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一個不小心,就實現了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
早在1985年之前,「三月」還沒有成為雷打不動的兩會召開月。
1978年2月,此次會議上全新宣布的國歌歌詞「前進,各民族英雄的人民!」解決了多年以來國歌只放伴奏,不放歌詞的問題。
這一唱,一直唱到了1982年,才恢復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的原版歌詞。
1979年7月兩會之後,全國上下共商四化大計。
1980年的會議召開日期定在8月。
這會雖說大會還沒有召開,但人民群眾多少都能猜到,此次會議的話題定是少不了「改革」二字。
在這之前,浦江城一場為期三天的「新星音樂會」,如浦江首發的GG一般,打響了文娛改革的第一炮。
此時此刻,這場「新星音樂會」的策劃人,正坐在和平飯店的套房裡策劃下一個先例。
當唱了一小段《黃粱夢》的戲文之後,江山果斷說出了自己現階段的一個心愿:紫禁城裡拍GG。
「你說什麼?你想在哪拍GG?」
還沒等坐著的同志做出反應,站在他身旁的舞伴陳佩絲,便一個扭腰抓住了他。
也不怪他會有這反應,連先前在跟著戲點子拍腿的朱家晉,也聽愣住了:「小江你這說得是……上級的新任務?」
潘紅和劉小慶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只感覺江山是真敢想啊!
同樣,黃永鈺和王世襄也是這麼想的!
但有一個人除外。
這一會的餘思歸,正滿眼興奮的瞧著江山,開心的直接就笑了出來。
在她看來,這趟國可真是回對了。
不但看了一場連日-本都難得一見的音樂會,還興許有機會跟進故宮拍場GG。
「江山,」黃永鈺瞧了眼桌上的火柴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嘛?那可是故宮、是紫禁城!你居然想在那裡面拍廣……哎對了,那部香江的紀錄片什麼時候開機?」
黃永鈺的最後一句話,是衝著朱家晉問得。
一聽問話,朱家晉便明白了對方的企圖:「之前說是開了春就拍,估計也快來了。」
「怎麼?」王世襄看著黃永鈺:「你不會是想讓小江走他這層關係吧?」
黃永鈺:「不成嗎?」
「當然不成了,」王世襄給分析道:「你讓家晉兄幫忙鑒張畫、賞件寶還成,讓他放人扛著機器進故宮?那他可沒這本事。」
「小打小鬧的還成,」朱家晉細細想了想:「關鍵吧,我估計小江這GG是想進殿拍吧?」
這話一出聲,屋裡面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了江山。
「這不過就是我的一個黃粱夢,」江山其實就是想這麼幹:「假如,我是說假如可以的話,當然還是進殿拍攝效果最好了。」
「對,」餘思歸跟著一塊點頭:「如果能是一座金鑾寶殿的話,那可真就是完美了。」
「金鑾殿是祭典的地方,」江山道:「我要不起,我只想要座能辦酒席的宮殿。」
陳佩絲在燕京待了這麼久,從沒關心過這些:「有區別嗎?」
朱家晉:「當然有區別。」
「那……」陳佩絲摸了摸後腦勺:「其實也無所謂,只要是座殿就成,吃飯嘛總不能蹲在外面吃吧!」
「那可不一定,」朱家晉普及教育道:「在紫禁城台階上吃飯的大臣有的是,就這,還不是誰都能擠進去的呢!」
黃永鈺感覺既然都聊到這了,索性就努努力:「那你就說你能讓江山進哪座殿拍吧?」
江山趕緊試著問道:「保和殿?」
朱家晉的眼一大:「保和殿就相當於人民大會堂的宴會廳。」
