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大手在所有崔斯特瑞姆倖存的人類目光下攥緊。
「撲」的一聲,仿佛有什麼被捏爆的聲音響起,在職業者的耳中,這聲爆響並不是一聲,而是成百上千聲同時響起,因為時間幾乎一致,因此聽起來似乎是一聲,聽覺靈敏之輩自然可以聽出其中的差異。
青色光手在做完這一切後,憑空消失,一團血腥氣味濃烈的肉泥從空中無力掉落,「吧唧」一聲,之前肆虐於崔斯特瑞姆,幾乎將整個城市破壞的地獄惡魔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無法分辨彼此,只有這團稀糊糊的血肉上殘存的惡魔氣息,才能證明惡魔們曾經存在過。
在王朝傳的靈目注視下,被他用先天一氣擒拿手捏爆的惡魔們,在他們身死的一瞬間,道道魂氣從他們的殘軀中射出,沒入地下,他靈目看的分明,知道這些惡魔擁有在地獄無限重生的能力,冷笑一聲,若是太乙金仙之前,對於這種情況,他是真的無可奈何。
不過他現在已進階太乙金仙,天地法則在他手中簡直可以玩出花來,而且身為可以窺探命運的存在,他已經擁有觸動命運絲線的資格。
他對準記憶中,氣息最強的三位命運之線一抹,立即將他們的命運之線掐斷。
這些沒有跳出命運長河的存在,身上命運之線一斷,隨之斷開的還有他們的生命之線。
王朝傳目光穿過重重阻隔,遺憾的是,即使以他的神通,也無法直接將目光投入地獄,不過那逝去的氣息是不會錯的,他出手掐斷的三位最強魔人應該是隕落了。
他伸手在記憶中的數百根命運線上撥弄,將之一一崩斷,這也是太乙金仙級別存在的可怕,管你是不是不死之身,只要沒有跳出命運長河,在太乙金仙面前顯露出命運之線,只能頹然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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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地獄十七層的地獄領主巴雷爾在自己的王座復活,隨著一聲怒吼,這位周身墨綠,身高十米的惡魔王周身血色火焰大熾,周身暴戾氣息橫掃烈焰地獄十七層,令十七層的惡魔們個個瑟瑟發抖。
這一次他應魔神召喚,以投影分身前往地面世界,在那個物質不可思議豐盛的世界,他統領自己的部下肆意殺戮、破壞一切,收集獲得了難以計數的負面能量。
眼看那些弱小的兩腳獸,這些被稱為人類的生物即將徹底滅絕時,突然從天空來了一位神人。
魔神在上,巴雷爾確信自己看到了一尊偉大的存在,那是在地獄的七位至高魔神身上也沒有見過的威勢。
對方只不過簡簡單單的降下一道金光,便輕而易舉滅殺了自己等人召喚而來的不死軍團,九級骨龍在這股力量下,不值一提,一擊而滅。
那是一種超越了惡魔最討厭,比之源於天堂的聖力更強的力量。
不過作為惡魔,他們是黑暗力量孕育的生命,這股力量雖然令他們極度厭惡,卻無法對惡魔產生作用。
就在所有惡魔發愣時,那位偉大的存在不過輕描淡寫的降下一隻傾天大手,輕而易舉將包括他在內的三位地獄領主和精英惡魔們,一把擒獲。
在對方仿佛可以捏爆一切的力量下,所有攻上地面的惡魔軍團盡數被滅,他的魔魂也在投影身死的瞬間,逃回本體。
這當真是敗的莫名其妙,死的也莫名其妙。
巴雷爾想起殞命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擎天大手,心中湧起無可名狀的恐懼,就在巴雷爾想要抓住幾個倒霉惡魔,將他們撕成碎片發泄心中的憤怒和恐懼時,冥冥之中一種恐怖的預感突然緊緊攥住了他的三個核心。
「這,這是……」
他當然不知道危險是源於那裡,更不知道此時王朝傳的手指正好探入命運長河,即將觸碰到他的命運之線。
作為中位惡魔王的靈覺,在這生死一刻瘋狂向他示警。
就在這位惡魔領主驚駭欲絕的尋找危機來源時,他的命運之線斷裂開來,巴雷爾領主在這一刻清晰聽到自己的生命之線斷裂之聲。
無盡的生命在這一刻崩潰,他的力量,他的榮光,他的一切在這一刻坍塌。
