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一筆巨款
兩天後，臨近午飯時分，地區農資公司經理抵達縣城，立即在沈丹蕊引領下，前往東方化肥廠，與許繼常商談銷售化肥的事兒。
許繼常將他和沈丹蕊請入會客室，又帶上了陳曉恩。
「佟經理，坐。」
許繼常招呼道。
「哎，謝謝許處長。」
對方連忙賠著笑臉道，在許繼常身邊坐下了，不過只有半個屁股落在椅子上，態度甚是恭敬。
雖說他是地區農資公司經理，名義上級別比許繼常高，可今天是他在求著許繼常。
誰讓化肥是緊缺物資呢，更何況還是一次十五噸。
「慢用。」
這時，陳曉恩拎著暖瓶，給大家倒上了茶。
「謝謝。」
佟經理雙手扶住茶杯，依舊一臉笑容道。
「許處長，聽說這回你們廠有一批化肥的供應指標，我就過來問你們了。」
「請問這批化肥具體是什麼情況啊？」
客套結束，佟經理向許繼常問道。
「這批化肥是靈活銷售指標。」
許繼常往椅子上一靠，一手插兜，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神態輕鬆自若道，「是計劃外的銷售額度。」
「哦哦……這樣呀，那請問價格呢？」
佟經理依舊姿態緊張，一臉客氣地說道。
想搞到點化肥不容易，他生怕哪點做得不夠好，叫這一批供應給飛走了。
許繼常目光移向窗戶，沒有看他。
陳曉恩心領神會，按照預先安排接過話茬：「42000元每噸，只接受先款後貨。運輸由你們自行負責。」
42000？計劃價格不是三萬五嗎。
佟經理聽完陳曉恩的表態，感到有些納悶，不過還是憋在心裡沒說出來。
「這些都沒問題。你們多久能交貨？」
佟經理向許繼常問道。
42000就42000吧，能搞到貨比什麼都重要，價格可以先放在一邊！
「現在就可以。」
許繼常淡淡道，「不過找我們的單位還是挺多的，我在想要不要從這15噸中勻一些出去。」
「全給你們也不好，是吧？」
佟經理趕忙搖頭：「這有啥。」
「只要貴單位願意供應給我們15噸化肥，從今天開始你們一年的農產品供應，我們全包了。」
「保證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哦？
還有這等好處？倒算是個意外收穫。
許繼常聽了眉頭微微一挑，揚起嘴角：「既然佟經理如此客氣，我若拒絕，反倒有些卻之不恭。」
「這樣吧，15噸化肥全給你們。你們事後低調些就是。」
「嗯嗯，謝謝您，我們保證低調。」
佟經理忙不迭道。
「別光顧著謝謝我。是丹蕊告訴我你們缺化肥，才有了咱們今天的這筆買賣。」
許繼常抬起手，指著一直微笑不語的沈丹蕊道。
佟經理如夢初醒：「那是，沈丹蕊同志這回可真是為單位立下了大功勞。」
「我回去了跟那幾個副經理商量研究一下，看看怎麼獎勵她合適。」
旁邊，沈丹蕊聽到許繼常說的話，心裡非常溫暖：果然，他時時刻刻都記著自己。
不過她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真不用領導。我和繼常是高中同學，偶爾聊天知道了這事兒，向您們匯報不是應該的嘛。」
「不不，你是有功當賞。」
佟經理連忙擺手道，接著快速轉向許繼常，「那……賣化肥的事兒，咱們就這麼定了啊？」
「嗯。留下來吃頓飯吧。」
許繼常起身道。
他可以不請佟經理吃這頓飯，畢竟是對方有求於他。
但本著廣結善緣的歷年，許繼常覺得還是可以招待對方一頓。
「不不，應該是我請您吃一頓……」
佟經理連忙擺手道。
站在他的視角，15噸的化肥大禮包砸在自己頭上，對方還要請自己吃飯？這可怎麼好意思。
「甭客氣了，走吧。」
許繼常招呼道，陳曉恩也在旁邊勸了起來。
佟經理這才面帶為難地站起身，跟二人一起出門往食堂走去。
午飯地點在東方化肥廠食堂二樓小包間，由許繼常買單。
