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難辦,那就別辦了!
下了車,順著田埂走二十來分鐘,一路上只聽鞭炮聲不斷,順風飄來的都是濃濃的硫磺味。
等到時,二姑家裡家外已經坐滿了人。
到處都是人頭。
「狀元郎來喝喜酒嗎?」
一路上有人認出了顧遠,直接打起了招呼。
「昂!」
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
顧遠都停住腳,和對方談了幾句。
等談完,這才發現李樵和葉文君從主簿那走來,手裡還提溜著喜包,「你們幹啥去了?」
「隨禮去了。」
李樵道。
「多少?」
「兩百。」
「你也是?」
看著葉文君也跟著點頭,顧遠頓時大無語,「你跟著我一起來的,他去上禮,伱去湊什麼熱鬧?」
顧遠本來打算把錢要回來。
發現記帳的居然是大姑父,頓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兩百塊錢事小,他不想讓這點屁事,讓自家的親戚對葉文君留下不好的印象。
農村人閒嘴碎。
「算了,上了就上了,多吃點,才能吃回本。」
李樵眼睛一斜,「你怎麼不隨禮?」
「你傻了吧,我爹媽隨過了,我為什麼還要隨?」
「為什麼沒看見新郎新娘?」
李樵跟著來,主要就是想看新郎、新娘。因為對方年紀太小了,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是高一,就是初三。
他又不認識地,根本找不到人。
「去接親了。」
「這麼早?」
顧遠點了點頭,「嗯,在我們這的習俗,要在十二點前結婚,過了這個點,就算是二婚。」
「大鍋、嫂子!」
這時,侯亮、侯丹也跑了過來。
他們不住在農村,找不到相熟的玩伴,見到熟人自然很開心。
李樵閒著無聊,又要了一副撲克,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同齡的孩子扎金花。顧遠和老兩口打了聲招呼,也坐上了桌,忍不住好奇問道,「你表弟結婚,你不去幫忙嗎?」
顧遠咧了咧嘴,「插不上手。」
確實插不上手。
燒飯有大廚,記帳有主簿,接待有迎賓。
這事情在十天半個月前,甚至更早就已經定下了,哪裡輪到他這個小輩去幫忙?
老太太知道大孫子來了,趕緊跑了出來。
「奶奶。」
葉文君甜甜的喊了一聲。
「閨女,你總算來了,你可把我想壞了。」看見葉文君,老太太眼前一亮,拉著手就不放,「我每次讓他帶你來,他總說你在上學,不太方便。現在放暑假了,接下來在奶奶家住幾天?」
「我們在學校辦了一個暑期班,她走了,學生就沒人看了。」
葉文君不知道怎麼回答,顧遠索性就替她說了。
「滾滾滾,龜孫子,打你的撲克。」
老太太瞪了眼顧遠。
「我一直懷疑自己是撿來的,以前還沒證據,現在總算有了。」
顧遠嘆了口氣。
老太太不搭理顧遠,又拉著葉文君,笑盈盈道,「我帶你去見見他爺爺,他爺爺正生氣呢。」
或許父母總是扮演威嚴的角色。
所以面對袁葒和老顧時,葉文君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但隔了一輩。
這種情況就好多了,不過,她還有些不明白,「大喜的日子,爺爺為什麼會生氣?」
「好說不好聽。」
老太太嘆了口氣,「他在二樓呢……」
啥事?
自然還是超子結婚的事情。
老一輩的人家族觀念很重,長孫不結婚的情況下,哪輪到下面的弟弟結婚?這不是拿兄長、拿哥哥不吃勁麼。
可問題來了。
沒人搭理他啊。
大兒子、大媳婦,要自己做主,說好的孫媳婦又看不上。二女兒、二女婿不聲不響的把媳婦談好,等事情落地了,他才知道外孫要結婚。兒子、女兒沒一個幫腔。
關鍵自己老伴也不站在自己這邊,他能往哪處說理?
所以。
老爺子這幾天都不開心,要不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外孫結婚他都不樂意來。不過,即便是來了,他也躲在二樓看電視,實在沒那閒心情陪人聊天。
「胡曉鳳怎麼就不行了,那丫頭排場的很,怎麼就看不上?」
老爺子一邊看電視,一邊嘀咕。
以前兩家還含含糊糊,提起自家孩子時,也只是隱晦表達一下,有這個意願。後來顧遠考了省狀元,對方就再也沒藏著掖著,不結婚都行,先把親定下來,過幾年再結婚。
這段時間,更是三天兩頭的往家裡跑。
昨天見了面,還在提這事呢!
他倒是很樂意,但關鍵自己做不了主啊!每回打電話給大兒子,一開始大兒子還聽幾句,後來煩了,一聽到自己說親事,當場就掛電話。
這讓他這個老子的臉往哪放?
