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無名指
當然,生吃是不可能的。
中午一餐,爆炒了麻雀,燉了半隻兔子,還煮了一鍋魚湯。魚是顧遠在塘邊清洗麻雀時,被血腥味吸引過來順手抓的。至於刺蝟扔在了窖里,據說這玩意能治胃病,但誰也不敢吃。
剩下的一隻兔子則是捆住了後腿,扔在牆角,旁邊還放了幾片菜葉。等過年時,葉文君提溜著這兩樣東西去大伯家,也不算是空著手。
「真好吃。」
俆友把碗都給舔乾淨了。
紅薯粥可不管飽,十點多他就餓了。
李樵也直抹嘴。「沒想到你燒的菜,味道比我差……」
顧遠看著他,「嗯?」
「……比我好多了。」
李樵沒敢再裝逼,反而有些意猶未盡的道,「等我回去,也抓些麻雀吃。」
「我們市場,就有人因為吃麻雀被抓進去了。」顧遠忽然嘆了口氣。
「什麼意思?」
李樵愣了一下。
「我們那,有個開音像店的老闆。」
「每逢夏天,他就拿著鋼珠槍打麻雀,自己在家做燒烤吃。」顧遠半眯著眼,回想著那一幕,「撒上胡椒麵和辣椒粉,再抹上油,烤起來『呲呲』響,那味道可比羊肉串好吃多了。」
雖然大家都吃飽了,但聽著顧遠描述,仍舊止不住流口水。
「就因為吃麻雀,他就被抓了?」俆友戰戰兢兢問道。
顧遠搖了搖頭,道,「不全是,他是因為用鋼珠槍打傷了人,所以被送進局子裡去了。」
不過。
經過顧遠這麼一提醒,他們才知道:
打鳥的罪,可比打人的罪,要嚴重了好幾倍。
……
吃完午飯後,
外面下著雪,農村又沒有什麼像樣的娛樂場所,只能窩在家裡。
李樵和俆友又是閒不住的主,顧遠乾脆拉著兩人鬥地主,把他們的零花錢全部都贏了過來。氣急敗壞的俆友非要玩一局大的,誰輸了,誰就吃鼻屎。
結果,顧遠甩手就打了個春天,俆友差點沒跪下喊爸爸。
期間葉文君就抱著膝蓋,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幾人牌。
等玩到飯點時,這才發現,葉文君早已經準備好了晚飯。
轉眼。
已經到了夜裡。
李樵和俆友洗完之後,直接鑽進了被窩裡。聽著外屋顧遠和葉文君洗臉的動靜,兩人躺在床上嘀咕咕。
「你說,昨晚顧遠究竟在哪睡的?」
「他說他和我們睡一起,我怎麼都沒有感覺到?」
兩人一開始是面對面的睡,後來發現面對面,彼此有些尷尬,所以現在是背對背。
「這個簡單,到時候把他喊過來。」俆友還記得中午打牌時,顧遠逼著他吃鼻屎的那一幕,焉壞的出著主意。
「好。」
然後。
兩人就睜大眼睛,慢慢等著。
「這兩人洗腳真慢啊!」李樵嘟囔了一句,「也不怕洗禿嚕了皮。」
就在他們都有些不耐煩時,終於聽見葉文君倒水的動靜,俆友直接喊道:「老顧,關燈過來睡覺……」
「日。」
顧遠還準備直接鑽被窩呢,聽到聲音,有些惱怒的道,「你倆還沒睡著啊?」
「沒呢,等著伱。」李樵賤兮兮的掀開被角,拍了拍道,「哥哥給你留了位置,過來,我摟著你睡。」
「滾!」
顧遠瞅著背對背的兩人,心裡罵了一聲,然後道:「我睡床尾。」
關燈、上床、睡覺。
或許因為三個人窩在一張床上,實在是太擠了。
亦或許,明天就要爬山。
俆友和李樵,不但沒有睡著,反而越聊越興奮,時不時的還找顧遠說話:
「那一把牌,如果老顧不出對子,我就贏了。」
「老顧,你是怎麼用手抓到魚的?」
「老顧……」
顧遠聽著心煩,乾脆給這兩人甩了一個『睏乏術』,沒多久,就聽見了陣陣此起彼伏的鼾聲。這時,他聽見葉文君翻身的聲音,於是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道:
「你還沒睡嗎?」
片刻後,外屋傳來一聲回應:
「沒。」
「你今晚,還冷嗎?」
「嗯。」
顧遠大喜,激動的抱著衣服,趕緊鑽進了葉文君的被窩裡。
……
翌日清晨。
陽光無限,倒是個爬山的好天氣。
顧遠開心的掀了俆友和李樵的被子,「起床,咱們爬山去。」
吃完早飯,幾人急吼吼的在路邊攔了一輛大巴,趕往天堂寨。雖然家就住在山腳下,但葉文君還真沒有上去玩過。坐著纜車,看著四周遭飄著的雲霧,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不過,第一次坐纜車的葉文君有些害怕,抓著顧遠的手一路都不敢鬆開。
天堂寨位於徽省和鄂省交界處,山頂的位置還有一條明顯的省界線,只要走過去,就能夠收到鄂省電信/移動歡迎你的簡訊,也算是天堂寨的一大特色。
