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廣文面色不好 :"小玉,你先在家休息，我出去想想辦法。"
"大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
"沒有,我只是怪我自己沒有辦法幫你 。"
江小玉咬了咬牙 ,忍住心中的憤恨 。
江廣文還說多麼疼愛自己這個妹妹,叫他把工作讓給自己都不願意 。
還說什麼疼愛自己,……都是假的 ……假的……
江小玉眼中閃著淚花 ,雙手緊緊的握住江廣文的衣角 。
"大哥,我剛剛是無心的 ,我只是羨慕大哥和清清都有工作,我這一走,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心裡有些難受罷了。″
江廣文動了動唇,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
江小玉看江廣文不接話 ,只能接著說道 :
"明天過完 ,我就要下鄉了 ,這些年多謝爸媽和大哥的照顧 ,我想最後和家裡人吃一次團圓飯 。″
"就這個 ？"
江小玉眼珠子轉了轉 :"嗯。"
江廣文心中愧疚剛剛誤會了妹妹 。
"妹妹放心 ,我這就去廠里找爸說去，明天中午咱家吃一頓團圓飯 ，送你下鄉 。"
說著不管不顧的跑了出去 。
他實在無法面對江小玉。
剛剛小玉說的那個方法,也沒有問題 。
只要自己把工作讓給小玉,她就能不下鄉。
可是江廣文已經23了，宣傳部幹事的工作是個香餑餑，在廠里風光無限 。
要是下鄉干地里的活挑大糞 , 江廣文想一想自己都受不了 。
那時候江清清剛回到家 ,江廣文人都覺得江清清身上帶著泥腥味。
比起乾淨愛撒嬌的江小玉,自然嫌棄滿身土氣,卑微怯懦的江清清。
江廣文跑了出來 。
緊繃的神情慢慢的放鬆下來 。
腳步無力的往廠區走去 。
這個事還是得去廠里想辦法 ,下鄉也得要錢。
他低著頭,一路往廠里走 。
剛到鞋廠,就瞧見陸聞洐雞群鶴立的走在職工中 。
不管是在哪裡,他身後都跟著一群技術員 ,眾星捧月一般,鶴立雞群。
怪不得,受廠里女工的追捧 。
江廣文突然腳步一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
臉上露出一抹深思,轉頭去了財務部,預支兩個月的工資90塊錢 。
又去了二樓車間找江父。
*
江父坐在辦公桌旁喝的茶 ,看到兒子不敲門進來，一臉不高興 。
"江廣文，你懂不懂規矩 ，進來怎麼不敲門 ？"
"爸,我有事要和你說 。"
江父不放下杯子，滿臉不耐煩 :"什麼事 ,不是讓你給小玉準備行李 ,還要去醫院照顧你媽媽 ,你還有空跑到這裡來 ？"
江廣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爸,只要小玉嫁人,就不需要下鄉了？″
"名字都報上去了,就算結婚也晚了。″
"爸，只要結婚了 ,憑您的關係,這些都不是事,廠長肯定會替你擺平,到時候就說報錯名字 。"
"就算結了婚不用下鄉 ,一時半會的我在哪裡給她找一個合適的對象？"
"爸,我看陸工陸聞洐就很好,不如明天請她到咱們家吃飯 。″
江父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陸同志自然是好的 ,他剛來我就看好她 ,前天我已經把他介紹給清清。"
江廣文不滿的喊道:"爸，你怎麼這樣 ？"
"我哪樣 ？清清是我的親生女兒 ,肥水不流外人田 ,陸工這樣的搶手 ,我不得提前預定 ,再說清清現在有正式工作 ,長得又好,與陸工郎才女貌,登對的很,過不了多久陸工就是我的女婿了。"
"爸……你可真是偏心眼……"
"老子樂意 ……我看這一頓團圓飯也不用吃 ,免得我吃的胃痛 ……"
"爸……"
"江廣文,婆婆媽媽的 ,你到底想幹嘛 ？"
"我不提了 還不成嗎 ,小玉馬上就要走了 ,這是她的心愿，您就回去送一下吧 ，這一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 ？"
"哼……知道了……"
*
江廣文一走,江父抽出一根梅花牌香菸塞在嘴中 ,拿起火柴點菸。
用力的吸了一口，吐成煙圈。
整個人瀰漫在煙霧中 ,看不出神色 。
一分鐘後,辦公室里傳來一聲嘆息 。
到底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 ,吃一頓飯就當做告別吧 。
*
第二日
江父早早的請了半天假。
專門去了一趟採購部。
江清清快速的從辦公室走出來 :"爸 你找我 ？"
"嗯，小玉，明天就要下鄉，家裡說要吃一頓團圓飯，你要不要回去 ？"
江清清眉毛微挑:"我回去幹什麼 ？江小玉肯定誤會我回去看笑話 ？"
"那是你的家 ,團圓飯沒有你 ,算什麼團圓？"
江父這話說的讓江清清心裡熱乎 。
江父沒有逼著自己和江小玉單獨吃飯,拉近關係,就說明自己比江小玉重要 。
不知道這個江小玉又要鬧什麼么蛾子 ？
"於淑芬也回去嗎 ？″
"你媽在醫院暫時出不了院,就咱們爺四個。"
江清清捏了捏衣袖:"那行，等會我回去。"
*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下班時間 。
陸聞洐提前幾分鐘採購部辦公室門口偶遇江清清。
眼看著心上人從屋子裡出來,連忙大聲打招呼 。
"江同志,你也下班了,正巧咱們一起去食堂吃飯,我打聽了今天有紅燒肉,等會你可要多吃點″ 。
"陸聞洐,你怎麼在這？"
陸聞洐面上鎮定,耳根泛紅:"咳……我路過，剛巧碰到你就打個招呼。 ″
兩個人並排,邊走邊聊 。
江清清擺了擺手:"上午我爸過來說,要我回家吃團圓飯,送江小玉下鄉。″
"原來是江主任在家做好吃的 ,自從我出國回來,還沒有吃過家裡的菜,江同志,你不介意再多一個人吧 ？″
"你要去江家？"
"嗯，江廣文和江小玉和於同志，對你不好 ，我有些不放心。"
"咳……這不好吧 。"
"有什麼不好的,我和你的關係早就過了明路,江主任也是同意的,難道不願意？"
"不是……我是說這也太快了……″
陸聞洐看著江清清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很抗拒,嘴角勾起一抹笑,面容更是清雅。
讓人瞧著晃神 。
"咳……我來到鞋廠多次受江主任照顧，還沒有去江家拜訪過，只是尋常的走動 ，你怕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