江山:「中和殿?」
朱家晉:「人民大會堂的休息廳。」
江山:「再不行養心殿也成啊!」
黃永鈺:「不能再讓了,再讓就出午門了。」
朱家晉:「……」
這個時候,王世襄開口了:「行了,伱們也別逼朱教授了,他其實就是使喚丫頭拿鑰匙,當家不做主。」
「還不如使喚丫頭呢,」黃永鈺試問:「刁奴敢欺主,他敢嗎?」
「絕對不敢,」善解人意的王世襄,道:「像我等破落戶,只能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一點意見都不能有!」
「不敢不敢,」朱家晉笑著擺擺手:「小江啊,對不住了,你這個心愿我怕是愛莫能助了。」
「您說得哪裡話,」江山本就沒想為難朱家晉:「剛剛我不是說了嘛,這不過就是我的一個黃粱夢。」
「沒錯,」陳佩絲笑道:「就像之前戲文里唱得一樣,吃不完的珍饈、花不完的錢呀,都是夢話,哪找這好事去。」
「話雖如此,」黃永鈺道:「但夢想還是要有的,多大歲數都不例外。」
「您這話我愛聽,」江山道:「萬一夢想實現了呢,多美!」
「對,甭管多少年,都有實現夢想的可能,」
說完,黃永鈺也擦亮了一根火柴:「世襄兄,那什麼……也說說你的願望吧!」
「我的願望嘛?」王世襄心說可算是盼來了:「你別說,我還真有一個埋藏了好些年的願望,那一年的我才35歲……」
陳佩絲:「您今年有六十嗎?」
「我今年已經六十有六了,」王世襄揮手六了六:「30年前那會兒,我還在替故博辦事。有一天,朱啟鈐先生把我找了過去……」
黃永鈺簡明扼要的介紹:「在朱老提出建議之前,燕京城的道路是沒有綠化樹的。」
王世襄:「護城河的兩岸,也沒有綠化帶。」
擔心大家沒聽明白,朱家晉在一旁多了句嘴:
「朱啟鈐老先生是位難得一見的建築大師,袁世凱、馮國璋都對他優禮有加。新中國成立後,周總理親自向他發出邀請:遷居燕京參與國家建設。」
見在座紛紛點頭,王世襄接著說道:
「那天我去了後,朱老捧出了一本自己印刻的古籍《髹(修)飾錄》,囑咐我利用在故宮工作條件,花些功夫為此書解析注釋。」
「《髹飾錄》一書,原本是明代兩位名匠黃成、楊明著就的一本漆經。
因年代久遠、學術名詞較多,一般人難以解讀。
更可惜的是,這部我國唯一存世的古代漆工專著,卻僅在日-本藏有孤本。
朱老幾經周折才向日-本壽祿堂的主人借出此書抄錄帶回。
之後,他便為此書尋找合適的注釋人,可惜一直沒有如願。」
江山明白了:「直到他遇見了您?」
「嗯,」王世襄緩緩點了點頭:
「自打49年的冬天接下了朱老的託付後,我便為此書拜訪了燕京城的所有老漆匠。
什麼圖書館、博物館之類的就更別提了。
除了燕京城,周圍幾個省市的廟宇、古屋,我也都通通摸排走訪了一遍。」
「別說是古廟了,」朱家晉憶上心頭:
「剛拿回這本書的時候,我們周圍這幾戶人家都快瘋了,他天天上家裡拉著長輩打聽漆器的知識或傳說,但凡是家裡沾點漆的東西,全給他抱回家研究去了。」
黃永鈺:「後來等他研究透了,又天天上各家練手藝,只要見哪裡破了點漆皮,他都得給你刷新囉。」
「漆器?」
陳佩絲等幾位知識青年,越聽越迷糊:「這玩意還用研究?」
見有群眾提出疑問,劉小慶也忍不住了:「還用得著寫注釋?」
聽聞此言,幾位老知識分子,更加感覺到了發表此書的重要性。
「我們說得這個漆,和化工門市部的油漆不是一個玩意,」黃永鈺說完,看向了江山:
「小江啊,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的一句話嗎?」
「記得,」江山知道他想說什麼:「代表日-本的英文Japan,其實就是漆器。」
