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日一早。
金剛杵寇四邊與飛針魔海雲天便帶著這一行收穫的天才地寶,足足裝了兩輛大馬車,向著京城而去。
兩人走得很快。
臉色也很沉重。
兩輛馬車,裝著價值連城的靈藥。這次收穫,實在是太大了。
冒險進入了神山深處,雖然過程驚險,九死一生,但所有得到的靈藥,無一不是世間珍品。
這兩大馬車,可說是平常人終此一生連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財富。
完全可以這樣說:只需要賣掉,哪怕兄弟五人從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後半生也完全可以無憂無慮。
但是寇四邊與海雲天臉上卻是無半點喜色。
兩人臉色凝重,跨馬揚鞭而去。
這筆錢,是必須要拿到手的。
不管是兄弟們以後的生活,還是白姑娘治療病人所需的藥材投入,都需要龐大的財力支撐。
「此去京城,必然荊棘滿路,誘惑重重;名利美色,應有盡有。你二人勿忘恪守本心,我們三兄弟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同生共死!」
兩人臨行前,莊別離如此說道。
「等我們回來同生共死!」
海雲天與寇四邊心情沉重。
馬車遠去,車後一路煙塵起,隨之裊裊消散。
……
莊別離站在小院子門前,臉色平靜。
關不渡輕聲說道:「老大,老三和老四沒事的。畢竟,五兄弟並肩江湖,出生入死不下數百次,斷然不會被別人引誘變節的。」
莊別離緩緩點頭,輕輕地,卻堅決的道:「當然!」
「老大,我發現木姑娘治病……這個用藥,可是頗有些奇妙……」
莊別離淡淡道:「不都是看病救人那一套,哪個郎中不是這樣子?有什麼奇妙可言?」
關不渡苦笑:「老大,難道你沒發現……平常郎中開了藥方,為病人煎藥,藥湯都是黑色的,藥味撲鼻……但是木姑娘煎的藥,卻是碧……」
「有了發現,就非要說出來才痛快麼?」
莊別離嘆口氣,轉頭看著自己的兄弟,臉上濃濃的無奈:「悶在肚子裡,會發芽嗎?」
「咳咳咳……」
關不渡一張毛臉頓時窘迫起來:「呵呵……老大,我這不是……我我我……今個腦殼喬的很,瓜兮兮不曉得說啥子……抽抽了都……」
窘迫之下,家鄉方言竟然脫口而出。
「哈哈哈……」
斷魂槍葉三秋拍著大腿狂笑:「有辣麼久莫聽二鍋啷個說話羅,巴適得很……」
他不是川人,只是學關不渡說話,但常年學下來,倒也惟妙惟肖。除了正宗川人,幾乎也聽不出哪裡不對。
關不渡滿臉通紅,大怒罵道:「你個損崽,看老子今天啷個收拾你個龜兒!」
頓時大打出手。
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
莊別離嘆口氣。
現在已經是迫在眉睫,虧了這兩個腦殼有問題的居然還有興致在這裡胡鬧個錘錘……互相罵的不亦樂乎……你們樂個鏟鏟哦,老子腦殼都愁的痛的很了嗦……
……
時間一天天過去。
四面八方奔赴平安城的病人越來越多。
平安城中有神醫!
生死人,肉白骨,起沉疴,療絕症!
這個消息,比風傳的還要快!