「不————」這位中位惡魔王發出一聲悽厲的嘶吼,吼聲化為肆虐烈焰地獄十七層的風暴,然而僅僅瞬息,他的聲音嘎然而止,他的身體在本源毀滅後,再也無法承載物質,他的軀殼,曾經強大到引以自豪的魔軀化為星星點點的塵埃,徹底消失在物質世界與精神世界。
一尊中位惡魔王轟然隕落。
同時間,另外兩層的惡魔領主也在同一時刻隕落。
就在他們的屬下震動莫名時,又有大批的精英魔們紛紛隕落,經過事後地獄統計隕落的地獄惡魔,駭然發現所有隕落的惡魔,都是應魔神召喚,前往地上人類世界的戰士。
顯然這些惡魔的隕落,必然與之前前往的地上世界有關,與被滅殺返回地獄的最後一戰有關。
經過地獄力量的調查,最終他們終於知道這些隕落的惡魔精英們被覆滅的因由,但作為不老不死的地獄惡魔們,投影被滅根本無關緊要,但本體身處地獄卻直接隕落,這件事情就透著詭異了。
即使是偉大的魔神,也無法得知這些徹底隕落的精英惡魔以及三位中位惡魔究竟是如何隕落的。
這種從根源上被抹除的手法,已經不是這些地獄惡魔們可以測度,這件事情最終也是不了了之,不過從此之後,地獄領主們對於進攻地上世界,心中有了一抹揮之不去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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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抹殺掉攻入地面的惡魔大軍,王朝傳沉聲問道:「下方城內能做主之人是誰?吾要見他。」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洪鐘大呂,令所有人都能夠清晰聽見,並明白其中意思。
人群中鴉雀無聲,能夠在惡魔攻城中存活下來的,無不是人類中的精英,他們都是英勇善戰真正勇者,然而面對一個出手秒全場,隨手捏死所有惡魔的存在,這些人類強者也不由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真是隨手捏死,王朝傳之前輕描淡寫秒殺全場的手段,實在太令人震撼了,遠遠超出人們對於強者的想像。
冷場半晌,一位身材高大,身著全身鎧甲的男子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中站了出來,他將頭盔推起,露出一張剛毅果決的西方男子面容,撫胸行禮道:「在下崔斯特瑞姆城主,參見大人,因全身重甲無法行禮,還請大人原諒。」
王朝傳在此人身上打量,見這人一身紫金戰甲,戰甲胸口有一朵盛開的鬱金香,知道是此人的家徽。只有那些年代悠久的古老家族才會有這種家徽。
王朝傳輕輕頷首道:「這裡的惡魔,本座已經予以盡數滅殺,順手也將這裡的惡魔氣息全部驅散,不過既然惡魔能夠破界投影至此,想來後面還會有更多惡魔在這一方區域出現。
本座還有事情需要去辦,不可能為爾等守護在此,你可明白?」
城主聞言,單膝跪下道:「偉大的聖者,還請您指點我們對抗惡魔的方法,睿智如您一定有解決的方法,還請不吝賜教。」
王朝傳一聽,正中下懷,不過他故意沉吟不語,下方城主見狀知道有門,連連頓首道:「還請聖者慈悲。」
在這位帶動下,附近又有人單膝著地行禮呼道:「請聖者慈悲。」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這些人都不是傻瓜,如果眼前神人一口回絕,他們絕不敢多言,但看對方沒有立即拒絕,顯然有什麼顧忌,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機會難得,不過損點無用的個人臉面,可能換取神技,他們是成年人,自然懂得衡量得失。
而且這麼做的又不是自己一個,不是嗎?當下個個大呼:「請聖者慈悲。」
眼看下方諸人神情誠懇恭敬,個個目露渴望,王朝傳微微一笑,對城主道:「你是聰明人,本座之前就在想,神魔在很久之前已存在,他們強橫霸道,除我人族少數人外,無人可以阻擋他們,並與之抗衡,我們稱這些能夠正面抗衡魔王與天使的少數人為英雄。
這些英雄究竟是如何成為媲美於神魔的英雄?
