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清霜擰眉：「像是羊癲瘋，我去找老莫。」

  人是榮永悅丟出去的，不管跟榮永悅有沒有關係，這時候，他們都不能置身事外，否則肯定會被賴上。

  以葉家人的德行，後面不知道還有多少麻煩。

  他們得把理給占住。

  林大娘鄧大娘她們也在，活得久，見得多，表現得倒是淡定。

  「確實是羊癲瘋，福滿娘，別去找老莫，老莫跟著漢子們進山了，去找楚大夫。」

  藍清霜遲疑了一秒，跑去找楚沉安。

  鄧大娘幾個婦人跑過去拽冷雪花。

  「快別抱著了，把孩子放下，給他嘴裡塞個東西，別咬著舌頭。」

  「別使勁掰他手，掰折了。」

  冷雪花甩開拽她的人，赤紅著眼睛喊：「滾，滾開，你們這些虛偽的人，少假惺惺的。」

  「你們想害我，想害我兒子，做夢。」

  「還有你，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找你拼命的，你給我等著。」

  冷雪花眼神陰狠，神情癲狂，看向榮永悅。

  榮永悅不懼，卻遮住糰子的視線，擰緊了眉。

  直覺不太好。

  不是對冷雪花的直覺，是對葉旺的直覺。

  「死掉啦。」

  糰子在榮永悅懷裡，大眼睛茫然的眨著，發出奶呼呼的嘀咕聲。

  冷雪花那邊鬧騰得厲害，沒人聽到。

  但榮永悅聽得很清楚。

  心裡一咯噔，看向抽搐的葉旺。

  她沒有負罪感，自己動手很有數，不會傷人。

  葉旺現在的模樣，不是她造成的。

  這孩子長得異於常人，不是天生畸形，而是疾病造成的。

  但葉家，沒有人重視或是在意，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最多，是那個倒霉的人，恰巧碰上了他發病。

  會覺得晦氣，更多的是感嘆這個孩子可憐，才不到兩歲。

  真有個三長兩短，也是造孽。

  冷雪花死死的抱著葉旺，誰也不准碰。

  但凡靠近的人，都會被她咒罵驅趕。

  一群大娘嬸子又氣又急。

  小孩抽搐得直翻白眼。

  吐出的白沫倒了回去，嗆得青筋暴起，面紅耳赤。

  旁人看得分明，暗自著急，偏冷雪花只顧發瘋。

  將人摟得死死的，氣都喘不過來。

  楚沉安來的時候，即便已經冷心冷情，看到這樣的場面，也氣得瞪眼。

  「你要是嫌他死得太慢，就再抱緊一些。」

  冷雪花兇狠的回頭，看到是楚沉安，大概因著他大夫的身份，有一瞬間的清醒：「救我兒子，快救我兒子。」

  伸手去拽楚沉安。

  楚沉安躲開冷雪花的抓撓：「你先鬆開他。」

  沉著臉上前。

  冷雪花這會倒是聽話，老老實實的放開手。

  楚沉安上前檢查葉旺的情況，讓其他人都退開一些。

  越檢查楚沉安的臉越難看。

  營養不良，發育不全是最基本的病症。

  腦部有疾，心臟缺失才是關鍵。

  孩子小的時候，還能補救，但是現在，晚了。

  器髒幾乎都有損傷，到了衰竭的地步。

  腦部的病症，也沒了迴旋的餘地。

  可以說，已經病入膏肓。

  好好的一個孩子，生生被熬成了這樣。

  恨鐵不成鋼的看向冷雪花：「孩子長得異於常人，你為什麼不帶他去醫院？」

  異於常人幾個字讓冷雪花有一瞬間的癲狂。

  「我兒子不是怪物。」

  她沖楚沉安喊。

  楚沉安冷道：「蠢貨，沒人說他是怪物，他生病了，你當娘的看不出來嗎？」

  「他這模樣，你不知道帶他去看醫生？」

  冷雪花眼神閃躲，愣了愣，又死死的盯著楚沉安：「他有病，你是大夫，你給他看，你馬上給他看。」

  楚沉安很想說晚了，但看冷雪花這麼瘋魔，這話說不出口。

  「我只能先暫時穩住他的癲癇，你最好還是帶他去醫院看。」

  冷雪花沒吭聲，楚沉安也沒再多說，拿出自製的竹針，在葉旺的穴位上點壓。

  又進行推拿。

  痙攣逐漸緩解，也沒再吐白沫。

  葉旺昏睡了過去，臉色慘白，身上肋骨根根分明，看得人不忍直視。

  「你最好現在就帶他去醫院，最好是省城醫院。」

  「我沒藥沒工具，根本沒辦法治。」

  離開前，楚沉安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但冷雪花只是抱著葉旺，不言不語回家。

  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等她走了，繼續幹活。

  榮永悅將糰子從懷裡撈出來，親親她胖乎乎的小臉蛋。

  「乖寶，有沒有嚇到？」

  糰子好像還沒睡醒，軟軟的靠在榮永悅懷裡搖頭。

  藍清霜摸摸她的小腦袋，給她檢查，身上沒傷才放心。

  「真是哪哪都不安全。」一晃眼的功夫，閨女差點又受傷。

  藍清霜恨不得將糰子栓褲腰帶上。

  榮永悅安慰她：「別擔心，福滿是個有福氣的，我們以後多注意一些就是。」

  藍清霜點頭。

  之後兩人將野山藥挖完，帶著福滿去了一個人少的地方，撿了些柴火就回去了。

  時間還早，榮永悅去找紀孝廉說明天上山的事。

  藍清霜在家把糰子的衣服洗了。

  上午的衣服髒得不成型，兜里還塞滿了東西。

  藍清霜邊洗邊吐槽邊往外掏東西。

  「福滿啊，你是個大孩子了，以後衣服要自己洗知道嗎？」

  「尤其是這麼髒的衣服。」

  「你看媽媽姑姑，爸爸還有舅舅姑父的衣服，是不是很乾淨？」

  「一個小姑娘，衣服怎麼能髒成這樣呢。」

  「洗出來全是泥，這麼髒的小朋友，是沒有朋友的。」

  糰子茫然的看著她娘，娘說什麼？聽不懂，寶寶乖。

  藍清霜氣樂了，臭丫頭，該懂的時候裝傻，不該懂的時候，什麼都懂。

  點了些肥皂泡泡在糰子的小鼻子上：「下次再把自己弄這麼髒，衣服就真的自己洗了，娘可不跟你開玩笑。」

  糰子咧著小嘴咯咯樂，洗衣服什麼的，根本聽不到。

  藍清霜掏了一堆東西出來，細細碎碎的小黑渣她看了半晌才看出來是木耳。

  還有些白根。

  瞅了半晌，聞到點藥味，才知道應該是藥材。

  閨女撿的這些破爛，還都挺好。

  都收拾出來，洗乾淨晾曬起來。

  天黑時，葉舟山到家了。

  給糰子帶了一包雞蛋糕。

  拿著吃的，哄糰子叫爹。

  糰子只會喊壞，氣鼓鼓的瞪她爹。

  拿到吃的，就用後腦勺對著她爹，模樣傲嬌得很。

  葉舟山牙疼的揍了閨女胖屁股一巴掌。

  得到了小祖宗一頓奶凶的齜牙。

  藍清霜哭笑不得：「沒事招惹她幹啥，你去知青點看看，姐和姐夫怎麼還沒回來。」

  「回來就吃飯了，趕緊去。」

  葉舟山應了一聲，扛著不情不願的閨女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