因為他覺得有沒有這一頓飯並不影響公務，因此走廠里的帳不太合適，還是私人掏腰包比較好。
飯菜的內容倒並不複雜，簡單的三菜一湯，配上東北的大菜量倒也夠吃。
中間沒有上酒，因為對方吃完飯還要回去，自己下午也要上班。
飯間二人對話非常輕鬆愉快，聊了彼此的工作，也聊了地方風土人情。
中間，佟經理提到他們農資公司引進了一批農業科學研究所研發的新種鐵棍山藥，由於各生產隊缺少興趣，一直未能推廣。
「新種山藥？新在哪。」
許繼常心思一動，看向佟經理道。
「產量大，是過去品種的五倍。成長收穫速度快，品質優良。只是大家對新事物本能存在排斥心理，所以一直擱倉庫里存著。」
佟經理詳細介紹道。
「哦，那我倒想買一批。」
許繼常笑呵呵地說道。
他想在老家搞種植。佟經理提供的信息，於他而言可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佟經理聽罷大驚，連忙擺手：「那哪用買啊。我直接派人給您送過來。」
「不行，我不能白占便宜。你說供應價格是多少，我付錢就是。」
許繼常搖頭道。
拿人的手軟。談判桌上，他可以為了公家的利益跟佟經理討價還價，但絕不會藉機占一點私人的便宜。
佟經理還是不肯，雙方經過一番你推我讓，最後他還是未能敵得過許繼常的堅持。
總共15塊錢，買下足足十畝地的山藥苗，明天就將貨送到。
送走佟經理後，許繼常看著他的身影，心中默默感慨一聲：這頓飯，請得值了！
……
第二天，地區農資公司的化肥款就到了。
緊接著，運輸車隊也過來了。
車隊基本是空的，只有最後一輛車上裝了用棉被包裹的山藥苗。
冬天天冷，對面顯然是怕山藥苗被凍壞，才有這番細心的操作。
許繼常收下山藥苗，運回家中後直接收入空間貨架，準備等來年天氣暖和了，交給順子播種。
這回賣出的15噸化肥，總共給東方化肥廠帶來了63萬的銷售額。
放在眼下年代，哪怕是對於東方化肥廠這樣的大單位來說，也是筆相當可觀的數字。
因為平常計劃供應的額度里，只有一部分是買賣，還有一部分要免費支援出去。
能一次見到這麼多現錢實屬不易。更不要提，地區農資公司還將農產品供應給包了下來。
「領導，現在廠里人都在談靈活銷售的事兒呢。」
化肥裝車完畢的當天下午，陳曉恩興沖沖地對許繼常匯報導。
「哦。大夥都是怎麼說的？」
許繼常正在桌上看報紙，頭也不抬地問道。
「都在夸您有本事，說您給廠里解決了大問題呀。」
「有了地區農資公司再加上蓮花鄉公社供應的物資，咱們廠的人起碼以後不用擔心吃菜了。」
陳曉恩發自內心地為許繼常高興道，「我想，大夥現在肯定對您非常地感恩戴德吧。」
「感恩戴德就感恩戴德吧，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許繼常放下報紙，漫不經心道，「大眾總歸是健忘的。」
啊這……
陳曉恩沒想到他會主動把天聊死，一時有些尷尬。
「領導，您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不痛快啊？」
沉默了數秒鐘，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啊，我沒有不痛快。買賣做成了，我高興得很。」
許繼常神情輕鬆道，「只是想起一些事，有感而發罷了。」
其實都是他穿越前的事，否則以他穿越後的種種經歷，還不足以有這樣的感悟。
「哦哦，那我給您換杯茶吧。」
陳曉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問下去，索性走到許繼常跟前，拿起了他的茶杯，倒掉茶葉茶水，又沏了一壺新茶。
許繼常望著陳曉恩沏茶時的優美體態，半晌沒有吭聲，心裡默默想了些什麼。
這時，陳曉恩察覺到許繼常注視的目光，心裡不由得一陣害臊。
