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我生性就不愛笑

  顧遠自然不願意看見好兄弟被捧得鬼迷日眼。

  不過，這也是他必須有的經歷。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個階段，稍微取得一些成就的時候，錯把蜂擁而至的酒肉朋友當做知心好友，逐漸迷失在各種彩虹屁之中。

  甚至有的人，連絲毫成績都沒有，整日陷入虛假的吹捧中。正如同後世的小仙女們，在資本的和舔狗的捧殺中，一步步的迷失自己。

  最終連自己是誰都認不清楚了。

  所以啊。

  人貴在自知之明。

  如果俆友醒不過來，顧遠不介意讓他破產一次，藉機認清一下身邊的人。

  「我有沒有做錯？」

  目送俆友沮喪的離開，顧遠仰頭望向市場延綿的屋頂。

  市場內部的店面，大多是二層的建築。站在這裡，恰好能看見那些堆積了雜物、種著花花草草、擺著太陽能、甚至一些彩鋼瓦的搭起來的屋頂，一覽無遺下，給人一種十分雜亂的感覺。

  「認清真相，其實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或許俆友只想做個普通人，但我卻一直逼著他不斷往高處走。」

  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在問葉文君。

  他是重生者+修仙者。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一個念想，隨手一個舉動，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一生。不過，那些被改變的人，真的願意嗎？就像是那些明明不願意上學的孩子，卻被父母逼著整日坐在教室里。

  沒有人做錯，唯一不同的只是每個人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

  葉文君小聲道，她緩緩從後面攬住顧遠，「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他會明白你的苦心。」

  頓了頓。

  葉文君把臉貼在顧遠後背，輕聲道：「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也相信你。」

  ……

  當晚十二點，俆友就打電話過來了：

  「明天聚會，我不去了。」

  「嗯。」

  「今晚我想了很久，又和武小娟談了很久，她說你說的對。初中同學一直就沒有聯繫我，忽然找上門來，變的不是我們，是他們。你說得對，我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是有些飄了，我他媽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你他媽說完了沒，挑重點。」

  「謝謝。」

  「滾。」

  「老顧……操，掛了？」

  聽著電話的忙音，俆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扔了手機，俆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坐在床沿上點了根煙，腦海中更是不由得浮現出顧遠以前做的一些缺德事情，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高三時騙了他和李樵談了一年的『戀愛』。

  俆友當時很生氣，哪有這麼坑兄弟的，甚至已經做好絕交的打算。

  可是他媽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大哭了一場：「你一直貪玩，到了高三，我又不敢說伱，每天看在心裡著急，你哪怕能考上個本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後來高三，你忽然就像是醒悟過來一樣……」

  那晚，他想了很多。如果沒有顧遠『坑』一把，他可能也就只上一個普本。

  後來的很多事情也是這樣。

  不管自己遇到什麼事情，顧遠都會第一時間站在自己這邊，除了一種情況——自己執迷不悟，怎麼也都不聽勸。

  「老顧，有你這個兄弟真好！」

  俆友忍不住想道。

  ……

  對於顧遠來說，這個暑假至此已經結束。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也是他此生最後一次暑假。

  同樣，這也是許許多多的同齡人，能夠留在學校的最後一年。當然，每年這個時期也會有很多稚嫩的面孔，拖著行李，不斷的踏入大學校園。

  八月末。

  顧遠應學校要求，在校門前坐鎮新生報到諮詢點。

  「學生會主席真的是混的一屆不如一屆，以前這事，都是不要主席露面的。」

  連綿的遮陽棚，擋不住翻滾的熱浪，多日無雨的晴天將地面曬得如同鐵板，甚至望向馬路上的視線都仿佛隨著熱浪而扭曲。藏在樹上的知了，拼命的嘶鳴著。

  孫寶成的解釋很簡單，學校為了避免新生入校後會產生騷動，經過開會研討後，乾脆決定把顧遠拉出來遛一遛，讓每個新生看一看，等沒了新鮮感後，自然會平息下來。

  當然。

  在顧遠看來，也有可能是出於『活招牌』在校最後一年的緣故。

  對此，顧遠也沒有拒絕。

  因為這個夏天，公司和學校又與之合作，建立了一座大型研究院。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顧遠靠在座椅上，看著忙碌的學生會成員，無聊的把玩著扇子。

