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眼光就是高

  春節接下來的幾天，就是不斷的走親戚。

  農村親戚多。

  走得近的，會留著吃口飯。走的遠，最多喝口茶，然後再去趕下一家。

  顧遠就沒去。

  因為大多不認識，沒見過幾面。

  見了之後，對方套近乎的話，無非就是：

  「哎呀，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忘了嗎？」

  「我還記得伱小時候在秧田裡打滾，沒有想到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

  似乎。

  只要說兩句黑歷史，就能拉近彼此間的關係。

  期間。

  胡曉鳳一家，還來了一趟給老爺子、老爺子拜年，中午還吃了個午飯。

  「你筷子上有飯。」

  飯桌上，胡媽低聲道。

  胡曉鳳趕緊把筷子收了回去，放在嘴裡一嗦，然後繼續夾菜。

  顧遠看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偏偏胡媽沒有反應，還笑眯眯的道：「顧遠越長越帥氣了……」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我每天都會被自己帥醒。」

  顧遠笑呵呵的摸著下巴，說了句『各位慢吃』，找個去看書的藉口，這才跑下了桌。

  在農村。

  規矩賊雞兒多。

  什麼事情都得客套一番，明明燒了一大桌子的菜，還得說菜少別見怪。晚輩吃完飯後，還得把筷子用雙手捧著，向桌上各位作揖說自己吃完了，然後才允許下桌。

  當然。

  也可以不做。

  但能做完全套，就是有禮貌，長輩們也有面子。

  「知書達理，是個場面人，好孩子啊！」

  胡媽見了，臉上更是笑嘻嘻，這才問道：「顧遠學習怎樣啊？」

  「全校前十。」老太太隨口道。

  「那更好。」

  胡媽樂的都快合不攏嘴了，「我就喜歡這樣的孩子……」

  這話，說的大家都不免有些心知肚明。

  因為。

  在農村，往往兩家大人，看彼此家孩子滿意，基本上就會把孩子婚事給定了。

  越是不上學，婚事定的越早。

  尤其是二姑家的表弟超子，今年才十五歲，就已經去女孩家提親了。

  要是以往。

  老太太肯定會接話，說我也喜歡你家丫頭，但這會她卻笑道：「你家丫頭也漂亮啊，來吃菜，吃菜，別光喝酒……」

  ……

  等晚上的時候，老兩口回來，顧遠就和袁葒女士請示了一遍：「媽，我明天去學校。」

  袁葒愣了一下：「你們不是初七開學嗎？明天才初六。」

  「對，初七晚上的晚自習。」

  顧遠解釋道：「我想先去一趟天堂寨接一下葉文君。」

  由於之前已經打過預防針，袁葒沒有第一次聽時那麼大的反應。再加上老顧的那番話，她也知道自家的野豬關不住了，不耐煩道：「滾吧，滾吧……眼不見心不煩。」

  顧遠開心的立刻就回屋收拾東西。

  空間戒指留給了葉文君，他現在有什麼東西，只能提溜在手裡。正收拾東西的時候，老顧抱著保溫杯走了進來，他喝了不少酒，滿臉通紅的打著酒嗝喊著：

  「顧遠。」

  「昂？」

  老顧喝了口茶，本以為借著酒勁能說出來，沒想到話到嘴邊，還是有些說不出口，最後支支吾吾道：「你知道那個事嗎？」

  「哪個？」顧遠詫異。

  「就是那個。」

  「？？？」

  「男女之間的事情。」

  顧遠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家老爹這麼害羞，他笑呵呵的把衣服都塞進背包里，往床上一坐，道：「問吧，你想知道什麼？」

  「？？？」老顧愣了一下。

  「說錯了。」

  顧遠趕緊改口，「我說，你想問我什麼。呸，我說你想和我說什麼。」

  不過，被顧遠這麼插科打諢，老顧說話也利索了很多，「我知道你們這一代有些開放，我和你媽都是比較傳統的人，有些事情不一定能夠接受的了。」

  「不要隨隨便便和女生發生關係。我們家管不了旁人怎麼做，但只能告訴你，有些事情，你做了之後就得負責。」

  「懂嗎？」

  顧遠愣了愣神。

  老顧這番話，他自然聽懂了。

  「懂了。」

  「懂了就好。」

  老顧點了點頭，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千塊錢，以及兩個紅包，遞了過來，「葉文君是住在大伯家是吧？你去別人家，不能缺了禮數，記得帶上菸酒。」

  「這兩個紅包是怎麼回事？」顧遠問道。

  他和葉大伯家的孩子是平輩，是不需要給紅包的。

  「一個是給葉文君的，一個是給你的……千萬別和你媽說。」

  「我的？我的已經給過了。」

  「給你，你就收著。」

  老顧有些發毛，抱著保溫杯出了屋子。

  「老頭子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啊？」顧遠說著，已經拆開了紅包。厚的那一迭里，裝了十張嶄新的十元，不多不少，自家孩子的壓歲錢都是這個數。

