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肉有肉香，菜有菜香
「我在幹活呢……」
沈青蕊左顧右盼一番，確定沒人從這邊路過後，用蚊子哼哼般的聲音說道。
「所以我要鞭策你啊。」
許繼常一臉認真道，說完再次揚起巴掌蓄勢待發。
沈青蕊羞憤欲死，趕忙逃開。
上了這麼多年學，她還是頭一次聽說鞭策二字可以用在這樣的場合。
許繼常看著沈青蕊嬌羞逃離的背影，意猶未盡地收起巴掌。
遲早有一天，他要讓沈青蕊明白鞭策二字的更多應用場合，到時候就不是用巴掌了。
倒水、燒水，煮飯……接著就是炒菜。
沈青蕊忙碌好一會後，終於做好了兩人的晚飯。
辣椒炒野豬肉、清炒白菜、蒸茄子，總共是三道菜，每道菜聞起來都很香。
飯菜端上桌後，許繼常夾了塊茄子嘗了一口，又吃了塊野豬肉，內心有些感慨：這才是飯菜該有的味道啊。
起碼肉有肉香，菜是菜的味道，不像後世催熟催肥的豬肉、蔬菜一樣味同嚼蠟。
許繼常明白後世催熟催肥有其背後的原因和動力，不過作為一個普通人，他還是更關心吃到自己嘴裡的飯菜是什麼味兒。
飯桌邊，沈青蕊同樣吃得很香，今天又是趕路又是幹家務的，可真是把她給餓壞了。
本來沈青蕊還想向許繼常諮詢一下，自己廚藝有沒有進步，可一旦真的吃起來時，她就顧不上問了。
直到一碗飯吃完後，她才想起最初想問的問題：「繼常哥，話說我今天廚藝有沒有進步啊？」
沈青蕊徵詢許繼常看法時神態有點小緊張，眸子亮晶晶的，模樣很是可愛。
「有進步，登堂入室了。再給我盛碗飯。」
許繼常說完遞出飯碗。
「好嘞，看我以後把菜做得越來越好！」
沈青蕊接過飯碗，滿臉都是開心道，又給許繼常盛了冒尖一碗飯。
許繼常這回吃得要比頭一碗飯慢些，不過還是把所有飯連同菜一起消滅乾淨了。
吃完飯後，沈青蕊收拾好碗碟，來到灶台邊開始刷鍋洗碗。
許繼常則背著雙手，在家門口附近散步消食，直到明月初升時才回到家中。
家裡，沈青蕊已經把裡屋收拾得乾乾淨，張羅著洗腳了。
見許繼常回來，她打了兩盆洗腳水，一起坐在床邊泡起了腳。
兩人今天走了許多路，腳都很酸，當腳伸進熱水裡的那一刻，真有種舒服到靈魂升天的感覺。
許繼常和沈青蕊全身心沉浸在泡腳的舒爽中，周圍空氣一時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到外邊的蟲鳴聲。
沈青蕊透過打開的窗戶，感受著涼爽的晚風，一雙明眸盯著天上的星星，神情漸漸地浮現幾分惆悵。
許繼常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變化，沒有主動去問原因。很多人都會這樣，處在日常生活中的某個小小幸福時刻，這時周圍一下全安靜了下來，那麼這時就可能會莫名產生淡淡的惆悵。
讓沈青蕊自己度過這段淡淡的惆悵就好了，實在度不過，就讓她自己開口尋求幫助，犯不著現在就去問她。
靜謐的夜晚，昏黃油燈下，屋子裡只剩下沈青蕊左右腳時不時互相撥弄發出的嘩嘩水聲。
她今天趕了不少路，小腳丫都被磨成了紅色，經熱水泡了一會後，才恢復往日的白嫩。
沈青蕊盯著窗外的月亮看了一會後，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雙腳上，眼中有幾分迷茫。
「繼常哥，你說我們那麼多同學，有的留城工作有的像我這樣下場插隊。」
「是不是說我這種下鄉插隊的，一輩子就註定比不上那些留城的呢？」
「不瞞你說，每次一想到這個，我都挺難受的。」
沈青蕊說話間，一隻小腳丫從自己的盆里移出來，輕輕搭在許繼常的腳背上，粉乎乎的腳指肚在他腳背上輕輕磨蹭。
很好……這個問題問得……其實挺有深度。
這個年代的許多年輕人，估計此刻都在發出同樣的疑問吧。
知青院的院牆下，生產隊的草垛旁，空曠無人的田埂邊……
無數顆年輕的心，都在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迷惘，只不過大多數人出於種種原因，不好公開說出來。
許繼常想了想後，在心中有了一個可以回答沈青蕊的答案。
不過他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先朝窗外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任何人後，才關上窗戶，鄭重給出了解答。
「青蕊，伱可以換個思路。其實比起你們知青，廣大農村青年，才是真正沉默的大多數。」
「他們也想脫離農村的環境，前往更好的地方，發揮自己的才能。只不過他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農村，所以大家都把他們呆在這當成天經地義的事，不像你們還能獲得一些同情。而論起生活水平，出頭的機會，他們比你們還要差一些。」
「所以啊，先放平心態，在這裡生活不如知青的人有得是。」
「而只有在心平氣和的基礎上，你才能理性思考一些問題。比如你可以想想，更早那幾年大學是完全中斷招生的，現在已經開始招收工農兵學員了，這正是一種漸進調整啊。」
許繼常說到這看向了沈青蕊。
話雖未說完，可意思已到，就看她有沒有那個悟性了。
「你的意思是……政策會繼續變化，往後要恢復高考？」
沈青蕊低頭沉思片刻後，抬起頭滿臉難以置信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