慢慢的,有些奇怪的病人,也到來了……
而且來的很快。
……
(2)
「最近幾天,那種已經受傷好多年的江湖好手,來的越來越多了……」
關不渡說著流利的官話。
聲音很有些憂慮。
斷魂槍葉三秋不在身邊,不知道去了何處。
他被莊別離安排了出去,已經好幾天看不到人影了。
臨時醫館的安保,只剩下了莊別離與關不渡兩人。
「這是沒法子的事。」
莊別離雖然整日忙碌,但是精神卻似乎越來越好一般,眼中精光閃爍:「有一些是的確是自發前來,但也有一些,肯定是沙子。最大的無奈便是……無法分辨。」
「要是木姑娘不是這麼善良……該多好。可以拒絕掉好多人的。」關不渡嘆口氣。
「這是一個人畢生的信念……木姑娘的信念就是為天下病人帶來福音,她似乎就是專門為了這個……出現一般……如果不讓她治病救人,她會很痛苦……」
莊別離嘆口氣。
雖然接觸時間並不長,但是莊別離已經很了解木心兒。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天使一樣的姑娘。
在她眼中,任何生命,都值得被救贖。任何生命,都是上天的恩賜,都不應該被剝奪。
雖然這種理念,對於身為刀頭舔血的江湖人的莊別離等人來說,並不十分接受,甚至感覺很荒謬。
但是讓兩人不理解的是,木心兒仿佛是一個生活在真空般純淨的環境中長大一般,絲毫的不知道人間險惡……
那是一種金子般的善心。
連兩位江湖屠夫,也不忍心這份金子般的善心受損,或者,被醜惡污染……
「前面可是庒兄?」
一個聲音嘶啞的笑著,很是和善。
正對面大街上,正有一個錦袍大漢大步而來,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甚至有些驚喜,似乎在這裡看到莊別離,乃是故友重逢,無盡的心中歡喜。
「原來是吳兄。」
莊別離心中嘆了口氣,拱拱手,笑道:「吳兄怎地也來了這裡?真是幸會。」
這位吳兄哈哈大笑:「遠遠看著就像你……果然是。真是太好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近前。
一臉欣喜。
看著醫館門上的「慈心堂」三個大字,這位『吳兄』壓低了聲音說道:「庒兄,這醫館最近可是出了大名了,據說是你的產業?」
莊別離道:「這怎麼可能?我們哥倆只是欠了人家人情,在這裡住幾天,再說身上有傷,順便養養傷而已。」
「哦?」
這位吳兄眼珠轉了轉,道:「你們倆?其他……三位魁首呢?」
「他們不在這裡。」莊別離淡淡道:「吳兄這是要刺探我們兄弟的行蹤麼?」
「哪裡哪裡。」
吳兄哈哈大笑:「我吳宗雲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刺探五魁首的行蹤啊……小弟可還想多活幾天……」
關不渡在一邊懶洋洋哼了一聲,斜著眼睛道:「名震江湖的青煞手吳宗雲,居然有不敢幹的事兒?」
吳宗雲陪著笑:「的確不敢。」
關不渡一瞪眼,板著臉道:「諒你也不敢!見到我老大,居然敢稱呼一聲庒兄了……看來吳老闆最近春風得意得很,都快騰雲駕霧了……」
吳宗雲臉色變了變,笑著連聲賠不是。
「是我的不是,久別重逢有些失態,莊老大勿要怪罪……」
關不渡在一邊哼一聲。
莊別離嘆口氣,有些有氣無力:「無需如此客氣。吳老闆此來是要做什麼?」
吳宗雲苦著臉說道:「說起來一把辛酸淚……小弟在五年前,被蛇郎君打傷,心脈重創……至今無法痊癒,只能等死……如今聽說這裡有神醫,自然是要前來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小弟現在就是一個溺水之人,就算是一根稻草,也要緊緊抓住的。」
莊別離淡淡笑了笑,突然眼睛死死地盯住吳宗雲的眼睛,一字字道:「青煞手!是誰……讓你來的?」
隨著說話,一股強大的氣勢,突然間毀天滅地一般降臨,死死地鎖定了吳宗雲!
