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涼魚 紫竹

  父母走後，林恆再次看向了秀蘭，就是這個女人，即便是父母都反對了，他依舊站在自己這邊。

  就如同當年她父母不同意她遠嫁，她依舊毅然決然的跟著自己來了楓樹村一樣。

  「看啥看，我臉上有東西嗎？」秀蘭沖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帶著笑容。

  林恆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感慨我有一個漂亮又賢惠的妻子。」

  「你這樣誇我可驕傲了，以後飯不做娃不帶，就在家吃閒飯。」秀蘭打趣說。

  「沒問題，以後啥都不讓你做，好好玩。」林恆嘿嘿一笑，但這是心裡話。

  「好了好了，你看著女兒，我去做午飯了。」秀蘭笑了笑，端著摘好的菜起身了。

  「今天中午咱們吃點好的，玉米粉涼魚。」秀蘭走了一半的路又轉過身來說。

  「那感情好啊，好久沒吃這東西了，我來給伱幫忙。」林恆抱著女兒進了廚房。

  秀蘭先把薺薺菜和灰灰菜兩種野菜過水涼拌，當做哨子，然後才在鍋里燒水。

  涼魚是農村每年夏天都會吃的一個美食，用料簡單，口感好，因此備受喜愛。

  秀蘭拿出了一斤玉米粉（一種比較粗的玉米澱粉）加水和開，讓其化為麵漿狀。

  鍋中燒水，外面再準備一盆冰涼的山泉水，等鍋里的水燒開，將麵漿倒入其中快速攪拌，玉米粉會在受熱中迅速變為淡黃色的半透膜膠體。

  這時候用水瓢將這種半透膜膠體舀起來，倒入一個有著一個個食指粗細的小孔的瓢中，瓢下面就是山泉水。

  膠體通過孔洞會被分成一個個兩頭尖尖的『小魚』，在水裡冰涼後就徹底定型，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條漂亮的小魚在水裡遊動，故稱之為涼魚。

  其實這就是涼粉，只是製作方法不同，用的工具也比較原始。

  不多時，一大盆涼魚就做好了，秀蘭將水又換了一次，使其徹底冰涼，因為這東西是越冰涼，口味越好。

  冰好後將其分裝在碗裡，秀蘭給夾了一些灰灰菜和薺薺菜，加入油潑辣子和藿香葉大蒜辣子，淋一點醋，還沒吃林恆就遠遠的流口水了。

  鹽是不用加的，農村做的大蒜辣子為了保存更長的時間，通常都是重鹽，油潑辣子和菜也都有一些鹽。

  「好了，可以吃了。」秀蘭將三碗做好，端到了座子上。

  三十多度的大熱天能來一碗冰冰爽爽的涼粉可太爽了，林恆剛想吃，旁邊一個小手就拉住了他：「叭叭，吃~」

  女兒張大了嘴，圓溜溜得到大眼睛看著他。

  「好吧好吧，你先吃。」林恆端起她的那份沒辣子的餵她。

  「你吃吧，我來餵。」秀蘭說。

  「都是一樣的，不影響。」林恆搖搖頭，拿著勺子舀了一隻小涼魚餵給曉霞。

  「啊嗚~」

  女兒一口把勺子也吃到了嘴裡，還非得等一會兒才鬆開。

  「趕快吃，不吃打屁股了。」秀蘭瞪了她一眼，轉身去拿了個小樹枝。

  「好好吃，那樹枝打在身上屁股可都要開花了喲。」林恆一邊餵一邊恐嚇。

  曉霞看了看媽媽手裡的樹枝，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乖巧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飽了！」吃了一會兒，曉霞就不要了，麻溜的跑到了院子裡逗狗去了。

