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趙伯哆哆嗦嗦半天,最終握緊掌心,深吸一口氣,直接點頭承認。
「是。」
「我撒謊了。」
見他果斷承認,南淺始終橫隔在心間的梁,緩緩垮下來。
原來沈希衍沒有在女兒去世那天,跟別人做親密的事情。
她沉沉鬆了口氣,又難以置信地,望著視沈希衍為親人的趙伯。
「你為什麼要騙我?」
趙伯十分緊張的,攥緊掌心。
「阮媚說,你的孩子感染了,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替老先生、老夫人報仇,問我要不要一起,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欺騙我,甚至連孩子都不放過?!」
被南淺這麼一呵斥,趙伯嚇得連忙擺手。
「不不不。」
「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麼樣的?!」
南淺發怒的時候,清澈眸子裡,容易爆發出壓迫感。
趙伯從沒見過這樣的南淺,難免感到害怕。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把真相說出來。
至於後果是什麼,再說吧。
「阮媚跟我說,只要騙你在雨地里跪一晚,讓你感受感受被人欺騙的滋味就行了。」
「但我沒想到,她會趁你下跪的時候,跑去醫院把孩子抱走,再把孩子扔進河裡。」
南淺聞言,越發握緊雙拳,眼底的不信任,也愈發明顯。
「你是沒想到,還是為了逃脫干係,故意推卸責任,裝不知道?」
「我沒有裝,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怎麼會知道我女兒不見了?」
趙伯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麼,趕緊解釋。
「是阮媚,是她打電話給我,讓我跟你說一聲,孩子不見了,我這才發現不對勁。」
「後來跟著你一起去醫院,發現孩子真不見了,我這才反應過來,我被阮媚耍了。」
趙伯著急忙慌地說:
「我想跟你一起去找孩子,卻被阮媚攔了下來。」
「她跟我說,現在跟她上了一條船,無論怎麼樣,我都脫不了干係。」
「我就想著慕寒洲的孩子,死了也就死了,我也就沒有繼續找孩子。」
把全部事情經過說清楚之後,趙伯又愧疚開口:
「這段時間,我也過得很煎熬,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少爺。」
「我怕告訴他……我和他之間,那點情分,就會徹底沒了。」
說到這,趙伯又害怕、又心虛的,睨一眼面色寒沉的南淺。
「南小姐,你也知道,我把少爺從小帶到大,沒有血緣,也有情。」
「你能不能看在……我對少爺一片誠心的份上,別把這事說出來。」
南淺倒是沒想到趙伯會這麼糊塗,驟然冷嗤出聲。
「你說得沒錯,我女兒的死,的確跟你逃脫不了干係。」
如果趙伯沒有騙她,那她絕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雨地里。
她一定能在三天之內找到沈希衍,再說服他去救女兒,這樣她的女兒就不會……
想到女兒就這麼被扔進河流里,至今屍首不明,南淺一雙美目,瞬間泛了紅。
「趙伯,我跟你說過幾次,那是沈希衍的孩子,你為什麼就是不信?」
正因為不信,他才會趁孩子感染之際,受阮媚蠱惑,以此來報復她。
她責怪趙伯糊塗,趙伯則是用一道堅定不移的嗓音,否認她的說法。
「那個孩子不是少爺的!」
聽到趙伯反駁的聲音,南淺有些疑惑的,漸漸抬起黑眸。
「怎麼不是?」
難道是誰的孩子,她還能弄錯不成?
趙伯卻道:
「阮媚來找我的時候,給了我一份DNA檢測報告。」
「是少爺親自去做的,上面顯示你女兒不是他孩子。」
趙伯也是看到那份報告,確定孩子不是少爺的,他才會同意趁孩子感染之際報復南淺。
他想要不是慕寒洲,他家少爺不用經歷死亡,他家老先生和夫人也不會死,就當是報仇了。
就是抱有這樣的想法,他才狠下心來折磨南淺,只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有些脫離掌控。
聽到趙伯說的話,南淺的眼睛,漸漸收起泛紅情緒,隨即有些不可置信的,強撐著起了身。
「你說什麼?」
趙伯見她震驚無比,還以為她是被拆穿謊言,感到心慌呢,也就挺直脊梁骨重複一遍。
「我說少爺那天去醫院看你女兒的時候,他就派人調取過孩子血液做過鑑定報告。」
南淺的腦子,嗡的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
難怪沈希衍會說孩子是野種,原來他提前做過DNA檢測。
是因為她說孩子是他的,他疑心了,才去醫院做檢測的嗎?
