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不是一人

  第227章 不是一人

  看到丑公主臉上的驚慌,夢叄心道這傢伙在余笙面前不是挺能說的,怎麼到了自己面前就成了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其實夢叄不知,這多半是因為她「惡霸」的名聲在外,才導致對她還素昧謀面的丑公主有些畏懼。

  所以她只是莫名地感到了不爽,看她那畏縮模樣,就忍不住想要戲耍兩句。

  可惜心裡的想法尚未付諸實踐,就被季無禪察覺打斷,「看望的時間有限,道完謝了沒?」

  他語氣稍顯冷淡,又恢復了第一次見面時冷麵和尚的模樣。

  丑公主忙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季無禪一直送丑公主離開,然後又折返了回來。

  夢叄有些意外,「喲,捨不得我?」

  語氣裡帶了些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季無禪冷冷瞥了她一眼,突然從指上的儲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張矮桌和兩個坐墊,接著一揮手,桌上就擺了一壺上好的佳釀,並兩個酒盞。

  夢叄兩眼放光,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嘴上邊道,「你說你,來看我就來看我,拿什麼東西呢?」邊已經上手到了一杯給自己。

  季無禪輕笑一聲,坐在了另一張空著的坐墊上,與夢叄一併坐在矮桌一側,正對著山洞外的懸崖光景。

  適時正值日落,夕陽餘暉毫不吝嗇地灑過來,給懸崖萬物鍍上了一層金粉,季無禪只是拿著倒了酒的酒盞,看著夕陽滌盪在裡頭,不喝也不說話。

  夢叄一連嘆了幾聲好酒後,才覺不對勁,便與他道,「你有何想說的?」

  季無禪搖晃酒杯的手一頓,目光從酒盞里轉至夢叄臉上,冷不丁問了句,「夢叄,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夢叄下意識想自誇一番,可是季無禪看自己的眼神實在太過認真,讓她難得沒太好意思把自誇說出口。

  「你這麼問,我一時也沒法說出來。」她沒繼續和季無禪認真的眼神對視,而是看著外面雲霧和夕陽融合的懸崖,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

  季無禪點了點頭,居然也沒追問,隔了片刻,卻又說起另一個話題。

  「你幫得了這一次,卻幫不了她許多次。」他繼續看著夢叄,觀察她的表情,道,「很多時候,你不讓我多管閒事,可是你自己卻也多管閒事了,不是麼?」

  夢叄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無心之人。

  具體表現為,做了壞事從來不覺愧疚,如果有喜歡的東西搶來就是,從來都不會顧及被搶者的心情——譬如當年派人去搶季無禪的饅頭。

  這些事情都讓它有種會被人注意到的感覺,所以它樂此不疲地去做,屢試不爽地去做。

  直到遇到了余笙,又因為余笙與這名為「小黑」的貓有了牽扯,進而得知了丑公主的事。

  其實,一位落魄的公主,對於它而言也並無什麼重要性可言,但自讀取了小黑的記憶以來,每每聽到和丑公主有關的事,它都會沒來由地想要去關注,甚至於還會插手進去。

  可是這些又不能和季無禪去說,夢叄一時語塞。

  長久的沉默引起季無禪注意,「怎的,被我說不開心了?」

  「你以為我如此小氣?」夢叄白他一眼,「我想管就管了,哪那麼多理由。」

  「可見有時自己說出口的話也是會隨時移世易而變化的。」季無禪笑道。

  夢叄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今日你掰斷手腕的那學子名叫寅嘯,是冥界鬼帝的小兒子。」季無禪突然收起笑容,注視著夢叄的表情道。

  夢叄正喝著酒,聞言只「哦」了一聲,不作過多反應。

  季無禪看她如此輕描淡寫,便道,「不怕?」

  夢叄喝完酒,放下酒盞,被酒氣氤氳濕潤的眸子越發明亮,映著夕陽餘暉,看向他,「你瞧我像怕的樣子?」

  末了,又問他,「你怕?」

  說完,本以為他會像以前那般迂腐,不懂變通的來一句「我也不怕」,誰知他沉默了半晌,才認真答道,「怕。」。

  「對嘛——」夢叄沒料到他如此回答,話到一半戛然而止,不自覺地挑起一邊眉毛,語氣略詫異道,「沒想到啊,季大導修也是個欺軟怕硬之人?」

  說完,又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季無禪不怕自己,卻怕那死胖子,不就是代表自己是「軟」,那胖子是「硬」麼?

  憑什麼?

  她心裡一時不爽起來,

  「世分三界——上界、魔界和下界,地位勢力上界皆是首位,上界又分仙冥兩界,世人皆道仙界居於冥界之首,統帥三界,殊不知這兩界間地位孰高孰低,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明白的。」

  季無禪看了夢叄一眼,「丑公主是人界皇室之人,世人也皆道皇室尊貴,怎不見得這孩子活得如何比常人好了?」

  夢叄點頭,一時沒能想到這兩方之間的聯繫。

  季無禪卻已收回目光,淡淡道了句,「上界之事,也是如此。」

  「你話說明白點。」夢叄不耐煩道,「什麼叫也是如此?怎麼就如此了?這和寅嘯又有什麼關係?就因為他是冥界鬼帝的小兒子?」

  季無禪輕笑一聲,「笨。」

  嘿,我這個暴脾氣。

  若非目前的實力打不過,夢叄真想擼袖子干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仙界其實並不是真正統帥三界的?」冷靜下來後,夢叄也明白了季無禪想要表達的意思,「所以鬼帝的小兒子背後勢力強大,根本就是你一個無名小卒得罪不起的?」

  季無禪沒有說話,也沒別的動作,只是看著懸崖處的某一點,好似在發呆。

  夕陽勾勒下,這禿驢的側顏神態竟然顯得有幾分柔和和……一絲微不可查的脆弱。

  夢叄懷疑似地想再看一眼,卻已經捕捉不到那絲脆弱了。

  「你放心。」見他久久不說話,夢叄忍不住嘲諷道,「我現在知道你怕了,可惜我不怕,他奈何不了我什麼的。」

  季無禪這時候才又笑了下,這笑容很淺,也沒有發出聲音,夢叄一時分辨不清他態度,卻聽他道:「夢叄,從踏入這世俗開始,你就不可能只是你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