好容易沏完茶，陳曉恩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再面對許繼常。
……
又過數日，高廠長從外地學習歸來後，聽到許繼常的這一銷售成果，亦是非常高興。
他將許繼常叫到辦公室，大致了解過雙方商談時的過程，最後向許繼常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一箭雙鵰。」
「除了銷售工作外，咱們廠的後勤問題，在你手上也順帶解決了。」
「現在我想問問你，對於下一階段的靈活銷售，有啥想法沒？」
「高叔你作定奪就是。」
許繼常推辭道。
靈活銷售可是件大事，按理說是應該由廠領導們決定的。他可不能做那個上杆子的人，高廠長一讓他說，他就說了。也許對方只是在客氣呢。
「你說說自己的想法吧。你是親歷過一線的人，感悟得更深刻。」
高廠長繼續堅持道。
「好，是高叔你讓我說的啊。」
許繼常看著高廠長的眼睛，放慢語速道，「我認為，應該將這件事緩一緩。」
高廠長本以為許繼常想的是乘勝追擊，沒料到他會說這番話，稍微一愣後露出饒有興味的神情：「嗯？為什麼這樣說。」
「終究只是試點，而且我們做得已經不錯了。」
「於我們自己而言，已是盡心盡力。上頭看到了，也會對我們的這番作為感到滿意。」
「如果不及時緩一緩，就有畫蛇添足之嫌。」
「古人常說物滿則溢，過猶不及。我們現在就是處在一個即將圓滿的狀態。」
「哦？這就是你的內心想法嗎？挺有道理的。」
高廠長聽完沉吟不語，眼中流露出幾分思索。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暫停靈活銷售。」
經過近一分鐘的沉默後，高廠長盯著許繼常道，「你今天提醒我了。」
「不敢當。高叔你在這忙吧。」
許繼常起身告辭道。
主動提出暫停靈活銷售，這一手看似意外。
實則是許繼常早就想好的。
試點性質的東西，沒必要做得太冒進，能給出一個滿意答案就好。
至於什麼時候能大張旗鼓？那自然得等到春風吹來。
只不過，自己那時都未必在東方化肥廠了。
……
中午回到家，許繼常吃完午飯，被沈丹蕊找上了門。
只見沈丹蕊手裡提著兩兜東西，臉上儘是幸福的光彩。
「咱們倆還用送東西嗎？」
許繼常本來坐在客廳桌邊，見到沈丹蕊笑著說道。
「必須感謝你。因為我被提拔成縣農資站副站長了。」
沈丹蕊將裝東西的袋子放在桌上，興沖沖地對許繼常說道，「是地區公司任命的。」
「那恭喜你呀，升官了還能不忘記我這個朋友。」
許繼常故意調笑道。
沈丹蕊臉一紅：「沒個正形。」
「再說咱倆怎麼成朋友了。」
「那不是朋友是什麼？」
許繼常故意反問道，鬧得沈丹蕊面色大窘。
是啊，許繼常明面上的正牌女友是杜小京，自己該算是什麼身份呢。
「不跟你掰扯這個了。」
沈丹蕊佯作嗔怪道，「反正啊，這回我得好好謝謝你。」
「單位職工都沒想到這回我會得到提拔呢。」
「呵呵，也離不開你自己平時努力。」
許繼常說道，這時他想起一個問題，「對了，你成了副站長，會不會更捨不得離開這裡？」
「離開？離開這去哪兒？」
沈丹蕊詫異道，「我家就是這兒的呀。」
「算了，當我沒問。」
許繼常擺擺手道，「總之恭喜你，可以在更高的位置上發光發熱了。」
「今晚召集咱們院裡的好好吃一頓，為你慶祝。」
「那多麻煩。」
沈丹蕊忙擺手道。
「嫌麻煩就到時候幫七妹做菜，給她分一點負擔。」
許繼常笑呵呵地說道，「我請客，吃山貨。」
定下晚上聚餐的事，送走沈丹蕊，許繼常前往院子裡，將兩件狍子皮，一件狼皮取了回來。
經過連續多日的曬制，兩件皮草已完全脫去水分，摸著非常乾爽。
許繼常從家裡找了個棒槌，將三件皮草捶打了好幾遍，直到它們完全軟和下來。
下午，他騎著車將皮草送到國營成衣店，委託店裡幫忙鞣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