  「真爽啊這口感！」林恆一口下去，陶醉的眯了眯眼睛。

  玉米面涼魚爽滑Q彈，配上大蒜辣子簡直無敵，還有這薺薺菜和灰灰菜的味道也很好，口感特殊，味道獨特，配上涼魚真的是完美。

  難怪在農村這麼受歡迎。

  生活艱難，能吃到這麼細膩的食物太不容易了。

  林恆一連吃了三三碗，才算是心滿意足。

  「還剩下半盆，你給爸拿去吧，他也愛吃這個。」秀蘭看著林恆說，她故意做了這麼多，就是給林恆端去給媽爸的。

  「好。」林恆點點頭，端著涼魚來到了老房子。

  推開院子大門，他看到堂屋裡林父正在和大舅小酌，菜只有兩碟素的。

  「爸，我們做了涼魚，給你送一點過來。」林恆笑著說。

  林父看了他一眼道：「你媽正在下面，你們拿回去自己吃吧。」

  「給你剛這了啊。」林恆感覺老爸還有點生氣，直接把盆放在了桌子上。

  「坐下喝一杯吧。」他大舅說。

  「好咧。」林恆笑嘻嘻的坐下了，他一點不生老爸的氣，明白他的心情。

  他要不是重生，熟知未來發展，也不太敢做這種事情。

  喝了兩杯酒，林父好像也沒那麼生氣了。

  「林恆，你問了田百順沒有？」喝了口酒，他大舅又問道。

  「沒有呢，我估計他肯定啥時候都行，我今天早上去的時候他都在家呢，他又沒種多少莊稼。

  只是秀蘭說讓我明天給幫忙除包穀草，可能得等後天。」林恆搖了搖頭，解釋說。

  林父抬頭，冷眼看著他：「就你這毛毛躁躁的性格，除草怕不是連苞穀苗一起給我除了。

  有我和你大哥就行了，你趕快和你大舅上山吧。」

  林恆：「……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打了獵物你不也是分肉給大家嗎，都是一樣的。」

  林父冷聲說，「主要還是我瞧不上你那干農活的架子，插個秧苗都東倒西歪的。」

  林父有點小強迫症，還記得林恆插秧不整齊的事情呢。

  「得咧，那大舅咱們明天一早出發，我也不喝了，現在就去通知那田百順。」林恆起身說道。

  「盆里那個烏龜你拿回去養魚池裡吧，吃太小了，沒啥用。」臨走的時候林父又說道。

  「好嘞。」林恆也不客氣，將水盆里的草龜拿了起來。

  這草龜年齡應該不小了，全身烏黑髮亮，肚子上的金線明顯，看起來賣相倒是不差。

  可惜農村人只注重它有多大，能不能吃。

  先將其拿回家和甲魚養在一個木盆里，魚池肯定是不能放的，不然就成自助餐了。

  「烏龜老爸給的？」秀蘭抱著曉霞走過來看。

  「是的，爸還讓我明天就和大舅去打獵，不用除草，我現在要去喊田百順，你給我準備一些打獵吃的食物。

  我們這次進深山兩三天起步，如果有獵物，可能得一個星期也說不定，端午節估計是很難回得來了，你到時候和媽他們過一下吧。」林恆看著老婆說道。

  「沒事，一個端午而已，等你回來再過也是一樣的。」秀蘭笑著說，並不在意。

  林恆也不太在意，這個年代過個端午就是吃個粽子，炒幾碟子好菜而已，有肉天天都是端午。

  「那我去找田百順了。」

  說完，他轉身出去通知田百順。

  田百順家住在村子東邊的半坡上，那一疙瘩人不少，比他們這裡還要密集一些，村委會也在那邊。

  田百順是個孤寡老光棍，沒有兒女，親戚也遠的很，因為喜歡亂嚼舌根，不討人喜愛。

  尤其是聽說他還愛勾搭女人，更是討人嫌棄。

  林恆其實不想和他一起打獵，但一想這人是個老獵人，跟著學習個一兩次也好。

  這老漢家也是土房子，他將田地都租給別人種了，每年只要一點夠自己吃的糧，家裡還養了一頭羊和一隻老獵狗。

  林恆來的時候，這老漢正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打盹，羊拴在院壩外面吃草。

  「汪汪！」

  屋檐下一隻黑白相間的大花狗朝著林恆衝來，牙花子都露出來了，萬分兇惡，還好有鐵鏈子拴著。

  田百順驚醒，一看竟然是林恆，不由的道：「是要去打獵嗎？」

  「是的，明天出發，一大早你來我家門前集合就行。」林恆點頭說。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田百順連忙將他給拉住：「來了聊一會兒，喝口水啊。」