黃永鈺點點頭:「而這令日-本引以為傲的國民器皿漆器,其實是從我國傳過去的。」
這一會,餘思歸已經知道對方所說的「漆」是什麼了:「Japan也源自於中國?」
「那當然,」黃永鈺看著大家道:「我國早在7000年前,就已經出現漆器了。」
王世襄:「都聽說過買櫝還珠的故事吧?世人皆笑還珠人傻,卻不知此人才是最識貨的,按照所處年代的推斷,買櫝還珠中這個裝首飾的盒子,應當是一漆盒。」
「百里千刀一斤漆,」這個時候,江山也加入了科普團隊:
「他們說得漆,指的是從漆樹上採集的全天然大漆。
此漆粘稠如醬,刷於器物之上,燦若星河、千年不落。
根據製作的工藝,和歷朝歷代的創新,我國的漆器品種絕不是今日的日-本可比。
可惜啊,老祖宗創下的這片輝煌,如今卻記在了別人的功勳錄上。」
『誰說不是呢,」王世襄跟著嘆了口氣,轉念一想:「嘿,小江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咱們國家近些年發現的馬王堆墓、曾侯乙墓,」江山腰杆子一挺:
「哪個沒刨出幾百件漆器?自打報社接到了宣傳博物館的文件後,我們報社好幾位同志都能當半個考古人員使了。有一位叫曾億的記者,前不久剛從江西的南縣回來,據說在那裡發現了一座迄今保存最好的明朝藩王墓。」
「是嘛?」朱家晉驚了:「這報社還真是神了,我們故博都不知道的事,他們倒先知道了。」
對此早有感觸的黃永鈺,道:「小江能有如此亂七八糟的知識,離不開他們報社的培養和扶持。」
「是是是,」江山連連說是:「的確離不開組織的栽培。」
腦子裡,卻滿是上輩子寫過的一篇新媒體文章《一器8000年——漆之源》
在這篇文章里,江山不但細述了「為何一件漆器能抵十件青銅器收藏價值」的原因。
還羅列了許多漆器在國際市場的拍賣價行情。
所以,要說對漆器價值的另一種解讀,沒人能有江山的目光遠大。
「此書不同於常見的文人著書,而是由匠人整理、匯集了歷朝歷代的漆技工藝,記錄成書。
其內各種繁雜晦澀的材料、技法,早已失傳多年。
我歷經十年的尋訪研究,終於完成了《髹飾錄》的注釋工作。
可惜此書一直未能發表,朱老在臨終之前,還在念叨著此事。
預感到時日不多的老人,提前為此書寫下了一篇序文。
可惜直到現在,我還是沒能將這本《髹飾錄解說》送到世人的眼前……」
……
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獨自坐在套房客廳里的江山,不聲不響的在桌上的GG策劃書里加上了幾句。
到了第二天,這份火柴GG的策劃書便被許沐春捧在了手裡。
隨著策劃書的不停翻閱,許局臉上的表情跟著也換了好幾副。
「小江啊,」
許沐春終究是忍不住了:「這GG別說是拍成片,光看看文字就已經精彩的不行了。」
江山沒說話,默默等著對方的後話。
果然,下一秒。
「不過,」許沐春皺著眉道:「這長城、故宮什麼的都好辦,唯獨這月球……該如何解決?」
江山兩眼一驚:「嗯?」
許沐春看著手裡的稿紙,繼續道:「還有,這裡面的達文西和蒙娜麗莎……你又該如何解決?」
「許局,」江山這會也想問:「聽您這意思,咱們上故宮拍GG的事……不難辦?」
「這有什麼難的,」許沐春就沒覺得這是難事:「去年我們開車在裡面繞了好幾回,拍個GG嘛,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
此時的江山已經沒話說了:「如果這都不算什麼難事的話,那其它的事您就都不用操心了。」
「你都能解決?」
「當然,還是離不開您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