「什麼葉文君,葉武君……知根知底的,怎麼就不行了?」
他越想,這口氣越是順不過來。
都見過這個閨女了,偏偏自己沒見過,改天見了,肯定要挑她一身毛病。
「老東西,瞎說什麼呢?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嘀咕,能不能少說兩句。」老太太冷著臉,直接推門進來了。
「別喊我下樓,我不下去。」老爺子直擺手。
「你在樓上呆一輩子我都不管,你不是說想要看看葉閨女嗎,我把她帶來了。」老太太埋怨了一句,轉頭對葉文君說,「閨女,這是顧遠爺爺,他就這樣,你不用搭理他。」
「爺爺好。」
葉文君輕聲的喊著。
一邊偷偷的打量著對方。
這是位有些嚴肅的老農,臉上滿是溝壑,那是常年面朝黃土留下的痕跡。衣著雖然簡單,但相當的工整,恰巧他的性格相似:古板、而又墨守成規。
老爺子一聽是葉文君,這才轉過頭。
他本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瞅一眼就打發她下去。
第一眼看完。
「嗯?」
「不對!」
又看了一眼。
一身簡單的棉布長裙,白色的帆布鞋,長長的頭髮搭在一側。白淨的小臉,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怎麼看都覺得很順眼,這一瞬間,他只覺得大兒子掛自己電話是應該的。
「葉閨女?」老爺子小聲問道。
「走,不要搭理他,下面熱鬧,我帶你去下面坐著。」老太太沒搭理他,拉著葉文君直接下樓。
「爺爺再見。」
聽著兩人漸遠的腳步聲,老爺子愣著坐了一會,忽然回過神來,也不看電視了,匆匆下了樓。
樓下熱鬧的很。
女人們坐著聊天,男人圍在桌子上打牌。
「不是,你守莊家,六個二抱在手裡,拆一個堵他牌啊!」
「人家打六條,你吃一個,就能聽牌了,有什麼好琢磨的?」
這老頭相當亢奮。
把打牌的人搞的一愣一愣。
聽到動靜的胡曉鳳爺爺趕了過來,把老爺子拉到了牆角,遞了根煙過去,「趁著今天你大兒子、大兒媳、大孫子都在,我兒子、兒媳、孫女也都在,我們抽個空,把事情定一定?」
兩人以前是一個生產隊的,所以說話很直接。
「胡曉鳳,快過來喊爺爺。」
「爺爺好。」
正在聊天的胡曉鳳,被喊了過來,甜甜的叫道。
老爺子抽著煙,打量著胡曉鳳。
挑染的黃色頭髮,燙卷的大波浪。
黑色的小吊帶外披著薄紗坎肩,下身也是紡織的長裙,臉上還畫了些許淡妝。因為沒考上大學,她下半年準備去滬上打工,穿成這樣才不會被人嫌棄是農村人。
老爺子就有些奇怪了,怎麼大家同樣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為什麼差別就那麼大呢?
「今天是我外孫大喜的日子,談這些事情不太合適。」老爺子想了想。
「也對,也對。」
對方點了點頭,這才繼續道,「那定個時間吧。」
「定時間先不急,你這頭髮染的不好看……」
「???」
胡曉鳳滿臉懵逼。
半個月前,對方還夸自己髮型時髦呢,怎麼忽然就開始嫌棄了?
……
葉文君有奶奶帶著,顧遠根本不用操心。
於是,也和著李樵一起紮起了金花。這玩意除了靠牌之外,還得看底氣。哪怕自己牌小,只要底氣足,也能把那些中不拉的牌給嚇下去。
不過。
有仇的除外。
當年因為打牌,被顧遠揍了一頓,還打斷了二樓欄杆的盧超,直接和顧遠槓上了。
這傢伙依舊染著一頭黃毛,陽光下,和金毛獅王一個德行。打著牌輸了兩局,又開始罵罵咧咧了起來。要是其他時候,顧遠早就抽他了。但今天表弟結婚,他只說了一句,你他媽是不是找揍?
於是這貨,把把牌局都咬上顧遠。
這一局更是如此,哪怕五毛、一塊的牌局,在槓上的情況下,這一把的桌面上都堆了小一百塊錢。
「我看看你牌。」
李樵估摸著這兩家牌都不小,早把自己的撲克給扔了,伸手要翻顧遠的牌。
「手欠,我三個尖。」
顧遠摁了下去。
盧超半個字都不信,他剛才偷偷看過牌了,自己才是三個尖,「別囉嗦了,我倆要耗到什麼時候,一人丟十塊錢,誰牌大,誰拿錢。」
「行。」
兩人都往裡面扔了錢。
「啪!」
幾乎同時翻過牌。
顧遠三個尖,盧超QKA清順。
「我的牌怎麼變了?」盧超直接傻眼了,自己之前看的時候,還是三個尖呢。
「傻雕。」
顧遠鳥都不鳥他,直接擼錢。
和自己賭牌?
搞笑呢。
盧超接受不了這種事實,本以為穩壓對方一頭,結果莫名其妙牌變了,看著顧遠撈錢,眼睛直接就紅了,「臥槽,你出老千,你他媽不給拿錢。」
「你這個樣子讓我有些難辦呀。」
顧遠笑道。
「難辦。」
盧超站了起來,往嘴裡丟了根煙,單手抓住桌子,猛然一掀,「那就別辦了!」
滿桌的鋼鏰和撲克洋洋灑灑飄了起來,周圍的都愣住了。
顧遠也愣了一下。
居然有人把自己的牌桌給掀了!
接著。
一聲呼喊直接響徹開來:
「打起來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