  「有啥好聊的，具體的明天再說吧，我還要回家收拾東西呢。」林恆搖了搖頭，直接走了。

  田百順有些無奈，他無聊啊，想和人聊聊閒話。

  林恆回到家秀蘭正在給他做路上吃的東西，好保存的肯定就是窩窩頭了，帶上一罐子豆腐乳可以吃上個兩天。

  林恆則收拾自己需要的東西，首先是防雨的薄膜紙得多帶上一點，可以當雨衣，建造庇護所也能當頂棚防雨。

  火機拆開加滿煤油，上面的小火石也檢查一下，不多了就要重新換一根新的，謹防上山打不著火。

  弓箭彈弓也都要檢查一下，刀要磨好，一把柴刀用來開山，一把小刀用來割肉。

  塑膠袋若干，繩子兩股，一個老式的鐵杯子，一個手電筒，乾電池兩節。

  還要帶上一斤食鹽，夏天打獵，有時候跑得遠，有時候打到獵物不等拿回來就要臭，就得再山上先處理了。

  再加上秀蘭準備的乾糧，一般就帶這麼多東西。

  至於醫療包包，根本不存在，小傷用草藥，大傷等著被抬回去就行。

  東西弄好後，林恆全都裝到了背簍里，以免明天早上遺忘。

  秀蘭用玉米面加上麵粉給林恆做成了圓形的薄餅，放在鍋里炕干，還做了幾個窩窩頭。

  「我再給你裝了一點炒熟的熟黃豆，這個不容易壞，你可以吃四五天時間。」

  秀蘭又鏟了一點黃豆放在鍋里炒，這東西炒熟之後味道香味滿屋飄蕩。

  「我怕忍不住第一天就吃完啊。」林恆笑著說，炒黃豆真的是一款美味。

  「那你接下來就只能好好打獵了，不過不管幹啥，安全第一。」秀蘭笑著說。

  黃豆炒好後留了一把給曉霞，其他的全都裝起來給林恆，她自己就嘗了兩顆。

  弄完這些，時間也已經三點多了，秀蘭抱著曉霞出門，林恆去把羊牽著，一家三口一起去地里幫忙幹活，走到老房子的時候還給幫忙拿了一袋草木灰。

  這個季節，農活可以說是忙不完的，基本上玉米、黃豆、小豆、花生都需要除草，水田裡也需要拔除雜草。

  今天三號，後天就是端午節，這段時間小麥都成熟了，要開始收割了。

  因為他們這裡海拔高，小賣成熟的相對晚一些，一般平原地區都收了他們這裡才剛開始老。

  還有，一個月前插的紅薯也已經成活，需要施肥翻紅薯藤。

  他們來到紅薯地的時候，母親、大嫂劉娟，以及她兩個小兒子都在地里翻紅薯藤。

  「林濤，你過來給我幫忙放羊，拉著在地邊上讓它吃草別跑了，順便帶一下你妹妹，別讓她摔著了。」

  林恆看著自己二侄兒林濤喊道。

  「好嘞二爹。」聽到這話，林濤連忙跑過來接住繩子，翻紅薯藤可太累了。

  「你不想幹活，可把你弟弟妹妹看好了，摔著了有你好果子吃的。」大嫂劉娟看著自己兒子警告道。

  「媽你放心。」林濤點頭，雖然他才四歲，但已經需要下地幫忙了。

  「秀蘭，你來上肥料，我來除草。」林恆拿起鋤頭說道。

  「好嘞。」秀蘭提著草木灰帶著，一顆紅薯根部撒一把。

  林恆拿著鋤頭先把野草挖掉，然後將土挖松，勾過來蓋在紅薯根部，再將紅薯藤翻過來，背面朝上，避免其生側根。

  這樣的工作一直重複，直到將三畝多的紅薯地全部幹完。

  最要命的這只是第一遍，因為草木灰肥力不夠，通常還得上第二遍。

  而紅薯藤還得翻上三次才行，不翻的話紅薯藤長側根，紅薯產量就不行。

  一想到這些林恆就想念化肥了，這真是最偉大的發明，人類就是有了化肥才開始擺脫饑荒的。

  如果有化肥，就只需要上一次肥料，然後翻個三次紅薯藤就好了，會省好多功夫。

  可惜這時候，化肥還沒有普及，可能也就是一些產糧的大平原有。

  幹了一會兒，林恆就不由的揉了揉腰，本來就酸軟無力，還要彎腰鋤地，真的是要命。

  「幹不了就休息一會兒，慢慢來。」林母瞥了一眼說，她就知道林恆幹不了幾下。

  「所以說我才要賺錢啊。」林恆搖了搖頭，繼續鋤地。