整座天堂寨由兩省徽、鄂兩省共同開發,穿過一座鐵門就能直接到達鄂省。
可惜。
那道門被大鐵鏈鎖上了,這又讓俆友和李樵惋惜的不行。
顧遠藉口上廁所,從一棵古樹上偷了一截樹芯回來,也算是不枉此行。不過等下山時,眾人又產生了分歧。顧遠打算坐纜車下去,李樵則是準備走下山。
「來都來了,坐纜車上來,又坐纜車下去,有毛線的意思?」李樵裝逼道。
「你確定?」顧遠問道。
因為下山才是最累人的。
他上輩子,和李樵一樣的想法,整整走了三四個小時,還專挑陡峭的一側走,等回家後,腿軟了一個星期。
俆友看了過來,「聽說半山腰的纜車中轉站,還有瀑布。我們走到那的話,如果覺得累的話,還可以再重新坐纜車。你也可以帶著葉文君看一看……」
「好吧,好吧。」
於是。
一行人在山頂繞了一圈,徒步下山。
為了表示自己勇猛,李樵和俆友這兩貨,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而顧遠和葉文君,慢悠悠的走在後面。看著漫長的下山路,她抿著嘴,輕輕地走著,臉上滿是不舍。
「顧遠,下了山你們就回家了嗎?」
「出來已經三天了。」
「我能牽你的手嗎?」
顧遠沒有作聲,卻主動的挽起了葉文君的手。
兩人慢慢悠悠的走到半山腰,就看見俆友和李樵坐在那大喘氣。不過,等顧遠表示再走完剩下的一截時,再穿過白馬大峽谷,這兩人死也不願意。
因為走完全程,還得三個小時。
攔了一輛回程的大巴,三人晚上七點多才到六洲,在車站分別,三人各回各家。
顧遠還順趟把停在校門口的自行車給騎了回來,五金店還在開著,沒見到老顧,袁葒女士正守在爐子前織著毛衣,聽見動靜後看了一眼顧遠也沒吱聲。
「爸呢?」
顧遠有些踟躕,他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去大姑家吃飯了。」
袁葒女士頭也不抬,依舊織著毛衣,「你還知道回家啊?乾脆別回來了。」
「哪能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
顧遠笑嘻嘻的擱下書包,抽出幾張獎狀,「高三學習緊了,出去放鬆幾天。這個寒假我發誓,就在家裡複習。你看,這還是我月考的獎狀,你回頭找人把它裱起來,掛在牆上。」
自從小學三年級之後,他就沒拿過獎狀。
這幾張獎狀,顧遠原本打算抹去名字賣給李樵。可是李樵覺得名次太高,拿回家自家老爹不會相信,於是就沒買。
袁葒看了眼那幾張『年級前十』的獎狀,忽然笑了一下:「你玩這麼久了,估計也累了,早點上樓休息吧。」
說完,放下手中的毛衣,還順手去把卷閘門拉下來。
顧遠以為事情結束了,剛剛回屋,就見到袁葒提著一根洗衣服用的芒棰走了進來。顧遠見狀不對勁,趕緊問怎麼回事。她沉默著沒說話,先鎖門,然後再關窗。
顧遠一見就反應過來了,這是自己慘叫聲太大,影響鄰居啊。
「媽,你幹什麼?」
「長能耐了!和你老子聯合起來騙我,說回老家了,結果送人家女孩回家,這我都忍了。可你還敢造假獎狀來騙我,年級前十,你怎麼不拿一張全校第一的獎狀回來?」
「我下次一定拿全校第一回來。」
「還敢撒謊。」
袁葒聽到後,提著芒棰就殺了過來。
顧遠見實在是躲不過這一頓打,趕緊把被子蒙在身上,「媽,你不是說,打在我身上,痛在你心上嗎?你這麼打你自己,我也心疼啊!」
「媽,你有沒有公德心,街坊鄰居明天還要上班啊!」
「你打到我頭了……哎呀,頭流血了。」
這個理由還是很見效的,袁葒女士到底還是怕自己下手太重,把被子一掀開,就見到顧遠笑嘻嘻的躺在那不斷慘叫,提起芒棰照著屁股就來了兩下。
然後氣呼呼的道:
「這頓打我先記著。」
「從明天開始,我什麼時候起床,你就給我什麼時候起床。」
「敢跑出家門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
是夜。
熱鬧了三天兩夜的小屋徹底安靜了下來。
葉文君望著木盆中那雙孤零零的小腳,忽然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很快,水就已經涼了。
不過。
這一次,水並沒有熱起來,而是越來越冷。
她攤開手心,那裡躺著一枚黑色的戒指。
這是山上時,顧遠留下的。
她將戒指戴在了右手的無名指上,然後輕輕的撫摸著臉。
PS:感謝大佬道友請留步喲的百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