是他們天賦異稟?有獨特的傳承?自身勤勉?」
王朝傳說到這裡,目光深深看入眼前男子雙目中,事實上,所有倖存的人類都覺得對方這一眼深深看入自己的內心,雖然王朝傳站立的太高,他們根本看不清其長相,但這種感覺清晰無比泛入他們的心湖。
城主心中湧起驚濤駭浪,作為聰明人,他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深意,心中湧出狂喜,又有些惶恐道:「聖者,莫,莫非……您願意賜下您的傳承?」
此時王朝傳早已在下方諸人不知不覺中施展法術,將在場所有人的心靈連結在一起,因此城主雖然距離這些人頗為遙遠,但其話語卻清晰傳遞到每個人的耳中。
聽到其所言,所有人都震動了。
不過在疑似神人的面前,他們不敢鼓譟,呼吸卻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在暗黑世界,制約人族發展的最主要有三個因素。
落後的生產方式、匱乏的資源、缺少傳承。
上至統治階級,下到平民百姓,無不如此。此時聽聞陡然出現的神人,似乎有意留下傳承,所有人都轟動了。
立即有人福至心靈,叩首呼喊:「聖者慈悲,聖者慈悲。」
其餘人立即反應過來,立即從眾的呼喊起來。
一時間「聖者慈悲,聖者慈悲。」的呼喊響徹整個崔斯特瑞姆城。
這些人沐浴在無邊靈光下,自身不但體力全復,肉體的傷勢也已經完全恢復,此時呼喊起來,當真語氣炙熱,中氣十足,想到之前聖者顯露出來的威勢和神通,現場的氛圍更加熾烈三成,每個人都心中火熱。
王朝傳直到這時,已經明白自己用神通、氣勢、言語營造的氛圍達成目的,輕輕頷首道:「本座王霸天,忝為玄門天尊,在東方潛修至今,前一段時間偶爾心血來潮,夜觀星象,見西方血光大熾,便知曉有一場大災變即將發生,因此一路西來,希望可以將這傾天之禍解除,還我人族世態清明。
直至行至此處,遙見邪魔禍亂人間,恍然明白推算的大劫究竟如何,正是那天使與惡魔之亂。
我人族一直以來披荊斬棘,向天爭命,如何能忍受那神族、惡魔的欺壓。
今日諸位求法心切,吾心甚慰,我玄門願在此立下道德真言,希望爾等廣為流傳,為我人族抵禦天堂與地獄步步緊逼的步伐貢獻一份力量。」
他說到這裡,輕輕一拍頂門,腦後光輪中現出三花,胸中五氣升騰,雲霞繚繞中,隱隱可見一座黃金寶塔,在雲霞中載浮載沉,散發出無窮金光。
王朝傳伸指一點,胸中陰陽二氣顯化而出化為一道虹橋,橫跨整座城池。
足下祥雲輕托,他已經立於虹橋之上,洪聲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惟象無形,窈窈冥冥,寂寥淡漠,不聞其聲,吾強為之名,字之曰道。
夫道者,高不可極,深不可測,苞裹天地,稟受無形,原流泏泏,沖而不盈,濁以靜之徐清,施之無窮,無所朝夕,表之不盈一握,約而能張,幽而能明,柔而能剛,含陰吐陽,而章三光;山以之高,淵以之深,獸以之走,鳥以之飛,麟以之游,鳳以之翔,星曆以之行;以亡取存,以卑取尊,以退取先。古者三皇,得道之統,立於中央,神與化游,以撫四方。
是故能天運地墆,輪轉而無廢,水流而不止,與物終始。風興雲蒸,雷聲雨降,並應無窮,已雕已琢,還復於朴。無為為之而合乎生死,無為言之而通乎德,恬愉無矜而得乎和,有萬不同而便乎生……
道至高無上,至深無下,平乎准,直乎繩,圓乎規,方乎矩,包裹天地而無表里,洞同覆蓋而無所,是故體道者,不怒不喜,其坐無慮,寢而不夢,見物而名,事至而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