奈何劍莊別離。
氣勢全面爆發。
整個江湖能承受住這股氣勢的,也是寥寥無幾。
剎那間,吳宗雲只感覺心臟猛然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的神智似乎也迷濛模糊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滿頭冷汗,瞬間就滴落下來,臉色煞白。
只感覺思維也瞬間停滯:「是……是……南王……我……」
莊別離哼了一聲,眼中冷電閃閃。
關不渡眯起了眼睛,血腥的煞氣瀰漫而出,鎖定了吳宗雲。
吳宗雲終於清醒,立即就看到了兩雙殺機密布的眼睛。
頓時兩條腿都顫抖起來。
莊別離漠然道:「老二,帶著這位吳老闆去僻靜處,好好地招待招待。」
「好勒。」
關不渡嘿嘿一笑:「老大放心,我一定招待的吳老闆舒舒服服,享受到帝王待遇。」
說著一隻手架著吳宗雲,在別人看來貌似是親親熱熱的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背影,莊別離臉色冷漠,目光幽深。
喃喃道:「……南王?真是……大人物呢……」
(3)
片刻後,關不渡回來了,搖頭嘆氣:「這短命龜兒哈皮撮撮的,錘子都不曉得,就瓜兮兮給人賣命,入他個仙人板板……」
莊別離皺眉:「人呢?」
「已經送他和祖宗團聚去了……估計現在下面正在擺接風宴席。」
關不渡從懊惱中醒來就不再說家鄉話,搖頭嘆息:「我這人最是心善,見不得別人多受折磨,索性成全他八輩祖宗同席吃酒。」
莊別離翻個白眼:「和他一起來的幾個……只有他過來打招呼,其他還有三個呢?」
關不渡搖頭晃腦:「整整齊齊滴……我怕他們到了下面一缺三玩不成麻將,這等好事是要做下滴……」
「你這龜兒真是個大善人!想的倒是周全滴很……」
莊別離的川話說的如同鸚鵡學舌;引得關不渡捧腹大笑。
片刻後。
「現在這種試探,越來越多了。看來朝廷的力量,已經注意到木姑娘了。」
莊別離靠在門框上,目光深深。
關不渡猶豫片刻,道:「老大,這木姑娘有沒有可能成為大嫂?」
莊別離苦笑:「我倒是想……但人家天仙般的人物能看的上我?小心點說話,別玷污了人家木姑娘的名節。」
關不渡嘆口氣道:「老大,加把勁兒啊,弟兄們都很看好。木姑娘真是個好人。」
莊別離淡淡笑笑,不再說話,目光有一剎那迷惘,隨即清明起來,低沉道:「度過這一關,活下來再說吧……」
……
木心兒耐心地坐在椅子上,身穿雪白的袍子,正為一個老人診脈。
「老丈,您這傷可不少年歲了……五臟六腑,都損傷的不輕呢。」
「是,是,姑娘神眼如炬,老朽這傷已經十七年了……若是醫不好,估計也就今明兩年,就要撒手西歸了……幸虧遇到了姑娘。這兩天真切感覺輕鬆的多了。」
「嗯,那藥已經吃了兩天了,再吃兩天,就可以回家啦。」
木心兒聲音如清澈泉水,溫柔細緻:「今後您老人家一定可以安享天倫,長命百歲不在話下。」
「多謝姑娘!」
老頭顫巍巍的起身,千恩萬謝,留下一摞銀票,走出門去。
正看到在門框邊上的莊別離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來,同時,蚊蚋般的聲音傳入耳朵:「老東西,傷給你治好了,你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
老頭苦笑,臉都有些扭曲:「老莊,這漩渦太大……」
莊別離截口道:「出手十次!」
老頭炸毛了:「你特麼乾脆讓我死算了!十次,我能撐得過十次?」
莊別離:「最低八次!」
老頭猶豫一下,怒道:「最多三次。」
「成交!」
「我特麼……」
老頭為之氣結。