  他覺得這幅畫面似乎有些相似，只不過三年前，是他們過來報到，如今卻換成了另外一批人。

  「這個妹子好漂亮……」

  「你們別搶。」

  這時，新生接待處頓時一陣騷亂。

  顧遠抬起頭，只看見一個打著遮陽傘的甜美系少女，拖著行李箱遠遠的走來。對方應該是沒有家長陪同的，清秀稚嫩的穿著讓不少幹事和志願者都眼前一亮。

  不少人都蠢蠢欲動，搭訕學妹，也是每年的保留項目了。

  這個學妹無視了周圍獻殷勤的學長，徑直的朝向顧遠這裡走來。

  也是。

  能一個人報名的學生，一般都比較有個性。

  「遠哥，這個學妹我要了。」

  陳楚低聲道。

  見到顧遠沒吱聲，他立刻豎起兩根手指，「兩瓶可樂。」

  「之前你已經欠我十六瓶可樂了。」

  「今晚回寢室，一併給你結算。」

  陳楚急吼吼的道。

  這貨在家沒吊事，恰巧又得知顧遠在學校忙新生接待，所以也屁顛屁顛的跑過來當志願者。他的目的很純粹，在大學最後一年脫單。每當有漂亮妹子出現，他都會拿可樂去賄賂顧遠，以換取『搭訕權』。

  不過，學妹們眼又不瞎，基本上是沒可能了。

  「成交！」

  顧遠點點頭。

  看見陳楚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鄭超忍不住道：「你笑的太猥瑣了，就像是你已經得手了一樣……」

  陳楚不服氣的道：「我生性愛笑，你管得著嗎？」

  正說著，對方已經到了面前：

  「學長，您好……」

  顧遠低下頭，裝作很忙的樣子，伸手示意了一下旁邊的陳楚，「有什麼問題，可以在他這邊諮詢。」

  陳楚趕緊站了起來。

  「好吧！」

  甜美系女生見狀，只能停留在陳楚那。

  不過，問題諮詢後，依舊有些不死心，然後轉頭望向顧遠，「學長，我是一個人來報名的，您能不能帶我去一下……」

  顧遠正準備說話，忽然感覺到有人碰了一下自己，抬眼瞧了瞧，發現是陳楚，對方不動聲色間的豎起五根手指，於是笑著道：「不好意思，我沒有辦法離開。陳楚是我的室友，有他一起去，也是一樣。」

  「你是顧遠學長的室友？」甜美系女生趕緊望向陳楚。

  「昂！」

  陳楚點了點頭，然後還加了一句，「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還可以帶你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寢室。」

  甜美系女生明顯猶豫了一下，然後這才點了點頭。

  正當兩人準備離開時，鄭超趕緊遞上傳單：

  「學妹你好，我也是顧遠的室友，這是我在學校開的水果店，哪怕只買一份也能享受團購價。所有水果都是從原產地直接採摘，拒絕中間商。另外說一句，顧遠也會吃這些水果。」

  他是年年開學日都會提前過來，在新生之中給自己的水果店做一波宣傳。

  今年更過分。

  甚至。

  就在學生諮詢點，擺上了成箱的水果，一些陪同學生報名的家長，又怎麼會捨不得幾個水果錢，在諮詢處問過之後，順手再買一些水果，幾天下來銷售相當的可觀。

  「真的假的？」

  甜美系少女看了眼顧遠。

  顧遠點點頭，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他的生意和我無關，如果被他坑了，我建議你直接砸他店。」

