又不知道能做什麼。

  人群將她綁了之後，就放在地上，遠遠的走開。

  中間空出一大片地，他們也怕靠近冷雪花。

  鄧大娘走過來跟藍清霜兩人道。

  「上午的時候，葉家人說葉旺沒了。」

  「然後冷雪花就發瘋說是你們害死了他兒子。」

  「還有楚大夫那裡。」

  「葉家人說是楚大夫治死了葉旺，已經去鬧過一回了。」

  「揚言要報公安，要找公社治安隊的人，讓楚大夫償命。」

  「鬧騰得不小，楚大夫夫妻被打了一頓，受傷了。」

  藍清霜眉心一跳：「他們沒大礙吧？葉家找人去了？」

  鄧大娘搖頭：「楚大夫夫妻傷得不重，他們自己懂這個，養養就好。」

  「至於葉家，只是一直在喊，沒有付諸行動。」

  「那他們想幹什麼？」報公安的話，藍清霜是真的不怕，她堅信葉旺的死和他們無關。

  鄧大娘表示不知道：「但是，葉家這麼鬧，肯定有他們的算計和底氣，你們要當心。」

  「就是可憐了葉旺這個孩子。」

  還不到兩歲，多好的年紀啊。

  糰子在藍清霜懷裡動了動，想扭過頭去看葉旺。

  藍清霜不讓，死死的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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