沒想到對半砍後再對半砍,居然還是被坑了。看莊別離這樣子,估計自己說一次,他也要立即答應下來。
「老子遇到你就沒好事。退出江湖的人了居然還要給你賣命三次……老子不來治病還能活個三五年,特麼這三次估計要把骨頭埋下去了……」
老頭罵罵咧咧出門。
關不渡在後面道:「老劉你就想不開,你看你,活著也是一家團圓,死了也是一家團圓,你說你兩邊都有龐大家族,怕個卵子啊……」
「滾你大爺!你個龜兒!干你仙人板板!你這損崽咋不下去團圓!」
老頭唾沫橫飛怒罵一句,沒了影子。
「這是回家安排後事去了?」關不渡一呲牙。
莊別離嘆口氣:「劉雲山不是一般人……他有龐大的家族……既然答應了我,那就必須要安排好萬一的後事的,否則,家族就完了。」
「這老頭還可以。」關不渡道:「人不錯。」
「是。」
莊別離道:「我本以為他要還價一次,沒想到他主動說了三次。」
「說不定是被你坑了……」
「這種老江湖……能這麼輕易被人坑?」
莊別離臉色肅然:「老江湖心裡……都有桿秤。自己這條命值多少,比現在江湖上的愣頭青們有數的多。」
「那倒是。」
關不渡承認。
「不過老大,你這三天了,只邀請了這一個?」
「別人……不放心。與其擔心會有背刺,不如精益求精,只求穩妥可靠。」
莊別離鷹目悄無聲息的注意著進來出去的所有人,淡淡道:「這世上,有良心的人,已經不多了。」
「是。」
關不渡再次承認。
兩人一起沉默。
……
(4)
關不渡說的沒錯。
莊別離確實是謹慎。
尤其是在這件事上,更謹慎到了極致。
有幾位身手極高明的江湖客傷好之後,都直接表示了報答救命之恩的意思;但莊別離統統拒絕了。
「木姑娘只為了治病救人,並不是為了回報,更不是要找保鏢,諸位心意,只能心領了。」
「莊老大您也知道,現在這已經不是小事兒,這是一個大漩渦……我等只是想要稍盡綿薄之力罷了。」
「抱歉,心領了。」
「不識好歹!」
眾人紛紛離開。
但隨後在關不渡的調查下,卻得知大部分人,都沒有離開平安城。
莊別離的臉色更加的冷漠了幾分。
他乾脆就在木心兒看病的櫃檯後面坐了下來。
這天晚上,消失了七天的葉三秋終於出現,一身疲憊,滿臉憔悴。
「老大,辦好了。」
「嗯,幾個口?」
「三個。都通往城外……這幫盜墓的幾乎被我累死。」
「足夠了。人呢?你沒殺吧?」
「都已經送到隱秘處了。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幫忙了,怎麼可能濫殺無辜……但是在這件事情完結之前,不會讓他們出來。」
「嗯,每人多給些銀兩。大家都是為了生活,別做的太過。」
「明白,我已經每人給了五百兩。」
「差不多了。」
五百兩銀子,而且是現銀,對於一個盜墓賊來說,已經是一筆很大的橫財,足夠支撐舒舒服服幾年了。
莊別離稍稍放心。
現在就等寇四邊與海雲天歸來了。
「若是我想的沒錯,估計他們歸來之時……就是咱們喋血奮戰的時候了……現在,明顯各方在博弈……」
「而且現在大網已經撒開,我們現在走,反而會被動。」
「包圍圈最最容易突破的時候,就是一張大網聚攏的時候……」
三天後。
慈心堂外街道上多了一個挑著擔子賣豆腐腦的老頭,每天賣豆腐腦到很晚,但味道一般,光顧的人不多,往往剩下不少……
關不渡與莊別離等視如不見。
……
這一日清晨。
長風吹拂,天空中居然發出鬼嘯一般的悽厲風聲。
隨著風聲漸緊,輕塵飛揚的街道遠方,緩緩走來一人。
一身黑衣,身材挺拔,整個人看起來,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在他的肩頭,露出一個漆黑的劍柄。
目光銳利,冷漠,冷酷,似乎天下眾生,在他眼中,都如待宰羔羊一般。
他一句話,便可決定生殺大權!