  「那行，我買半箱葡萄……」甜美系少女當場買了半箱，買完付款後，這才反應過來還有自己還有一箱行李，陳楚也有些傻眼，但還是故作大度的拍拍胸口：

  「小事一樁，我幫你送到寢室去。」

  「估計還得泡湯！」看著扛著半箱水果，一路歡快不成樣子的陳楚，鄭超忍不住嘲笑起來。這些妹子都是衝著顧遠來的，偏偏陳楚仿佛不知道一樣，樂此不疲。

  「他是單身久了，平時又找不到和女生說話的機會。就像是高中的時候，哪怕能和女生走一起，都會覺得身心愉悅。」

  顧遠笑呵呵的看了眼鄭超，「你難道就不心動？」

  「算了吧，我這輩子基本上是不會碰到真愛了。」鄭超手裡拿著上面印有『重振男人雄風，第二支半價』的男科醫院發的塑料扇，使勁的扇著腦門上的熱氣。

  「我個子又矮，模樣又一般，在學校裡面基本上是碰不上瞎眼的女生了。就算是接近我的那些女生，目的也不一定會多純粹。」

  顧遠點點頭。

  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那麼迷糊，能夠清醒認知自己的也有。

  正說著，一陣輕快的車鈴聲傳來。

  抬頭看去，只見葉文君騎著自行車過來了。自行車後面還捆了兩個大大的泡沫箱，她剛剛把車停在諮詢處，顧遠就迎了上去。

  雖然有玉牌避暑，但她的額頭上還是帶著一層汗珠。明明是心疼的話，到了嘴邊就成了埋怨：「我不是說過了麼，讓你不要往這邊跑，這裡太熱了。」

  「我給你送點喝的。」

  「學校有提供的礦泉水，哪要你來送？」

  哪怕被嫌棄了，葉文君也不惱，反而笑盈盈的打開泡沫箱，她從裡面拿出一隻大大的水壺，遞給了顧遠。「你喜歡喝冰的，這是我專門給你做的百香果奶茶，裡面加了不少巧克力和咖啡。」

  「來，嘗一口，嘗嘗味道怎麼樣？」看見顧遠嘗了一口，葉文君眉眼都笑開了，「味道很不錯吧？」

  「嗯！」

  「我也給其他人帶了奶茶。」

  葉文君笑了笑，轉頭又從泡沫箱裡，拿了一杯遞給最近的鄭超。然後，又一杯一杯的把奶茶從泡沫箱裡拿出來，放在每個幹事的面前。顧遠喊道：

  「你們架子還不小，坐在位置上，等著學姐給你們送奶茶嗎？是沒長手，還沒長腿，自個去拿。」

  大家聽了，趕緊從位置上站起來，排隊去領奶茶。

  有大二的幹事，手裡捧著奶茶，忍不住感嘆道：「學姐實在是太溫柔了，就是主席太兇了，也不知道主席會不會欺負學姐。」

  「你懂什麼，這是智慧。」

  現如今已經是院副主席的楊靜笑著說了一句，看見其他人都看著自己，解釋道：「如果沒有學長的惡，又怎麼能顯得學姐溫柔？」

  「哈哈，學姐，你說的太玄乎了。」

  那個大二的學弟不信。

  楊靜笑笑沒說話，都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可沒多少人理解這句話。因為顧遠搶了主席的位置，學生會裡對顧遠不滿的有很多，但對葉文君不滿的卻沒幾個。

  一個人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顧遠幫忙分完奶茶，葉文君已經遞上毛巾，她自己還沒來得及擦汗。

  「你坐著休息一會。」

  顧遠搬過板凳。

  「好。」

  葉文君坐下，又拿起扇子，緩緩的搖著。

  顧遠剛想勸她休息一會，懷裡的電話響了，原來是侯丹打來的：「大鍋，你什麼時候過來吃飯啊？」

  「才十一點，你急什麼？」

  「我餓了。」

  「那你自己吃吧，我不去了。」

  「大鍋，我等你，你快點來啊，我快餓死了！」

  掛了電話，顧遠這才望向葉文君，「昨天答應過侯丹，今天去她學校陪她吃頓飯。」

  「好。」

  葉文君趕緊起身。

  就在這時，陳楚帶著剛才那個甜美系的妹子，又回到了諮詢處，陳楚都樂的合不攏嘴，一邊走一邊道：「一會到飯點，咱們先在諮詢處等一會，到時候一起去食堂吃飯。」

  「老四，你去哪？」

  正說著，看見顧遠和葉文君離開，不由得愣了一下：「待會去食堂吃飯啊！」

  「中午有點急事，我得先走一步。」

  顧遠趕緊擺擺手，拉著葉文君走向馬路，攔了一輛計程車直接走人。

  「呃……」

  陳楚愕然。

  還沒反應過來，這時先前還滿臉笑容的甜美系妹子，忽然道：「我剛才發現，我中午也有點急事，不好意思，我先回寢室了。」

  看見陳楚站在原地陷入沉思，鄭超走過來，攬住他的肩膀，「早就說你白費功夫，不但給妹子當了苦力，人家甚至都不願意和你吃頓飯。你還搭上了五瓶可樂。咦，你怎麼不笑了？」

  陳楚扒拉下鄭超的手，「我生性就不愛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