應該是這樣,只不過好不容易等到他做鑑定,卻被人破壞了。
如果沒人動手腳,那沈希衍早就跟女兒相認了,女兒也不會死。
想到這些巧合和錯過,南淺蜷縮成一團的手指,攥得越來越緊。
「他在哪裡做的鑑定報告?」
「在紀三少醫院裡。」
說完,趙伯又補充一句:
「少爺和紀三少親自盯著做的,不可能會出差錯。」
鑑定過程不可能會出差錯,那就在血液上面出了差錯,這應該也是阮媚設計的吧。
讓沈希衍誤以為孩子不是他的,再往醫療艙裡面放細菌,然後蠱惑趙伯來牽住她。
目的就是為了弄死孩子,讓她和沈希衍之間為了孩子永遠有隔閡,永遠誤會彼此。
至於其中細節,南淺不需要知道了,她只要知道阮媚目的,還有對方手段就夠了。
「趙伯。」
南淺喚了一聲後,用無力的手,扶著牆壁,再虛弱開口。
「阮媚人在哪?」
「逃到國外去了。」
趙伯也沒想到阮媚幹完一堆壞事後,竟然逃之夭夭。
留下他一個來收拾這些爛攤子,簡直是可恨到了極致!
趙伯痛恨著阮媚時,南淺有氣無力卻堅挺的嗓音從耳畔傳來。
「趙伯,孩子是不是你家少爺的,以後自會真相大白,我也懶得再費口舌解釋。」
趙伯聞言,心間微顫,看南淺的眼神,也多了一分疑惑。
檢測報告都出了,她還堅定孩子是少爺的,難不成真是……?
趙伯無比疑慮之際,南淺隱藏恨意的黑眸,愈發深邃冷沉。
「孩子的事,先放一份,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能幫我嗎?」
她知道趙伯不是那麼壞的人,否則也不會主動跑到她的面前提孩子。
那麼接下來也就能藉助他的愧疚心理,讓他幫忙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我願意幫你。」
趙伯連什麼事都沒問,直接應下,只不過也提了一個交換條件。
「那你會告訴少爺嗎?」
他不想讓沈希衍知道,就只能求助南淺。
他也是個聰明的老頭,知道把真相告訴南淺,負罪心理能減輕一半。
同時,又不用因此擔責,還能繼續留在少爺身邊,心安理得伺候著。
對於趙伯的小心思,南淺是心知肚明的,卻沒有拆穿他,只冷聲道:
「你先幫我找到阮媚。」
她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仿佛是在看他的表現。
趙伯睨了眼南淺,她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沒什麼威懾力。
可真遇到事情,似乎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也就在猶豫幾秒後點了頭。
「行,我幫你去找她。」
趙伯應完,見南淺仍舊盯著他不放,又忐忑地問:
「現在就去嗎?」
南淺點了下頭,趙伯有些猶猶豫豫的,看向搶救室的大門。
「那少爺……」
「我會照顧。」
四個字,果斷打斷趙伯思緒。
老人家看一眼南淺,想說什麼。
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南淺有些承受不住的,往後倒。
幸好背後是牆壁,若不然整個人直接栽倒在地。
她靠著牆,撐著發軟的雙膝,遙望著搶救室大門。
現在,知道是誰在害弟弟、害女兒,她更是不能倒下。
她得等沈希衍醒來,再藉助他的力量,把阮媚就地正法!
不!
她要親自來!
打孩子的仇。
五個億的仇。
阿景的仇。
女兒的仇。
還有她的。
她都要自己報!