  從三點干到五點，四個人才將這一畝地幹完，歇息一下，還有一畝多地沒幹呢。

  「林恆你看，那不是你小姨父嗎，他怎麼扛著竹子從山上下來了。」

  休息的時候，林母突然說道。

  林恆扭頭一看，還真是，河對岸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背著一叢竹子走了下來，那走路姿勢絕對是他小姨父無疑了。

  「他弄的應該是紫竹，給我挖的，我去接一下。」林恆說著就放下了鋤頭，往過走。

  兩人在石板河邊相遇，小姨父李佰全先開口:「紫竹給你弄來了，這六根砍好的都是老紫竹，可以用來做魚竿。」

  「好嘞，我做好了咱們一起去釣魚。」林恆笑著接過竹子，這些紫黑色的確實是老竹子，年份低的紫竹只有竹節帶一點紫色。

  「你準備種到哪了？」小姨父又問道。

  「院子後山，豬圈外邊吧，這東西不能種院子裡，不然幾年就長滿了。」

  林恆說，他本來是想幫小姨父背的，但是被拒絕了。

  「那地方好，不能種近了，這東西萬年髒。」小姨父點頭。

  來到林家後山，林恆那鋤頭找了一塊土地肥沃的地方挖了個大坑，將紫竹種下了。

  種下後又挑了兩桶水澆下去，他小姨父挖的這株紫竹是帶土的，有三顆竹子，成活還是很有希望的。

  「小姨父，走下去喝口水。」

  林恆笑著說。

  「好嘞。」小姨父點點頭，早就渴的不行了。

  進了屋，不等林恆給他倒茶水，他就走去了廚房喝了一瓢冷水。

  「咦，你這是要去打獵？」從廚房出來，小姨父發現了林恆堂屋放著的東西詢問道。

  「是的，我、我大舅、田百順三個人組隊去打獵，明早出發。」林恆點頭說。

  一聽組隊打獵，小姨父立馬來了興致，開口道：「那加我一個，我明天早上起早下來。」

  「這，我姨能同意嗎？」林恆擔心這樣會被自己小姨罵。

  「能有啥不同意的，我這是干正事，又不是壞事。我這就回家，明天早上下來，你們一定要等我啊。」

  小姨父說著就往外走。

  「小姨父，你吃個玉米餅再走啊。」林恆拿了一個玉米餅追上去。

  「好嘞，你們記得等我。」小姨父說了一句，就笑著離開了，他本來是想今晚在這裡吃飯的，但現在也顧不上了。

  林恆無奈，他能怎麼辦，這是長輩他也不能拒絕啊，小姨父最近到處跑怕是啥農活都沒幹，他真不想再叫他去打獵了。

  萬一啥都沒打到，豈不是回去又要和他小姨吵架。

  去提了一口袋草木灰，林恆無奈的來到了第二塊紅薯地。

  「你小姨父走了？」看林恆過來，林母問道。

  「哎，他知道我們明天上山打獵，他非要跟著去，我怕下次上門我小姨打我啊。」林恆無奈的攤手說。

  「沒事，這是好事，你不帶他去打獵，他可能還是到處跑。」林母開口說，她妹夫李佰全這人她太了解了。

  他是屬於閒不住的，雖然也幹活，但是就是喜歡湊熱鬧，到處喝酒。

  但是你又不能說他不務正業，人家也幹活，也打獵，跑也是在村子裡到處跑。

  好在他家還沒分家，兩個兒子和媳婦還能幫忙給干農活。

  「這就好。」林恆點頭，他其實倒是覺得他小姨父很好，可能兩個人都喜歡玩的緣故，有些臭味相投。

  反而覺得他大舅太嚴肅了，和他一起打獵沒啥意思。

  農活一直干到七點半，天快黑了才結束，總算是將紅薯肥給施完了。

  回到家林恆累的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晚飯簡單吃了一個酸菜面，用冷水洗了個澡就上床睡覺了。

  今晚不可能再折騰，他得為明天上山打獵養精蓄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