這人緩步向著慈心堂走來。
在門口的關不渡臉色一變,露出凝重戒備的神色。
這人雖然還沒到,但是那縱橫捭闔的劍氣,卻已經到了。
關不渡深吸一口氣,臉色緊張的有些發白,扭頭道:「老大,魔頭來了。」
(5)
葉三秋正在店裡靠著牆打盹,一聽這句話,頓時激靈一下,臉上汗毛都張了開來。整個人彈簧一般的跳了起來。
莊別離眉頭一皺,長身而起,走出門外,負手而立。
看著那三十多歲樣子的黑衣人緩步前來,眯起了眼睛,淡淡道:「你有病?」
黑衣人在五丈外停下。
他不得不停。
因為莊別離。
莊別離看起來與平常沒什麼異常,但是他渾身修為已經活潑潑運轉到了最理想,最巔峰的狀態。
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氣場全開,只需要他再往前一步,氣機剎那牽引,便是生死搏殺。
他抬頭看著莊別離,淡淡道:「我有病。沒病……來醫館幹什麼?難道,是來找老婆麼?」
莊別離眯著眼:「你什麼病?」
黑衣人道:「你是醫者?你能治病?」
莊別離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但整個人卻散發出一股森寒,道:「我雖然不是醫者,但我也會治病。經我治療之後,永遠不會煩惱。你,可要試試我的醫術?」
黑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莊別離的目光慢慢變得冰寒。
瞳孔收縮了一下,右手緩緩抬起,就要摸向劍柄。
莊別離負手而立,衣袂在狂風中飛揚,眼神冷靜而睥睨。
黑衣人在手即將握住劍柄的時候,卻突然放了下來,吐了一口氣,冷冷道:「莊別離,我今天是來看病,可不是怕了你。錯過今日,你我隨時可以一戰!」
他森然道:「別人怕你奈何劍,但在我眼中,你也算不了什麼。」
他這麼一說,莊別離反而放鬆下來,氣勢一收,淡淡笑道:「在名震江湖的天魔劍墨三生眼中,我莊別離自然不算什麼……不過,墨兄居然身有錮疾,倒是讓小弟驚詫不已。」
這黑衣人,正是江湖四劍之一。
人鬼神魔四把劍,撥著江湖天下轉。
其中的魔劍。
墨三生!
江湖中的巨擘,紅塵間的魔頭。
一劍出,天下寒。
隨著莊別離氣勢收斂,墨三生終於走進了慈心堂。
木心兒正在為一個婦人診脈,看到墨三生進來就朝自己走來,便道:「你別直接過來,這麼多人排隊呢,你先在後面排隊吧,好吧?」
排隊!
葉三秋與關不渡嘴唇抽搐。
魔劍墨三生,恐怕就算去天下第一的峨眉見峨眉掌門,也不需要排隊的。
木姑娘可真敢說。
木心兒說了這句話,就低下頭忙自己的,根本不再理會墨三生。
墨三生愣了愣,居然道:「好。」
身子一轉,居然規規矩矩的站在第五人後面,竟真的排起了隊。
莊別離坐在櫃檯後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墨三生,道:「排隊的感覺如何?」
墨三生沉默了片刻,道:「值!」
值!?
關不渡與葉三秋有些不解,但莊別離卻已經明白了。
魔劍墨三生,靈覺與自己應該差不多,應該是感覺到了木心兒身上那種濟世天下無病不醫的高潔氣質,與慈悲心腸,更感受到了那種強大醫術的自信。
所以感覺自己的病有了希望,才有了這一個字。
值!
足足一刻鐘後,輪到了墨三生。
木心兒隨意的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將垂落的青絲隨手挽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墨三生,輕聲道:「先生有什麼不適之處?」
墨三生看了看莊別離,又看看其他人。
莊別離紋絲不動。
墨三生嘆口氣,居然直接說道:「我先天痼疾,陽脈斷絕,所以,至今無子嗣,不能婚娶。」
這種病,哪怕是在普通人身上,恐怕也是諱莫如深,唯恐別人知道的丟人事。
但魔劍墨三生,卻是直截了當的當著這麼多人說了出來。
臉不紅氣不喘,聲音平靜。
落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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