  至於另一個紅包就有意思了。

  顧遠一摸，居然沒有摸到錢，再往下一摸，手指觸及到一個圓環，又捏了捏。

  「不會吧？」

  顧遠愣了一下，還有些不敢相信，趕緊撕開紅包。

  就見到一個方方正正的塑料包，摸起來還有些油膩膩的感覺，圓環似的東西就在這包里。

  「居然是一把小雨傘。」

  「怪不得我還給他時，他那般表情……」

  顧遠回想著老顧當時的神情，再拿著這玩意，只覺得有些燙手。

  他能夠想像到。

  老顧將這東西塞進紅包里，是怎麼樣的糾結。

  十七八歲，聽起來很小。

  但實際上，這個年紀，在農村里，為父為母的已經不在少數。甚至三十不過半，就當爺爺奶奶的也不少。二姑家的超子表弟，今天就已經定下了親，明年六月六結婚。

  這可把老爺子氣的不輕，晚飯後大發了一通脾氣。

  不是因為年紀小。

  而是因為，顧遠是長孫，作為弟弟的，怎麼能搶在哥哥面前結婚？

  老顧已經看出來，自己和葉文君走的太近。

  再加上。

  今年學校鬧出了『元嬰修士』的事情，學校已經給家長們打過預防針。

  先是一番話，告訴他要負責。

  然後又給出這玩意，顯然是怕他鬧出『人命』來，毀了兩個人的前途。

  顧遠追上老顧，把這玩意還給他，畢竟自己和葉文君還沒有走到這一步。

  而且。

  自打先前踏入築基，自己修行速度越來越快，就像是沒有瓶頸一樣。

  年前才築基，他甚至有一種感覺，最多九個月，自己就能結丹。

  金丹境有八百壽。

  而凡人，八九十，就已經算是高壽了。

  「算了。」

  「不去解釋了。」

  顧遠嘆了一口氣，順手將『小雨傘』裝進了口袋裡。

  ……

  是夜。

  堂屋。

  老爺子還在堂屋大發脾氣，桌子拍的震天響，「不行，我堅決不同意。顧遠都沒結婚，超子憑什麼結婚？」

  幾個姑姑都回了家。

  家裡只有兒子、兒媳、孫子，關上門都是一家人。

  老顧和弟弟顧傑不說話。

  老爺子喝完酒後，總是有些不能理喻的，不理他就行。

  嬸娘倒是焉壞，有些拱火的意思，她掰著手指，「顧遠現在才高三，大學還得四年……他要是這輩子不結婚，那他下面的弟弟，都不給結婚嗎？」

  袁葒聽出這話的意思，氣惱惱的道，「你說什麼意思，說我兒子找不到媳婦嗎？他要不結婚，那乾脆就大家都別結婚。」

  「憑什麼？你兒子要是不結婚，憑什麼讓我兒子也不結婚？」

  嬸娘叫道。

  袁葒笑道，「那就對了，你操什麼心？」

  老顧聽著妯娌倆又有拌嘴的跡象，這才對老爺子，道，「超子是外孫，他有他老子管、又有他親爺爺管，你只是姥爺，說難聽點，他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

  老爺子聽到這話，頓時不吭聲了。

  外孫畢竟還是隔了一層。

  老爺子又問道，「那顧遠結婚我能不能管？大竹園那邊的胡曉鳳我覺得還不錯，知根知底，又出了五服。正好，對方家裡也有這意思。要不正月里兩家坐一坐，也把事情定了。」

  說到底，他心裡還是對超子訂親的事情，不是太高興。

  憑啥！

  「這個我不同意。」袁葒直接開口。

  她不是新過門的媳婦，和老顧結婚近二十年，內外操勞，不像嬸娘，在家裡的話語權也大的很，所謂媳婦熬成婆。「顧遠才高三，不到大學畢業，我堅決不同意他結婚。」

  「而且，我也提倡自由戀愛，反對包辦婚姻。」

  袁葒女士對這事反感的很。

  因為當年老顧就定過娃娃親，定親的對象還偏偏在回老家的必經之路上。哪怕對方都已經四五十歲的人了，見到對方，她心裡都會有些膈應。

  女人善妒，這話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老爺子道，「大媳婦不願意，大兒子怎麼說？」

  老顧捧著保溫杯，想都不想的道，「不去坐，那丫頭我看不上。」

  小叔顧傑喝多了，耷拉著腦袋，打著鼾。倒是嬸娘插了嘴，「胡曉鳳那丫頭我都看了，長的排場，如果不是在上學，媒婆早就把門檻給踩斷了。老大連這丫頭都看不上，眼光也太高了吧！」

  「尋常的丫頭，我看不上。」

  老顧看了眼自家弟媳，絲毫不否認：「我眼光就是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