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是主修丹宗的,靈仙派可供鎮派長老弟子查閱的相關書籍浩如煙海,即便她花費數年,也未能全部讀完。
但頭懸樑、錐刺股,也算讀了不少。
這些不少的書籍里,並沒有相關「巫術」的記載。
唐靈卻覺得,這種「附身巫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得到小黑回應的南宮翎好似並沒有很開心,他臉上的笑容早就收起,一直持續至到流風閣學習時。
有資格在南宮府流風閣學習的學生都是南宮家內部弟子,有學習南宮家機關術的資格,分學齡在不同樓層學習,學齡越長,所在樓層越高。
若實力超強者,也有獲得提前越層的機會。
南宮珣是其中一位。
原本以南宮翎的天賦,本不足以與南宮珣同處一樓層學習,但是在小黑的幫助下,幾年來,南宮翎也算進步飛速,得以與南宮珣在同一學堂學習。
南宮珣是最先發現他情緒不對勁的人。
因為整堂課南宮翎都垮著一張臉不聲不響。
這在平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南宮翎的學習態度和拼勁兒一直是在流風閣授課的各位先生大為表揚的,從在同一樓層學習起時,南宮珣就未見他走過神。
南宮珣那眼神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唐靈注意到的時候,就見他一臉「怎麼能只我一人看到」的顯擺表情,大聲喊了一句。
「先生!他走神!」
講台上正講得聲情並茂的授課先生被猛一打斷,面上掛了幾分不爽,手裡演示用的斧頭往身前桌上一甩。
「南宮翎走神?你怎麼發現的?你肯定也走神了,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罰站一個時辰!」
事實證明,南宮珣再潑皮蠻橫,也不敢得罪長得五大三粗,一條胳膊定他三條大腿的教學先生。
兄弟二人並排在太陽底下罰站的時候,正巧遇上外出回來的南宮豐林。
南宮豐林身旁跟著兩個朝廷官員,兩臉的狗腿。
「南宮大人這次上供的兵器,陛下很是滿意!特命我二人來給您送謝禮!」
「南宮家不愧為『天下第一匠』的名號啊!」
「聽說您的兩個小兒子不過小小年紀,卻在五年前,就已經闖入貴府機關塔六十六層以上?」
「哼哼。」南宮豐林臉上佯裝出一絲惱怒,語氣卻略帶得瑟,「兩個臭小子瞎闖的,還不是落了一身傷出來?」
「喲喲喲,那哪能是瞎闖?真是少年英才啊!」
「呀呀呀,虎父無犬子!」
「哪裡哪裡。」南宮豐林一張老臉笑的跟花兒似的,卻還是壓著語氣,故作感慨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說完這話,就與在太陽底下罰站的兩個兒子對上了眼。
三人驀地站住了。
場面一度沉默下來。
南宮豐林看看學堂里還在講課的先生,再看看太陽底下被曬的臉通紅的兩個兒子,瞬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臉上頓時神色變幻,隱隱有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偏偏在這時,聽到方才對話的南宮珣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這一下可算是摸著了老虎屁股。
南宮豐林頓時失去了裝慈父的耐心,彎腰拖了靴子就朝南宮珣扔了過去。
「兔崽子!說說,這是你這一月來第幾次在外罰站了?一年三百六十天,你三百天都在外面罰站,你能學著個啥?」
「我罰站三百天,也比那些天天學的厲害!」
「還頂嘴!這臭小子!到底隨了誰!」
「隨你!」南宮珣大喊,「雖然我也不想隨!」
「屁!」南宮豐林破口大罵,「你老子我向來穩健持重!」
這話說的沒錯,南宮豐林人前向來充滿威嚴又穩重溫厚,只有在面對自己的六子南宮珣時才會展現狂亂一面,追著自家兒子爬上爬下,恨不得掃帚鞋子一起招呼。
一時間,流風閣前的院子裡,靴子漫天飛,伴著南宮豐林咆哮如雷的喝罵和兩位官員不知所措的勸說聲,在南宮府的上空久久環繞、不絕於耳。
兩位官員離開的時候頭髮是散的,臉上和身上甚至落了不少鞋印,看的眾學子紛紛憋笑不停。
最後以兩人罰站到的時長延續至一整日不許進食為結束,可憐南宮翎什麼也沒做,還得跟著這潑皮受罰。
南宮珣罰站卻也不老實,總擺出一些賣弄風騷的姿勢,引得往來的女弟子一陣臉紅又忍不住張望。
十四歲的南宮珣抽條般長高,臉上五官長開了,一雙桃花眸水光瀲灩,穿著他那身風騷無比的淺紫袍子,倒確實有賣弄的條件。
與他相比,十二歲的南宮翎個子雖然也長高了,但卻比同齡人還要矮小一些,臉上五官小巧,看著還跟個小孩似的,一臉乖巧。
唐靈突然想到,若非翎羽給自己的兒子下了巫術,十二歲的南宮翎一定就是如外表這般單純可愛的吧。
他會在嚴厲又溫和的父親管教下、調皮又有些靠譜的兄長關懷中,被他們看似笨拙但足夠真誠的愛庇佑、溫暖著,身心都足夠健康地長大成人。
只是現在,那雙看似清澈的眸子深處,卻蘊著森冷的寒光,那裡頭隱藏的真正情緒是什麼,怕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午時絕七提溜著飯盒經過,南宮珣眼饞地看著那飯盒被塞進了南宮翎的手裡。
「吃吧。」絕七高冷的語氣道。
「我的呢?」南宮珣不滿抗議。
「從我這裡逃的那六十堂課補上了沒?」絕七不答反問。
南宮珣頓時偃旗息鼓,待絕七走後,卻從南宮翎手裡奪過了飯盒。
「好兄弟,一人一半!」
說罷,也不管南宮翎同不同意,自己手抓了一條雞腿,就大口吃了起來。
「爹不是不讓我們進食?」南宮翎小聲問。
「那肯定是絕七偷偷給你帶的。」南宮珣不管不顧地吃著,鼓著腮幫子憤憤不平,「這傢伙,就知道心疼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她大弟子我!不行,回頭我得再逃一堂課,來安慰我受傷的心。」
「……我們吃了的話,絕七不會因此受罰吧?」
「受罰也沒事,她皮糙肉厚,不怕。」
南宮翎無語了一會兒,頓時沒了胃口,卻被南宮珣一把拉住坐在了地上,然後把只剩蔬菜的飯盒塞進他懷裡。
「吃吧,你就是這樣,循規蹈矩,好沒意思!」
南宮珣說著,又道,「方才在課上走神,是因為這段日子有考核,崩的太緊沒休息好吧?」
南宮翎一怔。
南宮珣立馬一臉「我還不了解你小子」的表情道,「多大點事,別太崩緊自己,該玩玩該吃吃該睡睡,天大的事塌下來有哥給你頂著!」
又來了。
南宮翎攥緊手裡飯盒,看著南宮珣吊兒郎當的表情,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哥,我問你,五年前你為何會來機關塔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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